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姨娘一句话点出李期期的身份,再如何就算是个庶出也是李丞相最为疼爱的女儿,嫁的高贵,是正儿八经的世子妃。
李夫人多年不在府中,可对这府里的事儿半点也没错过,听了这话,手端茶杯轻轻一抿,脸上的恼怒也收敛了起来,不冷不淡道。“知晓自己是世子妃,这般大吵大闹如同市井泼妇般说话,若是让外人瞧了岂不是笑掉大牙,还不知堂堂丞相府出去的千金大小姐竟这般没教养。”
这话说的半点没留情面,饶是想隐忍的李姨娘也面色铁青,咬牙道。“姐姐这话可就说的不好听了,再怎么着期期也得喊姐姐一声母亲,这说的没教养,自当是爹娘没管教好。”
“母亲?我还真指望不上她那一声母亲,说不准多叫一声我得短寿好几年。”李夫人恨李姨娘,她身为嫡出嫁给李元天时,他还没有坐上这个丞相之位,若不是当年她嫁给了他,娘家势力都拢靠了过来,借着助圣上登基,若不然仅凭他一人之力岂能到如今高高在上。
让人最为可恨的是,李元天竟利用完她娘家人便弃之,贪污谋反罪名查抄家族,斩首的斩首发配的发配。
若不是因此她定还在丞相府中,却是连个姨娘都能踩踏在她这个正室头上。
“姐姐,还请姐姐适可而止,这突然回来相爷恐怕也是不知晓罢,当年相爷将姐姐打发去寺庙居住就是为了祛除姐姐身上的罪孽,如今贸然回来相爷若是知晓了定也要大怒。”李姨娘气极反笑,心里也是想明白了过来。
与其和她争论口舌,还不如直接踩了她痛脚。
李夫人听了这话,眉头不展,双目带着怒意可见当真是被人说道了痛楚,随即站起身朝李姨娘扬去了巴掌。
李姨娘防不胜防啪的一声打在了脸上,当下那张上了精致妆容的半张脸出了红印。
这一巴掌将屋内的人看的愣了愣,慕容远没想到这个丞相夫人连装模作样都没有直接将当着晚辈的面给打了。
好说歹说,李姨娘也是个姨娘,也是个长辈。
若是不受宠也就罢了,偏偏是个受宠的,何况李期期还是世子妃,如此相比起来身份地位更是贵气了。
李姨娘红着眼眶,面色狰狞的看着李夫人就差没露出獠牙扑过去狠狠的咬上她,下一刻面色一变,竟是嘤嘤的哭了起来。
慕容远瞧了也是咂舌不已,当看着门外进来的人时顿时了然。
看来,李姨娘的这出戏码都纯火如青了,李夫人瞧着性子直接性格火辣,难怪不是李姨娘的对手。
当初她在丞相府就因此吃过亏,但凡这个李期期和姨娘在丞相大人跟前示弱娇柔一番,凡事就成了他人的错处。
眼下看着李姨娘扑在李元天怀里哭的柔弱委屈,李元天面带怒意,当看着李夫人时,不觉愣了愣,顿时不悦的沉声道。“你怎么回来了,不是让你在寺庙内清心礼佛。”
听了这话,李姨娘连忙抬头道。“原来相爷并不知姐姐今日回来,妾身方才也只是问了此事,姐姐勃然大怒打了妾身,妾身再怎么说也是十分敬重姐姐一向没有二心,可姐姐倒是对妾身似乎容不下,这么多年过去还是如此。”
李姨娘在丞相府中掌权,和又得宠,并非一朝一夕的事儿,当初两人本就是青梅竹马,若不是圣上赐婚,李姨娘便是这丞相夫人。
奈何,李夫人当初是圣上赐婚,即便是娘家没了还留在了府内,没有圣上的话不能休妻。
李姨娘如今千般万般都想成为正室,当初听了李元天的话退一步不再消想,可眼下看着她回来了更是碍眼的很,尤其是这贱人当初抢了她的名分不说,见着面还得行礼唤她唤姐姐。
这么多年都忍过去了,若非这次回来本还想留她一条性命,眼下真是自寻死路。
这般想着,眼里的狠毒一闪而过,却被慕容远正收眼底。
李夫人听了这话,不觉冷笑出声。“我为何不能回来,我为何要待在寺庙内栖身,我可是堂堂的丞相夫人,容不下府里的姨娘那是理所当然。”
“相爷…”李姨娘委屈不已。
李元天看了李姨娘一眼,浓眉紧紧皱在了一块,面色不善的转眼看了看李夫人。“既然回来了那就在府中住下便可,若没事就在院子内好好待着。”说完这话甩袖子离了去。
李姨娘见李元天没未责怪李夫人,那自己这一巴掌岂不是白挨了,随即连忙追着李元天离了去。
李期期见李姨娘都走,自己再待着也没意思,闷哼一声站起身离了去。
待人走了后,李夫人这才面色难看了起来,转而看了慕容远道。“让公主见笑了。”
“何来见笑,远儿倒是替义母委屈。”慕容远的确是有些替李夫人委屈,堂堂的正室夫人却抵不过一个妾室。
李岩宣见没了别的事,便道。“母亲,岩宣还有些要事要办这就先出门了。”
