按照白根浩男的想法,原来打算马上加速冲过去,将前面的两架支那人的驱逐机收拾掉,但是他的队长松永晴光随后也赶了上来,却不让他过早动手,而是紧紧地跟着这两架支那人的飞机,想要知道他们去往哪里。因为他们也知道,每当他们的战机开过来的时候,这些支那人为了保存实力,通常会把集合在一起的飞机化整为零,向其他的小机场分散,松永晴光想要知道这两架支那战机会飞往哪个机场,又或者他们能够尾随着这两架飞机而至,一举将在那个机场躲避的支那飞机打掉。
虽然松永晴光的想法很好,却没有料到前面的支那飞机改变了航向,这就说明那两个支那飞行员已经发现了他们,而且很可能已经猜到了他们的想法。既然如此,那么就没有必要再对这两架支那飞机客气了,白白地在这里耗费油料。所以松永晴光还是下令让白根浩男和北昌右五郎将那两架飞机打下来,松永晴光觉得,这对于白根浩男和北昌右五郎来根本就是小菜一碟,所以他连看也没有看,便转向去护卫他们的轰炸机去了。
白根浩男有些气恼起来,眼见着自己就要追上这两架支那人开的战机了,他们却象是狡猾的老鼠一样,向低空的山峦间飞去,而白根浩男最为讨厌的就是驾着飞机在山间穿行,在这么陌生的环境里,那无疑是在自己找死。所以,当他看到翁觉民和王进进入了华蓥山区的时候,他便显得有些犹豫起来,速度也不由自主地降了下来。
北昌右五郎仿佛是猜出了白根浩男的心思,他提速超越了长机,向他询问着是不是应该返航了?这令白根浩男有些生气,他知道队长松永晴光对这个穷人出身的小空曹尤其青睐,松永队长对自己却没有对北昌右五郎一半的好,想一想也是自己有些不争气,无论是在训练当中,还是在实战当中,他的成绩一直就不如北昌右五郎。但是,正是因为自己有一个好老爹,所以才可能在加入航队这么短的时间里,获得中尉的军衔;而北昌右五郎几乎是与自己同时入队的,他到现在也只是一名一等空曹。也是由于军衔的关系,所以每一次出战的时候,尽管北昌右五郎的水平要比他高,却也只能作为他的僚机存在。按照道理来讲,僚机是不应该超越长机的,这也正是白根浩男感到不快的原因。当下,白根浩男再不犹豫,为了表示自己是一个果敢无畏的人,他驾着自己的飞机也一头向华蓥山区俯冲而去。
北昌右五郎愣了愣,只得跟在了白根浩男的飞机之后,也俯冲而下。
华蓥山,位于四川盆地的东部边缘,是川中丘陵和川东平行岭谷的天然界山,也被称为西山,是川东平行岭谷中的主体山脉。整个山脉呈北东向南西展布,长约有三百多公里,山势东缓西陡,海拔在七百到一千米之间,有九峰山、缙云山和中梁山三个支脉,其中缙云山就是华蓥山脉南面的沿伸,而白市驿机场就座落在缙云山的脚下。华蓥山的山体顶部多是可溶性的石灰岩,因为经过雨水不断的溶蚀和冲刷,形成了许多狭长形的槽谷,最长的槽谷可以长达七十多公里,里面有峰丛、溶洞和暗河分布,而两侧又多是坚硬的砂岩,形成了十分陡峻的单面山。而在华蓥山的山顶脊部还有燧石灰岩出露,形成一山三岭槽的特殊地貌形态。
虽然王进和翁觉民并没有在华蓥山间进行过飞行训练,但是他们却经常被高飞要求低空在缙云山间进行快速地穿行训练,缙云山与华蓥山本就是相贯一体的,所以地形情况都差不多,此时两个人在进入了华蓥山的槽谷之后,沿着曲曲折折的通道低速飞行着,并不感觉有多么困难。依着翁觉民的想法,敌机一定不敢象他们这样在这么低的海拔高程来追逐,所以很可能会放弃对他们的追击,要么回航,要么就只能在高空盘旋,以找寻他们的所在。所以翁觉民并不担心,他知道如何依靠着有利的山间地形,沿着槽谷飞往他的目的地。就算是退一万步来讲,敌人真得胆大妄为,敢下到几百米的山区里来追击他们,那么就是一场好戏的开场,大家一起来玩猫捉老鼠的游戏,在这个错综复杂的山区里,他们这两个看似弱得不经一击的老鼠,却有可能会完成一个回天的大逆转,而变成两只敏捷凶猛的猫!
