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实短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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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寻找自愈的良方(1)

那次演出之后,见到刘小涛的次数便越来越少,吉他学会还是我和丁明玉在打理,在一次只有三个人的内部会议上,丁明玉被会长认命为宣传部部长,我的定位则还不确定,会长问我想做什么,我其实是什么都不想做,我来这里就是想学吉他的,我实话实说了,但是会长不相信,迷信权力的人很没有安全感,总觉得身边的人会抢班夺权,甚至当着我和丁明玉的面说是不是想做会长,我摇头,从没这种想法,我还是那句话,我来这里是为了学吉他的。

丁明玉给我解了围,要不成立个技术部,技术部管理所有的学员,负责教授技术。论我的技术,原本是不够担当的,学会里本来有两个副会长,其中一位是我另外一个师傅小军,另一位也是我们系的学长,他们面临毕业,学会实际上已经没有副会长,技术部的部长相当于副会长,地位看似超然,但终归是在会长之下。丁明玉推荐我来当,其实也是向会长表明我并无夺他会长地位的意思。

若非丁明玉推荐,我是什么都不想担当,但此刻我是不得不担当,唯有此担当,才能消除我“夺权”的嫌疑。

但会长跟我之间终于是有了隔阂,有了矛盾,有了不快。

我的心里很是憋屈,我并没有做错什么,我只是尽自己的力量想把吉他学会搞起来,只是尽自己的力量想把吉他学会管理好,只是尽自己的力量想把吉他学会壮大,我没有半点私心,但会长却失去了对我的信任。

我本该想到迟早有一日会这样的,还记得大学刚开学时,班主任让大家自荐担任班干部,我听见就当没听见,看别人挺热情,我还是淡定坐着。再到自荐加入学生会的时候,我也是无动于衷,我对做这些已然没有任何兴趣,那不是属于我的江湖。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的地方就有麻烦,无论怎么躲,都躲不掉。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我不过只想做自己喜欢的事情,我不过是想过隐士一般的生活,但还是沉浮在这江湖中。

或许是因为热爱,或许是因为太过尽责,总之当我认真去做事,便成了矛盾的导火索。这非我愿,但矛盾毕竟是发生了。一个人在安静的时候,会陷入思索,如果在这个学会里我很低调,低调到无人知晓,做自己的事,就是帮会里做事也是暗暗的,做一个做好事不留名的人,那样就没人注意我,那样就不会像现在这样关系搞得那么僵。

如果没有如果,也根本就行不通,小小的一个吉他学会,低调到无人知晓,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这世上有两种人是最容易被人记住的,最高调的人和最低调的人,最不容易被人记住的,则是最平常的人。以我学习吉他的劲头,就不可能是学会里最平常的人。

我太想把吉他学好,我太想把吉他学会管理好,一旦投入,就不可能回头。如果不是我的坚持,这个吉他学会也许都已经解散了。这么说并非是说自己有多伟大,我只说我尽力了,我也是个学员,刚刚接触吉他不久,就被推到管理者的位置,我很单纯,也很简单,我和学员们打成一片,跟学员们称兄道弟,在会长不能履行教学职责的时候,替他履行,会长是个大忙人,我能理解,但是很多新学员是理解不了的,他们中的一些人,也像我一样渴望能受到正规的吉他教学,但很可惜,他们的渴望落空了。我能做的,也仅仅是不让他们彻底打退堂鼓。我用自己的经历和他们分享,他们也愿意和我交流,把我当成师傅一般。 因为这样,会长想当然会把我当成是抢班夺权的人。

我无奈,是因为我不能做任何解释,任何解释都是苍白的,清者自清,没有信任,人和人之间的裂痕就越来越大,解释也就成了无力的辩驳。既然不信任,我又何必多此一举呢?我只是做着自己想做的事,没想伤害任何人。

所以伤害的只有我自己。

我有我自己的原则,让我违背自己的意志和原则,我根本做不到。我并非是个天生就爱操心的人,只是有时候会做些自己觉得对的事情,如果不做,我会跟自己过意不去。

也许是因为看古龙的书太多,爱管闲事的毛病就多了起来。

我苦笑,看来我在学会里没有我的位置了。

技术部部长的头衔还在,但学会里的大小事务已经无需我来操作了。

新的学期开始,意味着吉他学会纳新也将开始,经历过上期的纳新,我对纳新程序已经很熟悉了,但并未受到任何关于纳新的通知,琴房已经很久没有去过,平时都在宿舍弹琴,或是去丁明玉那里,很多关于学会的事,我也只能从他那里得知。他现在是刘小涛的得力助手,但不影响我和他的关系,因为我们的默契已经很深,很多话不用说出来,放心里一样能懂。

现在这样的状态对我也许未尝是件坏事,少做些事,少些麻烦,只是孤单会多一点,可对我来说,多些孤单和少些孤单又有什么区别呢?我本是一个孤单的人。

难得清闲,难得可以出去逍遥自在,上上网,逛逛街,看看书,弹弹琴,吹吹牛,或是去食堂看看NBA,那些都是令人开心的事,何乐不为。只是到了深夜,那爱胡思乱想的毛病总是时不时发作,叫人头疼。