李夫人心思不好,摆了摆就由着他去了,临走之际,李岩宣瞧了慕容远一眼这才转身离去。
面对李岩宣那意味深长的眼神,慕容远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
见人走了后,李夫人这才叹息着站起身道。“若是公主无事,可否介意陪我走走。”
慕容远自然不介意点头应是随着李夫人去了后院,李夫人身边的妈妈交代丫鬟去将多年未住的院子收拾一番。
这李丞相也不过是个宠妾灭妻罢了。
慕容远虽有很多疑惑却也没多问,陪着李夫人在这阔别已久的丞相府内四处走走。
“这府里依旧是变化不大,走时是什么模样回来时依旧是什么模样。”李夫人这话说的有些悲戚,慕容远却听得出,这话不仅仅是说丞相府内的光景还有李丞相与李姨娘。
慕容远当初进入丞相府时只是听说过丞相夫人是居住在寺庙却不知晓别的,且整个丞相府也甚少有人提及夫人。
是以,慕容远不知晓过多,每日忙着应付李姨娘和李期期都忙不过来,又何来的精力去打听那些与自己不相干的事。
慕容远没开口,只是无言的陪着李夫人在后院的抄手走廊走着,随后便去了后花园内。
“物是人非,若这世上凡事都能后悔,当年我自然不会请求父亲让圣上赐婚,若不是执意嫁给了李天元,到后来整个朱家也不会一夜之间就败落。”李夫人说着这话,眼眶一红,言语之间微微哽咽。
说着便走到了凉亭内,眼泪顺着眼眶落了下来。
慕容远倒是不知晓是这般回事,这么说当年是李夫人一厢情愿嫁给了李丞相?想着便将人扶着坐了下来。“都是以往之事,过去的事儿再是后悔也莫及。”
“公主说的极是。”李夫人收起面上的悲戚,扯着嘴角道。“公主可觉着这丞相府内居住的安心?”
听李夫人忽然问这话,慕容远倒不知该如何作答,所谓安心不安心,她不知何为安心之地,随即道。“心安便身安,若心身不安再好的地方也不是安心之地。”
慕容远说完这话,李夫人也不知是满意还是不满意,自顾自道。“这地方污秽不已,人心如毒蝎,多少人死于非命,这丞相府的主人更是手段狠辣,若说起来,这个地方更是血流成河的地方。”
李夫人说这话没半点顾忌,慕容远听着这些话不觉纳闷,正是疑惑时,却见李夫人面色一变,笑着道。“这没由来的话说多了,还请公主别介怀。”
慕容远微微颔首却不知李夫人这突然的变化又是为何。
说完这话,李夫人便离了去,留着慕容远站在凉亭内半响没想明白过来,这李夫人对她说的这些话究竟是在告诫她还是自己说的往事。
见人走了,慕容远也转身回了院子去。
这会才刚回院子,青雪便急急忙忙的出了来,本是身上有伤,却是强忍着伤痛,迎上来道。“公主,青雾到眼下还未回来不知人去了那,奴婢这就出门去寻她。”
听青雪这般说着,慕容远秀眉拢聚。“不必去寻她,若是想通了自然就回来了,若想不通回不回都没有必要。”
与其留个这般心高气傲自以为是的还不如不留,到时候迟早有一日要反咬一口。
青雪听了这话,心却拧到了一会,看样子公主的确是恼了青雾,但这么多年的姐妹之情哪能放任青雾不管。
可这会见自家公主面色不好,青雪也没再开口,只是时不时瞧向了院子外,心里已经是十分着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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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您累了就歇息会罢,屋内已收拾好,这些杂物,老奴这就和紫秋将东西都搬出去。”
李夫人听了这话,点头道。“也是辛苦你们了。”
于妈妈听了这话,连忙扶着李夫人朝屋内去。“夫人这是说的什么话,老奴和紫秋二人伺候在夫人身边心甘情愿,何况当初若不是夫人救了老奴一命,哪有如今老奴的存在。”
说起缘由,当年李夫人嫁给李丞相时,时隔不久李姨娘便进了府,李姨娘面上瞧着对夫人恭恭谨谨的,却暗中使了不少手段,就连伺候的妈妈和丫鬟都受着苦。
还是自家夫人极力将她给护了下来。
于妈妈心里一直惦记着此事,论起手段来,自家夫人心善倒还不及李姨娘半分。
这回急急忙忙的回来也未与丞相大人知会一声,瞧着丞相大人的模样,必定是恼怒了。于妈妈心里此事也是担忧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