在进入了华蓥山区之后,王进还时常回望一下自己的后面,看看敌机是不是又追了上来。开始,他们在山区里飞了有几分钟,并没有看到敌机的影子,王进和翁觉民都有一些放心,以为那两架敌机总算是知难而退了。当他们沿着山槽转过一道山弯,前面是一片平坦的河谷,两个人沿着河谷一前一后平稳得向前飞行着,远远看到一座耸立的山峰挡在了前面,两个人都知道一会儿就必须要沿着这条小溪绕过这座山,也就在这个时候,两个人还是不约而同习惯性地向后看去,蓦然发现有一架敌机真得从后面追赶了过来,而且速度快得出奇,就好像是老鹰看到了食物要飞扑去抢食一般,也沿着这条比较平直的河谷呼啸而来。
“这个鬼子的胆子真得太大了!”翁觉民心里头想着,他已经有了对策,马上向王进作出了手势来,示意着他向右,而自己向左绕过这座山峰。为了避免绕过后有可能会相撞,所以他让王进保持着这高程,他却向上拔高,以高出王进两三百米的高度飞越。
王进与翁觉民之间的配合作战也训练了很多次,两个人几乎已经达到了心灵相通的默契程度,所以当翁觉民作出那种手势的时候,他已然明白翁觉民想要干什么。在这个山区的河谷地带进行空战,就算是敌人的战斗机飞得再快,提升的速度再大,也没有用武之地;而在这种环境之下,相对来说,飞机比拼的却是转角半径、灵活程度。速度越快也就意味着转角半径就会越大,在两边都是高峰林立、山间又树木众多的情况之下,加速无疑就是找死!
白根浩男又看到了那两架缓慢飞行的支那人的战机,他的心头不由得有些窃喜,虽然没有自己后面的僚机还没有跟上来,但是他还是决定马上发起攻击,因为对于他来说,在这么曲折难行的山槽里飞行,的确让他的心里头没有多少的底,他必须要在这段还算是平直的河谷地带将对手消灭,不然再进入下一个曲径中,他的所有精力只能放在掌握方向和驾驶之上,还必段要放慢速度,以免不幸撞上山峰或者树木。正是怀着这样的心思,所以他开始了加速。
但是,出乎了白根浩男的意料之外,就在他觉得已经要追上前面的两架支那人的战机之时,一座高耸的山峰拔地而起,横在了前面,他也就刚刚扣到了机枪的扳机,打出了一梭子的子弹,但看到那两架战斗机一左一右地分开来,左边的那架长机同时在往上拔高,这两架飞机分明是企图绕开面前的山峰,到山峰的后面去。他有些犹豫,不知道应该去追哪架飞机。但是,在飞行速度没有降下来的时候,已经没有机会给他选择的权力,他马上意识到只要慢了一秒,那么他的飞机一定会撞向那座山峰,凭着求生的本能和习惯,他还是很快地踩下了方向舵,把他的飞机转向了右面,同时也在紧急地降速。
几乎是擦着山峰上的树木,白根浩男开着飞机划过了空际,可是这条山谷里还是有些狭窄,他的飞机转过来之后,又马上要撞向另一边的山体,他只能是手忙脚乱地一阵折腾,哪里还能去管前面的对手到了何处?恨只恨刚才自己开得太快了,以至于险些酿成了祸患。好不容易,白根浩男才从山峰的右侧绕了过来,可是出现在他面前的又是一条弯曲狭窄的谷地,他真得有些后悔了起来,这个时候想要把自己的飞机拔高,但是在这种急弯较多的地方,根本就不可能做得到,他如今能够做的只能是缓缓拉起操纵杆,以便飞机可以缓慢地抬升;同时,他还要尽量将他的飞机降到最低的速度,将所有的注意力放到掌握飞行舵上,以掌控飞机的方向为主,在这么一个他并不熟悉的山谷中作战,真得令他后悔不迭。
白根浩男紧张地驾着飞机,两只眼睛连向四周巡望的机会都没有,眼见着前面好像是一片开阔的平地,他的心情才渐渐地有些放松下来。他下意识的看了看自己的高程表,此时飞机的高度才五百米。他想,只要是出了这个山谷,无论如何,他都要升到三千米高的上空去,再也不愿意在这么低的山间飞行了,在这个山间穿行,根本就是受罪。可是,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他忽然发现自己一直追击的那两架支那人的战斗机已经失去了踪影。“怎么可能?他们难道会隐身不成吗?”白根浩男还是有些不敢相信,觉得自己就算是把飞机的飞行速度降到了最低,也不可能眼看着前面对手的飞机消失的呀?他的心里头不由得有了一种不祥的感觉,也就在他的这种预感刚刚出现的时候,猛听得身后传来了一阵急促而持续的机关枪打响的声音,他还没有明白是怎么回事的时候,便觉得自己的飞机机身猛烈地抖动了起来,同时也有一枚子弹击穿了他头部的玻璃盖子,他明显得感觉到细微的玻璃渣子打到自己脸上的那种刺痛,他这才清醒过来:“不好,这是中了埋伏!”他暗自地骂着,也非常清楚,他的飞机已经中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