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2年9月23日,重庆市大田湾体育场。当天这里盛况空前,各校足球精英、围观球迷、新闻记者、足坛商人齐聚一堂,人山人海,欢声雷动。
任让在场外绕了几圈,终于在集合点找到了齐玉儿和王氏兄弟。
“TMD,等了你好久,仪式都开始了。”王温文朝姗姗来迟的任让骂道。
任让抱歉道:“不好意思,我不是本地人,不熟悉道路,而且今天人太多了,确实不好找。”
“没事,来了就好,我们进去吧。”齐玉儿说道。
任让见齐玉儿散着长发,身穿西瓜红立领棒球服,套一件藏蓝色超短网球裙,和同款色调的足球袜,露出一对修长白皙的玉腿。看得任让舌干口燥,只顾点头。
众人跟着王温文,来到体育场外一座不起眼的小门,掏出钥匙成功打开,路过一个阴暗的过道,顿时豁然开朗,原来他们来的地方是体育场的看台。此时看台空无一人,而看台下的内场,密密麻麻,人头攒动。任让看到红的、绿的、黄的、蓝的、紫的、白的、橙的、青的……五光十色,这是重庆91所中学的球员汇聚一堂,穿着各种颜色的足球训练服。再看场地中,议论声、叽叽喳喳的说话声……可真热闹。五花八门的东西让任让看不过来。先说那挂在空中的:五花八门的大气球、五颜六色的队旗……再说那地上移动的:色彩斑斓的吉祥物、绚丽多彩的拉拉队员……
任让看呆了。
王温文兴奋地说:“玉儿,怎么样?好看吗?”
“非常好,做得真棒!”齐玉儿表扬道。
王氏兄弟听到齐玉儿的称赞,笑得合不拢嘴。
此时,体育场的音响里正播放着震耳欲聋的激昂音乐,任让看到主舞台上,舞动着一个熟悉的身影,那是让自己最近魂牵梦绕的身影。
“那不是我们学校的张千菲吗?”任让问道。
“当然是她,你不知道吗?她是今天表演嘉宾。”王尔雅理所当然道。
任让的头摇了摇,但目光直直盯着台上,只见张千菲随着音乐,将双臂自然舒展开来,在头部随着腰间的律动,或上下,或平行的甩动,她时而蹲下,以双手抚摸穿着短裤的臀部,尽显妩媚之姿,时而两脚来回的移动,配合着双手的律动,狂扭腰肢。她的头或左或右的摆动着,台下的所有的目光都照射在张千菲的身上,让她的舞姿在目光中显得即性感又狂野。
张千菲口中唱道:
当眩目的黑白闪亮登场
赛场将见证崛起与希望
哪怕途中我们遍体鳞伤
青春有梦想少年要飞翔
山城江州光芒万丈
各校兄弟齐聚一堂
山城江州神采飞扬
高举金杯把赞歌唱
年轻风暴横冲直撞
翩翩少年名震四方
绿茵之路百炼成钢
翩翩少年锐不可当
——天下第一足球学校杯赛重庆赛区主题曲《山城少年》
听着这首激昂高亢、振聋发聩的歌曲,任让心里感到了足够的热情和足够的力量。看着舞台上璀璨耀眼的张千菲,任让突然觉得自己好渺小,突然觉得他们俩人之间有着巨大的鸿沟,或许那次遭遇,或许那个吻,只是两条目标很远的直线,偶然间擦出的交集。
“这小妮子长得真好看。”任让听到看台下发出了一个声音,他探头看去,见两个穿着橙蓝色队服的家伙正在讨论着张千菲。
“MD这么远你都看得到吗?”另一个戴眼镜的橙蓝色队员说道。
“你是近视,当然看不清楚。”这个橙蓝色队员竖着头发。
眼镜说道:“我只看得清楚身材,那圆屁股扭来扭去真好看。”
竖头发笑道:“都说眼镜骚,看来不假。哈哈哈~”
任让听着两人对张千菲的指指点点,一股醋意打翻在心,像是被他俩偷走自己什么东西似的。任让站在他俩头上的看台里,眼神恶狠狠地看着俩人,但俩人根本没有注意到身后有人。
眼镜又问:“她看起来和我们年龄一样大吧?是那所学校的?”
竖头发摇摇头道:“我不知道。”
此时他俩身旁的另一学校队员,穿着黑白色队员的人说道:“这是张千菲,著名偶像歌手,你们俩居然不认识?”
