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细谈的时候时间是不够用的,不知不觉中已经临近晚饭时间,简单用过晚餐,舅舅告诉我明天要去碰头的对象是他的一位朋友,姓仇,是个很有路子的朋友,明天见了面一切都会帮我安排好。至于到底是哪方面设计,舅舅也说不清楚,具体说是仇姓朋友没有说清楚,大概要留点悬念会比较好吧,我以为是装潢设计方面,已经想好离开南京回到家里后就自学起来,CAD的自学教材在第一次接到舅舅电话后就抽时间去买了,因为没有电脑,只看书有诸多不解之处,回家后恐怕要先买电脑了,其实我是很早就想买电脑了,但碍于身上没钱,一直没买,毕业了不好意思向父母开口要钱买电脑,但这次无论如何要向父母开口要钱了,唉,我真是无用,毕业一年了都还要问家里要钱买电脑,真是太混蛋了。
这种混蛋日子不知道能持续多久,希望熬过这个夏天就可以像个正常人一样。
和仇先生的见面是在一家酒楼,去之前舅舅联系了一位朋友开车送我们过去,他问我什么时候回****,我想还是尽早吧,今天的事情办完就可以回去了,所以走的时候将那些行李都带着,将后备箱塞得满满的。
早早到了酒楼,过了好长时间仇先生才到,他看起来只比我大了几岁,却已经混得相当好了,我什么时候也能混得像他那样,这样父母也不用为我的未来担心了。
知道我挑食,点菜的时候先让我点,只要是我喜欢的都可以,他们无所谓,虽说如此,但还是不好意思点太多,我只点了糖醋小排、盐水毛豆,其余的让他们点。
三个人,简单几样小菜,坐在包间里,谈的比吃的多。这段日子的艰辛,我本该大快朵颐,但在生人面前还是应该保持应有的风度。
仇先生看起来不像是那种成功人士,倒有几分道上混的样子,事实上他只是一个生意人,说话的腔调跟我那些个盐城来的大学同学差不多,后来听他介绍他来自盐城,那就怪不得了,这可能是盐城人说话的特色,用****话来形容就是有点大卵,牛吹得有点大,有时候不留余地,同时还要加上一句包在我身上,放心好了,没得问题。通常这种话意思意思听就行了,当真就太天真了,不过听说仇先生是个有后台有路子的人,否则年纪轻轻也不可能将生意做得很好,我姑且相信他的话。
听仇先生说,他给我介绍的那家公司是盐城数一数二的设计公司,他的朋友是设计总监兼老板,一般像这种以设计总监自居的老板是不喜欢被人称他为老板的,所以见了面之后千万不要称呼人家为老板,得叫X总,或者叫X总监。
而他,则让我称呼他为小仇,叫仇哥显老,叫仇总显得生分,只有小仇听起来亲切些,何况他确实很年轻。
我试着称呼他为小仇,但说出口又觉得有些不妥,可能是因为自觉彼此之间身份悬殊的关系,在他面前说话太没底气。
终归是要走到此次会面的主题,关于这份即将到来的工作,小仇其实也说不上来他朋友是做哪一方面的设计,我还是倾向于装潢设计的可能性大一点,所以给自己下了个目标,利用这一段时间自学装潢设计,这看起来是件不可能完成的事情,无论是大学里的专业还是个人兴趣爱好,都没这一门学科的。虽然头疼,但此刻我不能因此退缩,不管难度有多大,先上了战场再说。
我问小仇要了电话,拨通他的电话后,将彼此电话号码保存起来,什么时候去那边实习他会和他朋友联系好,最快一个星期内会给我一个消息,我现在要做的是准备好一台电脑,最好是笔记本,到时候可以带去公司,配置上也不能太差,做设计起码要独立显卡,价格会贵很多,虽然自己无法承受这笔开销,可是为了未来,也只有硬着脸皮跟父母开口了。
这顿饭散了之后,我也要离开南京了,舅舅托朋友将我送到汽车站,到汽车站,舅舅买的车票,如果不是舅舅买单,恐怕我身上的钱已经不够路费了,我没开口,也不好意思开口,但无论我会不会开口,舅舅都会把车票买的,其实不管我的境况如何,舅舅总是关爱很多。
上车前给姆妈打了个电话,告诉她几点的车,让她不用太过担心,这些年我在外面生活,她对我总是有太多的不放心,所以每天都要跟我通电话,如果哪一天没打电话回家,她会心神不宁,饭吃不下,觉睡不着,生怕是我在外面出了什么事。
在她眼里,我还只是一个没长大的孩子。
那天晚上七点才到中心村桥,姆妈在那边已经等了很久,等到我的时候松了一口气,帮忙将行李搬下来后,姆妈才算是放心下来。回到家,饭菜早已准备好,为了等我,到现在都还没吃晚饭,她总是这样,自己的身体永远是放在最后一位的,电话里说过会比较晚到家的,一个人先吃饭就好了,何必等到这么晚?
