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捕陈九坡的过程并不轻松,虽然江炳云已然让人将上清寺分驻所前前后后都包围了起来,但是当王风带着人冲进这个分驻所里面的时候,依然没有找到陈九坡的影子,倒是将这个分驻所里的五名警察和所长白庆福抓了起来。
对于突然闯入的这些军统特务,令白庆福不由得恼怒万分,及至看到王风亲自出现在他的面前,他才强压着火气,尽量装作客套的样子问着王风:“王处长,今天是什么风把你给吹到我们这个小庙里来了呢?”他知道王风敢于明目张胆地搜查大世界夜总会,就肯定不会在意他这个小小的警察局的派出所。
王风笑了一下,问着他:“白所长,听说你的一个亲戚住在这里,我想见见他!”
白庆福愣了一下,马上明白了什么,带着几分的疑惑问着:“王处长,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我那个亲戚也有问题吗?”
王风把脸沉了下来,对着他问道:“白所长,你也是警察局的老警察了,收留某个人的时候,难道就不核对一下这个人的身份吗?”
白庆福更是狐疑了起来,不解地问道:“怎么了?他有问题?”
王风身边的小江点着头,同时告诉着他:“那个人就是我们抓了很久没有抓到的要犯陈九坡!”
听到小江的话语之时,白庆福只觉得自己的浑身冰凉透顶,刚才还面带着怒容的脸一下子便变成了一脸惶恐的样子,连忙向着王风解释着道:“我……我真得不知道他是通缉犯,他也不是我的什么亲戚,他是刘金彪带过来我,跟我说这个人是他的表哥,因为在重庆跟别人有经济纠纷,被别人告了,说他诈骗,就犯了这么一点儿小事,想要在我这里躲一躲,我也以为这不是什么大事,而且又是刘金彪亲自带过来的,也就同意了!我是真得不知道他就是陈九坡!……”显然,他对陈九坡的这个名字也并不陌生,见到王风一脸得铁青,没有答话,他又接着为自己辩解着:“他告诉我说他的名字叫作吴东,如果他真得是陈九坡的话,刘金彪为什么还要护着他?为什么不把他抓起来呢?”
“刘金彪是潜伏的特务!”小江告诉着白庆福。
王风皱了一下眉头,他不想小江跟这位分驻所所长说得太多,毕竟刘金彪这件事对于他来说,是他及他的团队的一个耻辱,而且有可能他还会因为这件事而受到上级的处分,他之所以到现在也没有将这件事扩大、而是将之尽量控制在相关的人员之间,不去扩散,目的就是为了能够让上级对他的处分来得晚一些。
“别的话先不要说了!”王风打断了小江的话,对着白庆福道:“你把陈九坡藏到了哪里?”
白庆福也一头的雾水,对着王风道:“我怎么会藏他呢?他就在后面的屋里呀?今天上午我还看到他在里面的呀?”
“他不在里面!”小江也摇着头!
“怎么会呢?”白庆福越发得不信了,对着他们道:“这里只有一个出口,他要是出去,就一定会从我们眼前经过,刚才我们谁也没有看到他出去过呀!”
王风知道他说得是真话,当下让小江押着他一起来到后面的屋子里,这后面的一排屋舍原来是上清寺道士的宿舍,此时除了放些杂物之外,顶头两间倒是被腾了出来,其中一间就是白庆福让陈九坡居住的小间。走进屋里,这是一间只有十平方米大小的禅房,里面连一张桌子都没有,只有一个砖彻的床,上面铺着被子和褥子,但是,王风却在床头边看到了一本书,他不由得拿到了手里,一看,正是一本缩印版的《英华词典》,他随手翻了一页,马上发现这本字典的第二页被人撕去了,他马上想到曾听人说过,陈九坡的这本字典上面写着他的名字,很显然,陈九坡为了不暴露自己的真实身份,将那页写着他名字的纸撕掉了,他的眉头再一次紧紧地锁了起来。
“这里怎么也有一本《英华词典》呢?”小江也有些奇怪。
王风却一点儿也不觉得奇怪,他可以想象,这本字典定然就是当初刘金彪抄陈九坡家的时候,从他家里搜出来的,刘金彪向自己撒谎说字典丢了,而实际上却是还给了陈九坡,这说明即使是陈九坡在避难的时候,也有可能与南京之间进行过发报作业。
“真得是奇怪了!”边上的白庆福还在自言自语一样得说着:“明明看着他就在屋里的,怎么就没有人了呢?”