眼镜与竖头发对看一眼,都摇头道:“不认识。”
黑白队员笑道:“真是乡巴佬。”
竖头发骂道:“你说什么!”
黑白队员理直气壮道:“说你乡巴佬,怎么啦?这样的大明星都不认识,不是乡巴佬是什么?”
竖头发被羞辱,冷静思考一下,回道:“我们球队只知道专心训练,不像你们把心思花在娱乐明星身上。你最好不要在比赛中碰到我们,不然……”
“切~”黑白队员不屑道。
此时齐玉儿在看台里,悄悄小声对任让仨人说:“穿橙蓝色队服的是大足县的昌州中学,穿黑白色队服的是合川区的钓鱼城中学。”
任让点头,继续听他们说,昌州中学的眼镜问道:“你知道这美女是那个学校的吗?”
钓鱼城中学队员回答道:“当然知道,她是伊豆高中的。”
“啊,那岂不是两年前造假的学校吗?MD,为什么请这样一所垃圾学校的人来当嘉宾,他们何德何能啊?”
“谁知道啊,我也觉得应该请强队的人来当嘉宾,MD这伊豆,去年好像第二轮就被淘汰了,这个张千菲肯定是被领导潜规则了,要不然那轮得到她上台。”
听到台下仨人对自己学校的藐视,看台里的四个人都恨得牙痒痒,任让脱口而出骂道:“我艹你妈,唔……”
王温文赶紧捂住他的嘴,小声骂道:“找死啊,这么大声。”
任让挣脱他的手,激动地说道:“你没听到他怎么说我们的吗?”
王尔雅说:“听到的呀,老子比你还气,但现在我们不能说话,被发现就看不到抽签了。懂吗?”
“好吧,我忍。”任让无奈点头道,强制克制住自己的情绪,任凭看台下的众人用激烈的言语,践踏着自己的学校。
此时舞台上,张千菲表演结束,主持人请领导发言,经过漫长乏味的发言后。又是各大赞助商,宣布今年赞助重庆赛区多少多少资金,任让不太关心这个,而齐玉儿听得很专注。
“听到了吗?如果我们闯入16强,能分到20万块,可以够弄一个球队食堂了。”齐玉儿兴奋地说。
其余仨人对此话题并没兴趣,齐玉儿也只好偃旗息鼓。
赞助商活动过后,进入到正式的抽签仪式。主持人在台上宣布了规则:91所学校,将去年冠军光绪中学抽调出来,剩下90所;以3所分为1组,共分为30组,每队进行2场比赛后,积分最高的每组冠军进入前30强;然后再进行比赛,得胜者进入前15强,这时加入光绪中学,变成16强;再分别进行16进8、8进4、半决赛、决赛。冠军将代表重庆,参加“天一校杯”全国大赛。
“去年的30强做为今年的种子队伍,率先分到各个小组,我先把他们写上,1.化龙桥中学、2.巴岳山中学……”齐玉儿在一张纸上,画出30个方格,然后把30个种子队分别写进方格内。
台上主持人,接着请各种领导、赞助商进行抽签。
“31号,较场口中学,进入到A1组,他们将会遇上化龙桥中学。”主持人播报道。
引得台下一片哗然。
“哈哈,较场口中学真够倒霉的,居然分到了化龙桥中学,看来他们小组就要完蛋了。”昌州中学竖头发,幸灾乐祸地笑道。
“较场口,A1组。”齐玉儿一边将较场口中学写进A1组方格,一边口中念道。
随后主持人又一个一个念道抽签结果,每次都引得台下一片哗然和议论声。
……
“58号,伊豆高中,进入到B14组,他们将会遇上牛角沱高中。”主持人播报道。
“哇~”台下这次掀起了更大的哗然。
任让不解地问:“听到我们与牛角沱高中分在一组,为何其他人会这样兴奋。”
王尔雅道破秘密:“这是德比大战啊,笨蛋。”
“德比大战?”任让似乎还不懂。
齐玉儿解释说:“德比大战,是指来自同个区域的两只球队之间的比赛。因为同处一个区域,相邻非常近,彼此擦枪走火的机会就更多,也会引来更多的关注度,所以竞争将会激烈很多倍,比赛也会精彩很多倍,甚至是火爆。”
“哦。”任让恍然大悟道。
“伊豆高中,B14组。”齐玉儿一边将伊豆高中写进B14组方格,一边口中念道,然后将牛角沱高中划一圈,写上一个杀字。
……
“88号,昌州中学,进入到B14组,这组的结果也出来了,他们是牛角沱高中、伊豆高中、昌州中学。”主持人播报道。
“太棒了!”竖头发与眼镜击掌欢呼。
“你们真走运。”钓鱼城中学的人用羡慕的口吻说道。
“那当然。”竖头发得意地说道:“成功避开了那么多强队,与牛角沱和伊豆分为一组,这真是一个上上签。”
钓鱼城中学的人一脸不屑地应道:“你说抽到伊豆是上上签还行,可我不认为抽到牛角沱是好事,我看他们今年实力非常强大,初中赛MVP孙怡锋可是加入了他们队,我看你们凶多吉少。”
“什么?孙怡锋去了他们队?”竖头发听到孙怡锋的名字,一脸惊讶。
“哼哼。”钓鱼城中学的人冷笑道。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们不知道,此时四股仇恨的目光,正注视着他们。
“我想杀了那个钓鱼城中学的,他说抽到我们是上上签。”王尔雅咬着牙说道。
“还是先干了昌州中学的再说,他抽到我们居然那么兴高采烈,完全不把我们当一回事。”王温文说道。
齐玉儿用冷冷地语气说道:“你们一定要争口气,看到这些人是如何小看我们的吗?”