中午的菜虽可口,但毕竟就吃了一小碗饭,肚子早早就饿了,许久没有吃到家乡的饭菜,每一口饭菜下去,都代表了对家的思念。离开家久了,就想在家多待一段时间,但为了生计,选择了在外漂泊,在外跌撞,满身的伤痕,得不到慰藉,如此艰难,我又为何一定要离开家乡?
我不知道答案,这可能跟我第一次在家乡找工作就吃瘪有很大的关系,我受不了这种委屈,我想出去闯闯,闯出点名堂让他们看看。出去后便跟坎坷、荆棘、风霜为伍,还有冷漠、风言风语、白眼,这些东西太刺痛一个人的心,但我要撑下去。
第二天就去汇龙镇看电脑,去之前联系了父亲拉驴车时同事的儿子王华,王华比我大,小时候经常一起玩,我叫他小华阿哥,从学校出来后一直学修摩托车,后来在汇龙镇开了一家卖、修一体的车行,做好多年了,在街面上人头也熟,恰好汇龙镇上几家卖电脑的店离他的车行不远,从他那里得知当地知名电脑专卖店那里他有熟人,他去的话可以便宜一点,于是到汇龙镇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找他。
小华阿哥让我先去各个家电商场看看,比比价格,看中哪一款后他再出面,能便宜多少是多少,反正一定尽力。
那天出门带了一万块钱现金,父母没有用银行卡的习惯,他们觉得记密码什么的太麻烦,平时都是存的存折,况且存折上利息高一点,除了不灵活之外,没什么不好,知道我回家的头等大事是买电脑,早早取了钱放家里。这样其实很不安全的,但连我都是工作后才办的第一张银行卡,一家人都是那么老土,又固执。
逛完国美逛永乐,独立显卡的笔记本电脑都挺贵的,本想买台IBM,但大多型号都要万八块钱,戴尔的稍微便宜些,可也超出了我的心理承受范围。我想买一台五千左右带独立显卡双核CPU的笔记本,这样不至于欠家里太多,无奈我这要求实在是有些不切实际了,除非买一台神舟回去,不过听说神舟的做工太差,我买台电脑回去可是指望能用上五六年的,说指望五六年,已经是很保守了,课本上曾提到电脑的寿命一般在十年,如果不考虑配置落伍的问题,我指望用上五六年真的是太保守太保守了。
从每一个品牌的专柜前走过,都有导购极力推荐他们品牌的电脑,但一看价格,就想逃跑。逃跑的时候,会假装再看几眼,有些舍不得离开,却依然狠心离开的样子。虽然一直是个穷小子,可总不能让人一眼就看穿没钱。其实这些导购早就成了人精,不管怎么伪装,都逃不过她们的眼睛。
似乎能感觉到导购对我的嘲讽,我像是犯了错一样逃离此处,不敢回头。走出商场的时候,才感觉到轻松了一些,回过头去看看,很平静,没有嘲讽,也没有白眼,是我多想了。
比过价格,心里多少有了点数,假装很淡定走进之前跟小华阿哥电话里谈到的那家店,那家店以IBM和三星为主,价格方面和国美、永乐也差不多,一条街上做生意,价格方面差不到哪里去的,心仪的IBM实在是超出心理所能承受的范围,如果能八千以内买下看上的那台我绝对毫不犹豫拿下,所以最后只能将目光转移到三星上,对韩国品牌向来没什么好感的我如今也只能选择对自己妥协了,毕竟价格便宜许多,当时属于高配的R25标价8999元,同配置的IBM起码一万元以上,这是我选择三星的主要原因,而当小华阿哥出面后,店家给了打了很大的折扣,一口气减掉一千元,7999元拿下这台电脑,心里乐滋滋的,感觉捡了一个大便宜,二话不说,赶紧掏钱。
回到家便开始自习之路,新的电脑新的路,我的人生从此是一片坦途还是依旧布满荆棘?不敢想太多,只想利用这段时间将CAD学一下,以便进了公司实习起来不是特别累。
仅仅是照着书来作图,倒并非是一件难事,但总感觉是只知其表面现象,而对这个软件的深层理解几乎等于零,脱离了书本,我是否能作好图,这是一个很大的问题,为此,我试图脱离书本仅凭自己的想象去做个卧室布局的图纸,但怎么也做不出来,一,没有装潢设计的基础,二,CAD还不能熟练操作,更谈不上运用了,如果明天就要去公司报到,那我对于自己的工作将无从做起。
仅CAD这一关就过不了,更谈不上3D的设计了,做装潢设计,一定会应用到3D,没有这种直观的立体图纸,客户如何对设计有个直接的视觉效果?这对于我来说确实是太困难了,一道又一道的难题摆在自己面前,真后悔自己大二那年的专业选修课没选3D MAX,那年为了省事选择了photoshop,结果还因为老师对我没什么印象而给了个不及格,事后虽然证明我有能力拿到学分,但对于现在的形势来说,似乎当年选修3D MAX更好一点。
现在无力懊恼当年的选择,仔细想想,要懊恼的东西太多了,但世上唯独后悔这种病是无药可救的,时光也无法倒流,否则倒流之后重新编辑一下人生即可便会改变,如是这样,人生便少了很多乐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