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悬疑清夜之鬼
20150500000041

第41章 周在野,迷惑(3)

洒脱了二十多年的周在野从没想过此刻的自己居然如同懵懂的高中生般,被爱情占据了整个身躯、思想、情绪。不得不承认,在没有念想的时候,一个人在怎样的地方生活都没有关系,是别墅也好,二十平米的房间也好,或者像是此刻这样的白茫一片什么都没有,是人群拥挤也好,还是仅仅几人,或者是天上地下只有自己,都无所谓,寂寞的定义从来都不是外在人或物的多与少、好与坏,只取决于那人在不在,以及那人过得怎样。会依恋的存在,无论走到哪里,只要心中有记挂的人,那么再怎样舒服的地方,再怎样人来人往,都会觉得难受,因为在乎的那人不在自己的身边。周在野承认自己很自私,无法容忍自己硬生生与心中记挂之人毫无联系,为此周在野第一次感觉到了自己是那么的孤独。他不敢想象如果虞弋死了自己会怎样。也许不一定会生死相随,但他明白如果真的发生那样不幸的事,他的心中会因虞弋而留下一个洞,而那个洞不会随时间而被接踵而来的生活琐事填补分毫,只会愈留愈大,直到自己死去的那一刻才会真正化成无,以无填满整个洞。

因为变身等缘故,进入到虚无境地的周在野也只是剩着最后一口气了,长久得不到休息,身体的负荷已经超越了他所能承受的范围,现在的他也仅是凭着自己对虞弋的念想而前进了。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倒下,只期望自己能撑到救回虞弋的那一刻。

突然,后脑勺不知被什么东西撞击了下,有些疼,却不会给人的身体带去什么不良影响,可是周在野现在的身体已经处于麻木状态了,他的意识正在艰难地控制着自己的身体。过了足有半分钟的时间,只见他动作迟缓地转过了头,在快要看到撞击自己的是什么东西的时候,他又被那坚硬的东西敲了两下,不偏不倚正敲击在他的眉心处。

周在野不耐烦地抓住了撞击自己的东西,意外地发现那东西十分眼熟。

那是……之前被张春丽戴着的手镯?一想到这个名字,周在野眉头又是一皱,有些痛恨自己的过往。不知道虞弋会不会介意自己的这些混账事。唉,周在野打了两下自己的脑袋,真的是越来越没混账了,现在虞弋生死不明,居然还有心思想这个有的没的。对了,这个手镯好像后面是虞弋在戴着的吧?周在野仔细回忆着,确定虞弋在地下的这间祠堂被带走离开时手上戴的正是这个碧绿透亮的玉镯。据之前上官圆缺血液的记忆,好像那玉镯原本是属于久远前的一位吸血鬼心爱的人类爱人的,那其中似乎有着什么不为人知的力量,一直被吸血鬼视为禁物,真不知张春丽是从哪里搞来的这玩意。

才一想到这那玉镯竟突然在周在野的脸上摩擦了起来。呵呵,周在野这回真是无语了。这么个原本属于死人的东西居然对自己感兴趣,这还真不是什么好事。

欸,那玉镯居然跑了。这是怎么回事?果然,玉这东西就是有灵性,嗯,以后少惹为妙。

在白茫之地,周在野跟着那玉镯来来回回不知走了多远,不知岁月过了几许,也许才走了不远,也许时间过去得并不多,只是在现在的周在野的眼中那可谓已经过去了一个又一个小时,他觉得自己的耐心快要被磨出病来了,快要被折磨死了。情绪的爆发也许就只在一瞬之间了。他看着没有来时路又没有尽头的,这白色覆盖了整个天与地的地方,生生压下把玉镯给打下来的冲动。为了排泄心中的愤怒,对自己的愤怒,他只能一步步把路踏得有多响就多响。当然他自己是完全没意识到这行为有多孩子气的。

终于玉镯在一个他不知道自己是第一次来到,还是已经反复走到过多次的一个地方,停了下来。然而那玉镯只是在那地方停下来了而已,不丢落,也不前进,反正就是再无作为。周在野将双手交叉,用及其不爽的眼神看着那玉镯。玉镯像是感受到了周在野的杀气,开始慢慢动了起来,只是动作十分的缓慢,它来来回回旋转着,像是在确认着什么,然后一个激灵下才像突然泄了气的气球,缓缓掉落在地上。就在掉落到地上的那一瞬间,一阵红色的光芒从掉落的地方蔓延开来,白色慢慢融化,泥土显现,周在野竟看到了一个从没见过的玉钗正插在玉镯掉落的同一个地方上,而那玉钗插入的位置不偏不倚正好是在手镯内环的中间处。

周在野蹲下来想仔细看看那两件女性使用的饰品,却在焦距尚未固定到对的地方时候,眼前莫名来了一阵血红,他只感觉自己的整个身体在往下坠,沉重得无以加复,连带着心也被镶上了铅。时间只是一瞬,待红色退去后,一道虚无的空中之石门已然出现在了周在野的面前。