王风也觉得奇怪,上清寺分驻所的外面都是他的人看着,如果陈九坡真得逃走的话,外面的人也应该可以看得到;再说,陈九坡的腿部有伤,就算是他跑出去,也不可能跑得多远。
“看看这里面有没有密道!”王风马上想到了什么,对着小江命令着。
小江点了点头,带着人在这间屋子里翻找了起来,但是,他们几乎把这间屋子翻了一个底朝天,连床上的被子褥子都翻了一遍,也没有看到有什么可疑的地方。
王风看着这个砖石彻成的床架,皱起了眉头来,他知道这是上清寺的遗址,当年的道士们为了省床,少些花费,所以才会在屋里砌出床来,就有如北方的炕头一样。此时,这个床上的的被子和褥子已然被卷了起来,下面垫着一张竹席子,他用手在竹席子上敲了几下,敲到中间的时候,然后传出“咚咚”的声响来,屋子里所有的人都愣了一下,这分明就是空的。
“把席子掀起来!”王风命令着。
早有一个人跳上了砖床,扯开了席子,这张床下盖着一个木板,只是这个木板是砌在砖里头的,并不能活动。
小江想了想,蹲下来在床侧的石砖上摸着,忽然他的手触到了什么,两块砖被推了出来,露出了一个可以容下一个人爬过的洞,所有的人都不由得惊喜了起来,小江已然当先地叫了起来:“这里有个入口,下面有个地洞!”
但是,王风的心却往下一沉,显然这个地洞并非是新近开挖的,上清寺分驻所就是原来上清寺的遗址,这座古庙当初在建造的时候,定然也会向很多的古刹建筑一样,那些出家人为了躲避祸乱,而在庙里开挖秘密的地下通道通向寺外,这个秘密通道一直没有人发觉,却被陈九坡发觉了,只怕这个时候他已经从这个通道早就逃之夭夭。
但是,当王风正准备失望而归的时候,小江却听到了什么,对着王风道:“里面有人!”
这一句话,又立即让王风来了精神,如果真得有人的话,那么那个人自然是陈九坡无疑了。
“陈九坡,出来吧!”王风倒是显得平静了许多,对着洞里的人喊着,开始的时候,下面的声音又没有了,小江等人也在犹豫着不敢冒然下洞,王风又对着里面喊着:“你要是再不出来,我可要让人丢手雷了!”
这一声威胁果然有效,里面终于传来了一个人在洞底的哀求声:“别!我出来就是了!”
不久之后,一个穿着长衫的人终于从地洞里钻了出来,当看清这个人的面容之时,王风的一颗心也终于是放定了下来,这个人不是陈九坡还会是谁呢?
陈九坡终于是落网了,但是,小江也从上清寺的那个地洞里又搜出了一部发报机来。那个地洞下面是一个比较大的空间,原来是有一条暗道通向嘉陵江的堤岸,但是当初修建暗道的道士们怎么也没有想到,后来的重庆发展得如此之快,上清寺也再不是原来重庆城外的郊野,已然成为了重庆城区的一部分,那条暗道通向的出口,也在重庆的城市建设中,被修筑的河堤和马路所覆盖,早就断了不知道有多少年了。
再看到王风的时候,陈九坡也只能发出一声苦笑,无可奈何地对着他道:“王风,我觉得自己真得是孙悟空如何也翻出不如来佛的手掌心,躲来躲去,还是被你找到了!”
王风却没有心思来与这个要犯说笑话,他对着陈九坡道:“我也挺佩服你的,受了伤,又在躲避追捕,藏在这里还不忘记你的工作,竟然又搞了一台发报机进来,你是准备把这里当作工作间吗?”
陈九坡也只点了一下头,并没有隐瞒,如实地道:“我是准备在这里工作,但是,也只是刚刚准备妥当而已!还没有来得及发送一份电报!呵呵,这个地方本来是非常安全的,我真得不知道你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王风冷笑了一声,对着他道:“如果你真得这一辈子都躲在这里,我还真得不知道应该到哪里去抓你!呵呵,可惜你还是要外出的,你还是要和外界交流,只要是你走上了街,那么你就一定会被人发现!”
陈九坡点了下头,已然明白自己之所以会暴露的原因。
“陈九坡,我真得不有些不明白,为什么你会如此得敬业?假如你能把这点用心全放在为国家和民族的利益上来,你一定会是一个十分出色的人物!”王风由衷地道。
“谢谢你的夸奖!”陈九坡却也十分大方,并不以为耻,反而正色地道:“我不认为我是在做背叛国家和民族的事,汪先生的曲线救国之策才是中国唯一的出路,蒋先生以牺牲民众的利益而换取个人的权威,那才真正得是祸国殃民!”
王风紧紧地锁起了眉头来,淡淡地道:“当了汉奸,你还有这么多的说词,也就难怪日本人会这么猖狂,在中国的大地上肆意妄为了!”他说着,已然显得十分厌恶起来,不原意再听这个人的狡辩,挥了挥手,让小江给他带上刑具,将他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