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言重生之蚀骨千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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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6章 大厦将倾

韩伟丽刚准备好的一连串发问忽然被咽了下去。助理的那句话宛如冷水直接浇到了她的头顶,顿时浑身都冒起鸡皮疙瘩来。她用仅剩的理智压低声音,然后问道“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就在刚才。”

刚才。韩伟丽将手指绞紧,保养得体的指甲立刻就折断了一根。碎掉的半片指甲被藏在手中,割的手心隐隐发疼。

事实上她父亲入院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但是处于别的考虑一直对外隐瞒着消息。毕竟作为韩氏的上任董事长,他在本市的圈子里还有一定的号召力。而人走茶凉这种情况显然不是她想看到的,为了争取其他韩家人的支持,也维持住自己一家的声望,她果断的选择把中风的父亲送进医院秘密治疗,并且没有向任何人透露消息。

当然她的打算不在于支持父亲东山再起,以父亲的六十高龄也不可能再当五年的董事长了。别说他的精力支撑不住决策,能不能从医院出来都难说。中风的康复机率很低,差不多只有百分之二十的病人通过治疗能恢复,而且效果都很不理想。

她想自己掌权,亲自占据韩氏的最高点。

对此她很有自信,既是前任董事长的亲生女儿,有支持和声望。本人又留过学,在剑桥大学常春藤修过金融学学位。纵然韩家的后起之秀再多,在学历和视野上能超过她的也没几个。正巧这时候韩常新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干出的事情令其他几位董事都看不惯。简直是不能再好的上位时机。本来韩伟丽也不介意再等三年,到时候顺理成章的接替这个位置。但是夜长梦多,谁晓得到时候会不会出现什么变故?

但是现在完全不是那么回事了,韩伟丽悄悄把碎裂的指甲扔到桌下去。这时候没人在看着她,所有人都在朝着韩常新发难。但韩常新却在盯着她看。

真的在盯着她看。

韩伟丽头上立刻就冒出一片冷汗。这件事不可能如此巧合,父亲的医疗情况都有专人维护,每天都要向她报告,前几天的生命体征还很正常。怎么会突然去世了?

并且还是在她前脚来参加紧急会议的时候,后脚就传来了消息?

韩常新慢条斯理的望着韩伟丽看了三秒钟,对方就撑不住了。借口上洗手间飞快捂着腹部走开了,但实际上是装的——而且她走了后再也不会回来了。

她急着去确认情况,但是情况确实如此。那个男人死了,本身就住了五六年的院,中风也把体质消磨的差不多了。韩常新曾经看到过他住院时的样子,瘦的和骷髅只差了一张皮。本来如果送到国外能治疗的更好,但是韩伟丽当然不会那么想。这个主心骨不在了她就失去了有力的筹码,为此硬要把自己的父亲留在市里,留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

而且长时间虚弱状态下的死亡不好认定责任,也很难看出是不是人为谋杀。说实在的是否人为也失去了意义,说不定对一个体重三十千克的人来说死反而是解脱。

另一边,市郊的高级疗养院里。戴着口罩的人正从楼梯拐角走下来,躲过了其他人的巡视。然后将拔掉的呼吸管沿着窗户扔了下去,窗外是密密麻麻的爬山虎植株。因为过于繁盛的缘故铺满了墙壁一层又一层。带着血的呼吸管消失在满片碧绿里,很快就找不到了。

戴着口罩的人又往下走了几层阶梯,在巡视保安上来之前沿着窗子一跃而下。

他不再观察背后有没有追兵了,而是掏出手机编辑了一条短信。

“任务完成。”

二十分钟过去了,三十分钟过去了。韩伟丽还是没有回来,另外几个人也察觉到了异样,开始频繁的盯着韩伟丽的座位看。在紧急会议上缺席太久是不礼貌的行为,而且缺少这么一个有利的攻击者使得韩常新越来越游刃有余。韩知孝和韩常德互相对视了一眼,韩常新忽然双手一摊。“派几个人去卫生间看看。”

李素红的脸色开始吃瘪,只有她注意到了韩伟丽的异常举动。对方刚才把自己的指甲折断了,而且趁人不注意悄悄扔到了桌子底下。肯定是出了极大的意外,而且她心中也隐隐约约知道韩伟丽肯定是离开了。“那可是女卫生间,派人进去不太好吧。“

韩常新立刻问道“不然麻烦你代劳?”

