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防空司令部的时候,王风不由得又想到了那个在刀子巷口处摆摊擦鞋的少年水生来,想一想这里离着那里也不远,王风便当是去擦擦自己的皮鞋,也算是照顾一下那个孩子的生意。
可是,当王风来到了刀子巷口处的时候,却有些诧异了起来,他在这里并没有见到那个擦皮鞋的少年,而就在水生摆摊的地方不远处,坐着一位七八十岁的老太太在卖香烟,他不由得走上去,虽然不怎么抽烟,但他还是买了一包,顺便跟着这位老太太打听着:“阿婆,怎么那个擦皮鞋的男娃儿没有出来呀?”
老太太斜着眼睛看了他一眼,带着浓浓的重庆口音回答着王风的问话:“你问的哪个男娃儿?我们这里没有什么擦皮鞋的男娃儿呀?”
王风不由得一愣,再一次向她作着解释:“就是在几天前,我还在这里让他擦过皮鞋呢!”他说着,指着刀子巷对面的街道路边:“就在那里,一个十五六岁的男娃儿,长得很激灵的,叫作水生的?”
老太太想了想,道:“我就是住在这里的人,在这里卖烟都卖了十几年了,这一带的人都认识我,我也都认识他们,就没有见过到你说的那个男娃儿!”
“怎么可能呢?”王风越发得奇怪了起来。
老太太想了想,道:“要说前两天我病了一场,没有出来卖烟,真得就不知道有个才能男娃儿在这里擦皮鞋!”
王风还想问一问,但是看到这个老太太如此固执的样子,知道跟她是说不清楚的,当下谢了一声,转身离去。只是这个时候,他的心里却打起了鼓来,不知道是这个老太太的话是真的?还是那个水生的话是真得呢?他走进了路边的一家卖杂货的铺面,里面坐店的是一位三十多岁的男人,应该是这个店的老板,见到有客人光顾,连忙热情地站起身来相迎着。
“您要点什么?”这个老板来到了王风的面前,连忙问着。
王风知道,如果想要问人家问题,最好还是要买他些东西,人家也就乐意得来跟你说。当下,他看到柜台上正好摆着木雕的几个烟斗,便随便拿了一下,问了问价格,觉得还是太贵,便买了一下。在付钱的时候,王风专门问着他:“老板,那边巷子口处的那个擦皮鞋的男娃儿哪去了?”
这个老板怔了一下,有些不明白地问着:“您说的哪个娃儿?”
“就是那边擦皮鞋的娃儿呀?”王风指着门外。
老板想了一下,道:“我们这里没有擦皮鞋的娃儿呀?”
王风不由得呆了,又问着他:“那个在外面卖烟的老太太是你们这里的人吗?”
老板点着头,道:“你说的是二狗他娘吧?呵呵,那个老太婆一直在这里卖烟卷的!”
“前几天我在这里,怎么没有看到她呀?”王风又问着。
“前几天那老太太病了,没有出来卖!”他说着,又开着玩笑地道:“呵呵,那几天我们还说呢,以为那个老太太熬不过今年的冬天了,哪知道她又好起了来,现在又天天出来卖烟卷……”
王风已然明了过来,看来老太太说的是真的,那么那个叫作水生的擦皮鞋的男孩子是有问题的了。
“你真得不知道那边擦皮鞋的人吗?”王风打断了这个老板的话,追问着:“他是个十五六岁的小男孩子,个头到我的下巴,瘦瘦的,两只眼睛晶亮亮的,很精的那种!”
在王风一再的形容之下,这个老板仿佛终于是想到了什么,恍然大悟地道:“你说的是那个擦皮鞋的娃儿呀?呵呵,我想起来了,是有那么一个男娃儿,只是他只在那边摆了两天摊呀,以后就再没有来过!”
“哦?”听到这个老板想起了那个叫作水生的孩子,王风连忙问着:“你知道他去了哪里了吗?”
老板摇了摇头,道:“我怎么会知道?呵呵,那个小娃儿也不长长眼,这个地方又不是热闹的所在,行人都这么少,有谁会要擦皮鞋呀!他一定是看这里没什么生意,所以就走了!”