你相信宿命的安排吗?人所经历的一切事情,都在有条不紊行进。

周在野的脑子再次出现了熟悉而又陌生的画面——

空旷的田野上,一棵树兀的呈现。那一天,那个男人来到了那片田野上。他站在树下凝望,凝望。没有人知道这个男人望了多久,也没人知道他是谁,他为何而到。时间在雨露的来去中闪身而过。终于自由的鸟儿在春风的抚摸下来了。那是初春的深夜,露珠还带着微微的寒气。鸟儿们都发现了那个男人,像是觅到什么千年海味,直勾勾着眼睛撞向了那个貌似虚弱的躯体。尖锐的喙破开苍白的肌肤带出鲜红的液体,那种凄美就定格在了那一瞬。然而那种美丽却不得停留,就在下一秒一个又一个黑色的影子冲了过去,冲向了那个男人。

他喜欢吞下自己含血的“骨肉”,是那种痛到快死了也不放弃咬着发紫的嘴唇依旧前行的自己的“骨肉”。那种自虐,那种热爱,疯狂地在男人内心肆虐。他真的可以做得很绝,不带任何感情……好像那并不是自己的身体一样。他知道只有这样才真正是他这个人。或许那种疯狂那种执念早在很久很久以前久到他一出生便渲染在她的每一寸生命里。他曾经试图着隐藏,试图着按照母亲给予的善念和良知存活,直到这一刻他才发现有些东西是他怎么的偶丢弃不掉了的,那是他生命中无法割舍的内在。毁的名字与生俱来。

被啃噬得仅剩骨头的躯体直直的站在那棵树下,一犹如男人一开始凝望的姿态。只是他却还没死……含血的烂肉在肌肉的拉动下,鲜红的躯体低下了头,望向在食饱后坠在树下的黑色的鸟儿。他蹲下抚摸了离他最近的黑色团物,他开口道,“孩子们,辛苦了。”黑红的鲜血从躯体掉了下来。一片一片的。

他忘了这是第几次了。

幻化出来的鸟儿啃噬了自己的肉体究竟有多少次了呢?他不记得了。一天一次的更替还在继续,悲剧好像也还在上演。他开始怀疑当初自己的做法是否正确。那一天当自己把肉身献出去的时候,是否考虑到因此孤独寂寞便永生伴随自己,不得解脱?只是他不后悔,为了她,只要她有一丝复活的机会,将自己的灵魂出卖又有什么不可以?只要她可以活过来。

妖红的月亮在此刻显得格外耀眼,刺得无人看得清树下的黑色团体是怎样突然疯了一般惊叫起来猛地腾飞绕在树的周围的。而就在那一瞬间躯体不见了。他好调皮,为什么要玩抓迷藏呢?万一吓着了别人可怎么办啊?

在田野的一端,一片麦叶摇晃的地方传来一阵又一阵粗重的喘气声。

在女人身上驰骋的男性突然感觉什么温热的液体滴到了自己的身上,伴随着腥臭。可是在快感的迷惑下他无暇分些许脑神经去管这些闲事。他的脑里只想着发泄发泄……冰冷的液体越来越多,越来越多……当他感觉有什么人在自己身后时,才一转身……一股蓝色的火焰在男性的尖叫声中没住了他整个身体。而男性身下的女人则晕死在了那云雨中,只在听到那拼尽全力喊出的叫声时才微微醒来。可是月光下,一片的净白。没了对自己施暴的男子,一切的一切都显得那么的平静。她怀疑此刻自己是否在做梦,然而身上被肆虐过的痕迹却在告知她不需要自欺。就在女人站起的那一瞬间,她背后远处的树上一群黑色的鸟围飞的中间一个貌似男人身躯的影子出现了。然后群鸟不约而同在那一秒全撞了过去。

嘭,没了,一切的鸟儿,最后的良知。月亮的妖红渐渐恢复金黄色,只是那个男人知道从此一切都将不一样了。一个仪式终于完成了。

从奇怪画面回来的周在野摸着自己的心脏,不知那跳动非凡的心脏是在昭示着什么。直觉告诉他这一切与虞弋相关。他冷静下来,将自我放空,仔细回想着所有……

从有记忆力开始,许多不被注意的细节,这才慢慢被回放,然而周在野却仍抓不住关键。他不知道在自我的生命中漏掉的究竟是什么,残缺的人生因这一次的奇异经历显得十分扭曲。脑中的混沌再一次袭来,伴随着一声声熟悉而凄厉的喊叫,周在野整个人顿时处于一片麻痛状态中,突然地,他不知自己的手怎么了,竟一掌震碎了那个突然出现的石门,那一瞬间周在野觉得自己的身体好像真的是非常地恨这扇门的,同时他也讶异于自己这不知从何而来的力量。有什么被抓住了,可能只是轻轻地一拉便可以将真相拉到他的面前,然而事到临头他却害怕了,不知自己是否能接受得了。

上天也许听到了周在野的心声,在门被震碎的时候,透过因石门的破裂而纷纷掉落的石块与石块的间隙,他看到了虞弋,只是那时虞弋的注意力全部用在了一个地方。她,正用深情款款的眼神望着不远处的棺椁,根本就没回头看看这突如其来的“爆破”。周在野不由松了口气,同时他的心中也多了份惆怅。就在他想要开口叫唤虞弋的时候,有什么东西冲向了他,他只觉自己的脑中一阵发热,眼前不是像以往一样因血的供应不足而被黑色圆圈慢慢覆盖,而是像即刻被灌入了大量的血液,在一瞬间充满了红色,自此他什么都看不到了,脑中有什么东西在苏醒,让他好是难受。迷糊中他听到了一声熟悉的称呼——“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