“哼!”任让、王氏兄弟同时出了一个粗气。
抽签仪式结束后,是运动员宣誓环节,主持人有请去年重庆赛区MVP选手,来自光绪中学的唐昊上场。
“看,光绪的唐僧上场了。”台下众人议论道,用羡慕的眼神,看着这位标杆球员。
任让远远看到唐昊个子不高,留着圆寸头,相貌清秀,走路姿势文雅,上台后用和善温和地语气念道:尊敬的各位领导、教练、队员们:大家好:我代表全体足球队员郑重宣誓:我们将以积极、饱满、热情的态度参加本届……
看着唐昊的风采,任让心想:“这就是重庆MVP吗?我一定要超过他。”
齐玉儿似乎读懂了任让的表情,激励他道:“阿让,这个唐昊跟你一样是踢前锋的。”
“是吗?”任让露出自信地笑容道:“那太好了。”说完,任让站起身来,对大家说道:“我看差不多了,我们先走吧,待会儿散场后,人太多,别走漏了风声。”
仨人觉得此话有理,于是都准备动身离开。
这时,任让背着齐玉儿,悄悄对王氏兄弟说道:“你们不是爱搞恶作剧吗?”
王温文不解地问:“当然了,这是我们的爱好,你想怎样?”
任让阴阴地说:“难道你想放过看台下那三个家伙?”
王尔雅嬉皮笑脸道:“你想到什么高招吗?”
“没有。”任让给出一个失望的答案,然后说:“我脑子笨,没你们俩聪明,你们俩来想一个。”
听到任让的表扬,王氏兄弟有些得意,于是开动急智,想着各种各样的恶作剧,终于看到了看台栏杆上的气球,找到了灵感。
“有了。”王尔雅说道。
但此时,齐玉儿问道:“你们三个在悄悄说什么那?”
三人一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互相用眼神告诉对方,快想办法把齐玉儿支开。
“我们三人突然都肚子痛,想集体去拉屎。”王温文对齐玉儿说道。
齐玉儿厌恶道:“真够恶心的,那我先出去了,我在早上说的那个集合点等你们,快点啊。”
“好的。”三人齐声说道,目送着齐玉儿离开。
任让兴致十足问道:“怎么整?”
“跟我来。”王尔雅答道。
然后王尔雅摘了两个气球,放空了气,对任让和王温文说:“我们将它装满水,然后居高临下,来个高空轰炸。”
“好好好~”任让拍手叫绝道。
“好个屁。”王温文鄙视道:“装水那能体现我们的功力。”
“那装什么?”王尔雅问。
“尿啊。”王温文答道。
“哈哈哈~”王尔雅和任让大笑赞同。
然后王氏兄弟分别在气球里撒了尿,做好了两个“尿包炸弹”。
“你力量大,你来扔,扔准一点。”王尔雅将自己的“尿包炸弹”递给任让。
任让见气球外还有不明液体,赶紧拒绝道:“还是你来,你厉害一些。”
“好吧。”
于是三人悄悄走到看台边,王温文提醒道:“机会只有一次,一定要扔准,别浪费了,听我口令一二三,一块扔。”
“好。”
“一”
“二”
“三”
嗖~
啪~
“我艹,什么啊?”
“那来的水?”
“不对,怎么闻上去好骚。”
“我艹,是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