头疼的时候,最想的就是伊了,伊是一个爱笑的女子,微微一笑,就能融化心中的冰雪,微微一笑,就能让枯枝重生。不见伊已经数年,但伊的笑容还在我的心里。

我的血液还是热的,或许是因为伊还刻在我的心里,刻得越深,血液越是滚烫越是沸腾。

不敢多想伊,每多想一点,都是在犯罪,我曾经告诉自己要把她忘了,却一再食言,那承诺,不知多久才能兑现。

经常在梦里见到伊,模糊的脸,从梦里远远走来,想看清楚,却怎么也看不清楚,想去摸摸伊的脸庞,伊却消失了……数次从梦里惊醒过来,伊已消失在漆黑的夜,再也找不到了。

不想伊了,好么?我该想想未来了,可是在这孤独与失落交错的时候,除了想伊,我还能做什么?心,那么痛,那千疮百孔,血流成河,恨不得将我碎尸万段。

身边依旧有人恋爱,也依旧有人失恋,成双成对的走入旅馆共度良宵,失恋的人在小饭店里买醉,我没有买醉的习惯,也不像一些人失恋后拼命抽烟,然后拼命咳嗽,用咳嗽忘掉不快。在很多人看来,我是一个不解风情又没不良嗜好的呆子,是一个非人类,那些世人眼里能让人快乐的东西一样都不沾,活着有什么意思,可在我看来,那些令人快乐的东西又何尝不是令人痛苦的东西,快乐和痛苦原本就是连体婴儿。

我用我的方式快乐,我用我的方式痛苦,没有人能真正理解我,但我并非没有人支持我,支撑我,宿舍的兄弟们是我有力的支撑,我并非真的是一个完完全全孤独的人。

因为他们的支撑,我的世界从冰封到温暖。因为他们的支撑,我才会感受到世间并非只有利益,还有情义。

也许是第二期学员的不给力,丁明玉独力难支,刘小涛虽然也加入了纳新,甚至把他的电吉他、电贝司都拿了出来,在报廊前卖力弹奏,但纳新的效果并不好,我从网吧出来,回宿舍的时候看他们这般卖力表演却没什么人停下来,心里是很纠结的,一方面想帮忙纳新,一方面又不想参加,我在吉他学会里已经是个闲人了,还去凑什么热闹?

刘小涛是看着我从他们身边经过的,却并未叫我,我只当是没看到。

第二天下午,丁明玉来宿舍找我了,希望我能去帮忙纳新,看在丁明玉的面子上,我答应了,我不能让朋友难做人。因此,宿舍的兄弟还鄙视了我一番,他们觉得我就不该去帮刘小涛这种人的。但不管怎么样,刘小涛始终是领我入门的老师,这辈子,这份情是还不了了。

我去纳新现场的时候,刘小涛还在那边,彼此没说话,我是空手去的,并未带吉他,原本只是打算去看看,稍微坐一会就走了,可不想再落下什么话柄,您还是当您的会长,我连小兵都不想当。

在纳新现场无所事事,来这纳新的学弟都是刘小涛的亲信,彼此之间没有交流,我苦笑,见贝斯放在那没人弹,就瞎弹了几下,我根本就不会弹贝斯,只是做做样子。

呆了几分钟就离开了,那种场面,我根本受不了,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

回到宿舍,我知道那帮兄弟一定会责备我的,我接受他们的责备,只因他们是真的关心我,怕我受了委屈。兄弟们,放心好了,不会有下一次了。吉他学会的未来究竟如何,跟我已经没什么关系,我能关心的只有自己。

在学校的这段时间,我已经过得很充实,完成了自己小小的心愿,学习方面除了高等数学还挂着,其他的倒还好,至少很少有挂科的科目,唯一一个比较遗憾的是photoshop挂科了,老师的理由是从没见过我,这个理由让人死得太冤了,我承认逃过课,但只逃过一次,为乐队卖票那次,其余的可是没敢逃课,我不过是个子矮了些,又经常坐在后排,所以不受关注罢了。

幸亏补考过了,所有的题目都做完了,而且是全对,但是不管做得多好,最后在成绩单上只能记六十分,账面上面委实难看了些,不过总算是拿到学分了,谁叫自己长得那么不显眼,连老师都认不得你,活该。

除却很一般的学习,在这里受到的掌声和白眼是并存的。

加入吉他学会,不单单是学到吉他,曝光的次数也多了些,毕竟像我们这种音乐氛围不好的学校,背着吉他在校园里游荡的学生是比较吸引人的眼球的。不过很奇怪的一件事情是,自己班里的同学倒有不少人是不认得我的,不认得我的同学基本都是泰州本地人,跟黄亮熟识,就问黄亮,这个背着吉他的家伙是谁,咋没听说过,黄亮被问得哭笑不得,后来跟我说起这事,还特意跟我说别生气,也别跟她们(他们,主要是女的为主,男的很少)一般见识,我是真不会生气,为了这点事生气那就太不值得了。不过话说回来,不认识我的几个人我可是都认识的,其中一个是开学时在报告厅羞辱过我的本地学生,这屈辱史我可是不会忘记的。

令我生气的是一个自认很漂亮的女生觉得我这样的乡巴佬是不配弹吉他的,在她眼里,只有有钱又高大帅气的男生才配得上弹吉他,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弹奏乐器也分贫和富、丑和帅、矮和高了,或许是我孤陋寡闻了,又或许,那只是少数人的言论。

幸好这样的女生在我们班里也是少数,大多数女生还是很友善的,即便我并不招女生喜欢,但不喜欢,不代表可以诋毁。

我没有争论什么,只因我还有自尊和脸面。别人爱怎么看待我跟我没关系,做好自己就行了,否则活得太累,也太不自在。

离别是为了什么?

离别是为了不再离别。

那相聚是为了什么?

相聚是为了离别。

既然要离别,为何要相聚?

既然要离别,不相聚,又如何离别?

那么,离别到底是为了什么?

离别就是为了离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