听着老板的叙述,王风却有些呆呆得发起了傻来,想一想自己平日里那么精明,可以很快得从别人的谈话中找到破绽所在,却想不到自己竟然被一个没长大的毛孩子给欺骗了。但是他又想了想,并不觉得那天水生的话骗了他什么,最少有一点,要不是水生讲出了那个脸上带青记的杀手特征,他也不会那么反应迅速地锁定那个杀手,说不定吕青已经被暗杀了,到现在方文青的谋杀案还了结不了。
“先生,找您钱!”老板从下面的钱匣子里取出了一把零钱递给王风。
王风接过了这些零钱,正准备离去,可是抬头之间,忽然被什么东西吸引了,走到了靠近左边的一个货架前面,这是个五层的货架,在中间的地方摆放着许多规格的钉子,但是王风注意的却是其中一个盒子里装着的半尺长的铁钉,这种钉子很大,四根就装满了一盒。
“好大的钉子呀!”王风拿起一根来,脱口而出。
“那是钉棺材的!”老板随口道。
王风点了点头,问道:“这种钉子好卖吗?”
“还行吧!”老板道:“那边有条刀子巷,后面有一个义庄,很多外乡人都把棺材放在那边,有的人来的时候,棺材没有钉上,所以就会过来买钉子。开始的时候,我这个店里也没有,后来我就找铁匠专门给我打了八根大钉子,没到一个月,竟然就卖完了!”他说着,显得十分得得意。
“最近有人买过吗?”王风有意地问道。
“有呀!”老板理所当然地答着:“就在前几天就有人买了四根!”
“怎么就买了四根?”王风有些诧异。
老板道:“是呀,当时我也有些奇怪,一般来说,钉棺材的钉子都是八根的,就算是装小孩子的小棺材也会钉八根。所以我就问他为什么不买八根,哪知道那家伙却不耐烦了,还说:‘你管我买几根?你到底是卖?是不卖?’我当时也被他说得莫名其妙,只好就这么卖给他了!”
“那个人长得什么样子?”王风忍不住地问道。
“那个人长得可凶了,满脸横肉!”老板道:“五大三粗的,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王风不由得发出了一声苦笑来,这个老板对别人的印象不好,所以就会这么说,只是说了半天也没有把那个人的面貌特征说得明白。当下,他再一次问道:“我是问你,他脸上有什么特征没有?”
“脸上能有什么特征?”老板不以为然地说着,忽然又想到了什么,道:“对了,他的左边眉毛上面有一颗黑色的痣!”
王风点了点头,没有再问什么,转身走出了这间杂货铺。
王风决定去彭氏义庄再去看一看,毕竟这里离着那个地方已然很近了,而且他也布置了刘金彪让人一直暗中盯视着那个地方,也想去看看刘金彪对他的命令落实得怎么样了。
走在路上的时候,王风还在想着刚才那个老板所说的四根棺材钉的事情,依稀记得那天他和刘金彪把李新从被钉的棺材里救出来,那口棺材上钉得就只有四根大钉子,当时他和刘金彪撬的时候,还费了一番功夫和不少的劲儿。只是,当时的确是有些忙乱,没有对那口棺材多作仔细得察看,现在想一想,那口棺材真得有些奇怪的地方,最奇怪的自然还是棺材钉子。但凡撬开了棺材盖子,上面的棺材钉子应该还在盖子上面,等盖上的时候,再重新把钉子钉上就行了。他记得那口棺材的确是有被撬过的痕迹,但是除了那四个比较新的棺材钉之外,中间应该还有四个钉子,但是他却没有看到。仔细想一想,出现这种可能,也许只有一个:那就是那口棺材被撬开后,为了存放东西方便,棺材盖上的钉子被人取下来拿走了,所以当他们要把棺材钉上之时,自然还要去重新买钉子了。
想到这里的时候,王风不由得心情大振,显然那口棺材里应该存放过什么东西,也许把那口棺材再打开来,仔细地察看里面的情况,或许能够找出某些端倪来呢!
王风快步穿过幽长的刀子巷,每一次从这条巷子里走过,都令他感到一种毛骨耸然的胆怯,所以便也异常得小心。正走之时,忽听得身后传来了细微的脚步声,他不由得一怔,紧走几步,拐到了弯里,看到墙边有一个门洞,便一闪身,贴进了门洞里,侧耳倾听着那细微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地走过来,那分明就是皮鞋踏着石板路所发出来的声音,若在平日里的其他地方,这也没有什么好奇怪的,可是这是在这条通往义庄的路上,却显得阴森而恐怖了起来,毕竟这条小巷里,一天里也没有几个人走过的。
随着脚步声的临近,一团黑色的影子出现在地上,接着一个高大身材、戴着礼帽,穿着黑色风衣的男子出现在巷子里,就从王风的身边走过去,当看到过来的这个人之时,王风不由得哑然失笑,悄然而上,用手指顶到了这个人的后腰上,压低了声音轻吼一声:“别动!”
这个人吓了一跳,缓缓地举起了手来,作出投降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