李素红摇了摇头,在场的八个人脸色变得一样难看。

门口几个保镖很快就回来了,“洗手间里一个人都没有。”

韩常新站起来,“那看来韩女士是人间蒸发了,会议还要继续吗?”

韩朝华站起来匆匆走了出去,她儿子今天从国外回来,离飞机着陆时间还有半个小时。她一直在强忍着不打断这次会议,这下终于有了离开的由头。

董事会的协定一:紧急会议召开时所有成员必须到场。

换句话说,不到场也就不能继续。韩伟丽遁走了,其他九个人也就没有再继续讨论的必要。只能等着下一次会议,而且届时韩伟丽要接受“中途无故离开”的问责。

七个人的神色阴晴不定,最后依次起身离场。韩知孝和韩知良走在最后,出会议室的时候和迎面走来的韩放打了个照面。

双方都没有说话,就这么擦肩而过。韩家内部的分裂实际上已经到达了一种极致,既然已经撕破脸要拉韩常新下台,那就没有任何必要再保持友好。他们对于这个韩常新器重的接班人当然也不会摆好脸色,也许早就烦透了。

韩常新坐在偌大会议桌的那头,和进门的韩放遥遥相望。

他正在看手表。确切的说,是在看手表上滴滴答答转动的秒针。

时钟是时间的介质,而时间的移动是没有声音的。这意味着有很多事情会静悄悄的发生,不动声响。

韩知孝坐上自家的专车,弟弟韩知良的车子在后面。两辆黑色的奥迪车分别从韩氏的地下停车场驶出,然后沿着甬路开向大门。朝门卫稍微示意后,司机打开双闪灯,预备转弯进入公路。

韩知良低头看手机的功夫,自己的司机“咦”了一声。前面那辆黑色奥迪从上路后就不太正常,车身左右摇摆,速度也减慢了,可能是要抛锚的征兆。

为了避免出车祸,司机只好也放开了油门。就在那一瞬间,黑奥迪摇摇晃晃的彻底停在路上。然后车身“轰”地一声炸开了。

韩知良抬起头来,额头就被气浪掀翻的玻璃打中,钻心的疼。整个前挡风玻璃都被爆炸产生的气浪完全粉碎,司机已经死了,方向盘上都是溢出的血和玻璃渣。他急急地打开车门,没有用,韩知孝乘坐的车完全被烧成了骨架,被炸裂的钣金散落在地上,一股焦糊的气味弥漫在空气中。烈烈的火苗把现场都吞没了。

秒针咔哒一声,会议室里的两个人抬头对视,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胜利的欣慰和残忍。

大概半个小时后,路人骑着自行车经过。他拐了个弯,然后惊讶的发现前方的路上有冲天的火光。自行车轮子压到焦黑的沥青上时,路人发现地上还躺着一个人,头上残留着碎玻璃渣和鲜血。

那人还有呼吸。

伊媛从外面回来的时候才看到那则新闻。报道里正说着第二起爆炸案,恐怖袭击,男性死者什么的。她摇摇头,完全不感兴趣。新闻总是危言耸听,人们又总是夸张的相信,然后用恐慌来排遣自己的无聊。好在她没有这种爱好,既不想偏听偏信也不想过分关心别人,只要炸弹不安在她自己的车子上面,她永远都会保持这种淡定的冷漠。

但其实她并没有那么淡定,回家前她专程到了白家一趟,给白金兰送自己生日宴会的请柬。但是白家人的反应意外的激烈,矢口否认自家有白金兰这号人。

她想起前段时间的传闻,又急急忙忙打车到了金家。白金兰和她的亲生父亲完全划清界限了,据说是因为她母亲的遗产。白金两家为此翻脸,而金家义不容辞了充当了白金兰的保护伞,不但把这个外孙女接到家里,甚至还要为她改族谱更名。

她在金家也扑了个空,法院今天开庭,而白金兰作为原告出席,这时候应该在法庭上陈词。伊媛捏着请柬站在金家的大门口,忽然隐隐感觉到这个朋友即将离她远去了。

如果白金兰算是她的朋友的话。

自从暑假开始对方就没有再联系过她,家里出的那些事情更是无从得知。伊媛能知道白家的事情还是从电视上看来的。白金兰看起来很忙,没空理她。

即使之前还很开心的逛商场,聊天,买辅导书。但是只要一有了别的事情转移注意力,“友情”这种东西就会变得格外脆弱,以至于不能接受任何一点捶打,就会默默粉碎了。

伊媛咬了咬牙,忽然有些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