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悬疑九安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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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宿夜惊梦

再好的风景都只是风景而已,它美不美,还在于看风景的人。心不安,纵使瑶池仙境也只是讽刺,看着伤人。生活亦是如此。

阿诺的爹爹把阿诺卖掉以后,用得来的钱交了田租,不再担心无地可耕。但是,一家人却少了从前的欢乐,生活不忧,却心生它愁。

阿诺的娘亲见阿诺的爹爹回来,站在院门口欲言又止的说:“阿诺她……”

阿诺的爹爹拉低眉头,一言不发的看了自己的妻子一眼,又垂着头进了屋,阿诺的娘亲也跟着他进了屋。阿诺的哥哥起身为他倒了杯茶水,坐在旁边,等着自己的爹爹开口,希望他好歹能说点什么,但却又希望自己的爹爹什么都不要说。

三人沉默的对坐半响后,阿诺的爹爹终于打破这溺人的气氛,他声音沙哑:“丫头……”

旁边的两人猛地抬起头看着他,然后又慢慢的低下,眼里流转着诸多的自我责备。

“丫头跟了一家无儿无女的人家,那家人说想要个孩子。”

这话像似一股清凉,给了一家人百般疼痛的心些许慰藉。这样的去处,总比那些风尘之地,人下之奴要好些,至少……至少是正紧人家。一家人都这样想着,这样的想法又何不是在自我安慰呢。

日子照常过,少了的是阿诺,这个如花蕾般的姑娘。很长一段时间,阿诺的家人都生活在自责和愧疚之中,一家人见面互相都不多言多语,更没有欢声笑语,他们好似不记得如何笑了。

过了一年后,他们的生活终于得到缓和。大家谁也不再提阿诺,不是忘记,而是阿诺在他们心头的一道无法愈合的伤口,谁都不想去碰,一碰就鲜血直流。

在阿诺走后的第二年,噩梦开始折磨着全家人,他们夜夜不能寐。阿诺走后的第二年,全家人好不容易恢复往日模样的生活,但是突然有一天,全家人都开始做噩梦,且梦见的都是阿诺。

梦里阿诺全身湿淋淋的,头发散乱,衣衫破败不堪,脸上毫无血色。她一直殷殷哭着,哭的可怜极了,一双眼睛紧盯着他们,语气显得悲绝,但是却狠戾的像似要穿透人的心脏。

“爹爹,你为什么要把阿诺卖掉?为什么?”

“娘亲,你为什么不阻止爹爹?你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爹爹把阿诺卖掉!毫不阻拦!我恨你!”

“哥哥为什么被卖掉的不是你!而是我!不公平!”

这样的对话夜夜出现在他们梦里,只有阿诺在梦里说完这些怨恨的话,他们才会醒来,不然他们无论如何都不会醒。全家人都被折磨的心神疲惫,憔悴不堪,阿诺的娘亲更是一病不起。

这日阿诺的爹爹正在为阿诺的娘亲吃药,阿诺的哥哥走进来,想说什么,却又不知道怎么说出口,最后还是他爹爹先开口。

“想说什么就说吧。”阿诺的爹爹把刚熬好的药,倒在一个瓷碗里,“现在没什么不好说的了。”

“我……我想去找阿诺……”

阿诺的爹爹端药的手一抖,深褐色的药汁洒出了几滴,滴在地上,一瞬就消失不见。

“阿诺肯定出事了,不然我们怎会夜夜噩梦不断?而且……而且梦里的阿诺还是那般……那般……”

阿诺的爹爹把阿诺的娘亲扶起来,让她的半个身子倚靠在自己身上,用调羹舀起药汁放到嘴边吹了吹,然后才往阿诺的娘亲嘴里送。

阿诺的娘亲喝了一口药,靠在自己夫君怀里虚弱的说:“阿诺定是遇上什么险事了,她定是怨极了我们,恨极了我们啊。”

“喝药,不要说话了,好好养身子。”阿诺的爹爹又继续给阿诺的娘亲喂药,“去找吧,也该去看看,这样下去我们非疯不可,唉……都是孽债啊!”

第二日,阿诺的哥哥收拾好包袱就出门了。他不知道阿诺被卖到那里了,他爹爹也不知道,只知道一个大概的方向,就让他沿着这个方向找。

这一找就是两个多月,要是路上没有盘缠了,就停下来,帮人家做点零工,然后继续走。阿诺的哥哥走了一个又一个的地方,就是丝毫没有阿诺的消息,离家也越来越远了。

这日阿诺的哥哥来到一个新的村子,本想进去打听一下阿诺的消息,再找户人家借宿一夜的。他刚一进村就见村民们都围在村口议论纷纷,有的还面露惊恐的跑回家,闭门关窗。

他跻身上前一看,才知道原来是一个老妇人的儿子死了,心中多少有些怜悯那个丧子的老妇人,却也不想沾染任何是非。就在他刚要转身离开,打算离开这个村子的时候,一件熟悉无比的东西,从他的眼前成一道弧线,摔落在地上。

阿诺的哥哥两眼发直的盯着那熟悉的东西,几乎忘记的呼吸。他浑身僵硬的走上前去,弯下腰捡起地上的东西,那是东西就是他自己雕来送给阿诺的木头长命锁。

阿诺的哥哥完全不知所以,大脑一片空白,他怎么都想不明白自己给阿诺的长命锁为什么会在这里,在一个死人身上,这死了的人到底和阿诺有没关系?

正在阿诺的哥哥捏着木头长命锁发呆的时候,耳边响起一个老者急切的声音,他找回些心神,痴痴的转过头,看着那个对他讲话的人。

那老者急切的样子,紧张的劝说他立马扔掉自己手上的木头长命锁,说自己为阿诺雕刻的这个长命锁是不祥之物,是诅咒,不丢掉下个死的就是他自己。

村民看着握着长命锁的他也都退后好几步,都怕了他。阿诺的哥哥完全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自己为阿诺雕刻的长命锁碰不得?为什么碰了就会死?

听着村民们的议论,阿诺的哥哥这才知道,这村子里从一年前开始就每月都会死一个人,而且每个死的人身上都会带着这个长命锁。

阿诺的哥哥颓废的坐在地上,听着村民们的议论纷纷,心如刀绞,面如死灰。

一年前,一年前正是自己和爹爹娘亲开始做噩梦的时间。

阿诺是你吗?是你在杀人吗?

阿诺你在这里?

你到底怎么?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是什么让你这么怨恨?是我吗?你恨我们这样对你是吗?

阿诺到底要怎么你才不怨不恨?要哥哥死吗?求你!不要再杀人了!

阿诺的哥哥对着手里的木头长命锁眉眼不移,心里不停的问,喊着阿诺的名字,却不知道自己到底问的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