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体育消失的国青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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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2002年6月,距“天一校杯”完赛1个月。

“咚。”一本《合同解除协议》扔在大忠职高的校长办公桌上。“高校长,最后我还想明确这是您的意思吗?”发问的是冠军教练李崇龙。

“来,崇龙,小左。”高校长递给李崇龙和左丘鹤各一支雪茄。“这是巴西朋友带的礼物,你们也尝尝。”

李崇龙接过雪茄,叼进嘴里,正准备用打火机点燃,高校长摊手制止了他。

“这雪茄点火,不能用火机,得用火柴。”高校长一边拿出火柴一边纠正道:“火机有汽油味,会伤害这雪茄天然的烟叶香气。”

李崇龙接过火柴,自己点燃了雪茄,递给左丘鹤,但他却举手拒绝,李崇龙自己深深吸了一口,吐出浓浓烟雾后道:“校长,现在可以回答我的问题了吧?”

高校长也点了根火柴,没有像李崇龙那样立刻点燃雪茄,而是待火柴烧到中端后再进行点燃,等所有工序做完以后,高校长才缓缓道:“崇龙,最近我得到消息,明年广州的帝剑足校将从德国归来,参加“天一校杯”。“

听到这消息,李崇龙惊呼:“可是那支在德国夺冠的队伍?”

高校长答:“正是。”不顾李崇龙惊讶的表情,继续道:“而且,大连的红石高中刚签约了荷兰U19主教练。”

李崇龙惊道:“堂堂欧洲国青队主教练,会来当中国一个学校的教练?”

“有钱能使鬼推磨嘛,包括洋鬼。”左丘鹤擦话道。

三人相视一笑。左丘鹤接着笑道:“红石疯了吧?荷兰人世界杯都没进,还不如我们咧。”

李崇龙应道:“红石多年坚持力量打法,队员人高马大,跑动还强,不过打法粗糙,很容易被技术强的队伍针对,不过若是引进荷兰全攻全守战术,倒是能弥补技战术上的劣势。”

高校长:“正是如此,我还没说完呢,上海最强三所高中将合并,号称将聘请AC米兰青训团队来执教。”

李崇龙再次惊道:“幼鱼和康年、鹤鸣合并?”

高校长:“正是,看着国家队世界杯输那么惨,大家已经放弃成年队了。”此时,高校长突然停住,深深吸了口雪茄后,凝重说道:“所以,做为卫冕冠军,我们大忠也只好顺应这历史浪潮了。对不起,崇龙。”

李崇龙问:“校长,您的计划是?”

高校长应:“不瞒你说,我们已经谈妥了巴西克鲁塞罗俱乐部,明年将聘请D·卢卡斯的教练团队来带队。”

李崇龙大惊:“哇。”

显然李崇龙的反应,超过了高校长的预期,校长道:“崇龙,你这是什么反应。”

李崇龙放下雪茄,双手鼓掌,笑道:“校长,太棒了!”

高校长也谦笑道:“哪里,哪里,都说崇龙你心胸宽广,今日认定确是如此。”

李崇龙没理会校长的夸奖,站起身来道:“17岁的陈阿宇、16岁的太史俊,都乃当世才具,我料定他们18岁必进国青队,若是得到卢卡斯这样水准的教练栽培,我觉得即使将他们放在国际赛场,也可与他国一搏。”

得到李崇龙的肯定,高校长再不必拘谨,道:“崇龙此言,正合我意。”

“嘿!嘿!嘿!俩老头,你们忘了我了吗?”面对高李两人的一拍即合,左丘鹤突然擦话道。“我跟你们看法不一致。”

李崇龙和高校长对视一下,问:“小左,你在想什么?”

“我倒不是舍不得工作。”左丘鹤解释道:“我不认为请外教,能提升中国足球。”

面对这个总是异想天开的弟子,李崇龙笑道:“那你倒是说说看。”

左丘鹤侃侃道来:“我觉得足球这东西不能抄袭,我坚信“地理决定论”。”

跟往常一样,李崇龙又被弟子的新言论蒙住了,疑道:“何为你的“地理决定论”?“害怕弟子的高谈阔论,李崇龙又加了一句:“捡重点的说!简明扼要的说!”

左丘鹤答:“地理决定论是指一个国家足球风格,得跟他的自然环境、地理环境、人文环境相匹配。举个例子,欧洲的北大西洋比地中海寒冷;北大西洋的球队,像英格兰、丹麦、挪威,他们足球风格就爱依仗身体,靠长传冲吊和高空轰炸来对付地中海球队。相反,地中海的球队,如意大利、西班牙、葡萄牙,他们没有身体优势,但往往在技术和战术上有明显优势。这种寒冷国家球队靠身体,炎热国家球队靠技战术的趋势,在南美的巴西与阿根廷,在亚洲的日本与韩国也可以得到证据。”

李崇龙道:“能不能再精简点说。”

左丘鹤继续道:“巴西人性格热情奔放,我们中国人性格含蓄内敛,他们爱表现自己,我们讲究服从集体,这八竿子都打不到一处的性格,怎么可以模仿?往小了说,陈阿宇太史俊都不是热情奔放的主儿,你能让他们像小罗那样持球单打飞奔?往大了说,即使他们打遍全国无敌手,难道以后代表国家面对日本队,能像巴西3R那样,仅靠三个天才就能打穿日本?”

“那照您的意思?该怎么做。”李崇龙笑问。

左丘鹤道:“我认为,应该先找准咱们中国人的性格,来确定一种足球风格,并朝着此目标发展我们的青训,这才是足球强国之路。我认为我们,一、性格内敛不主动,所以该以防守为主。二、作风勤劳奋斗,所以该以快节奏为主。三、有集体意识,所以该以团队配合为主。四、身体比外国人单薄,所以该减少身体缠斗。五、性格因循守旧但又爱投机取巧,所以该在一套固定战术中,让一两个关键位置享有自由度,在套路中又富多样性。”

李崇龙脸角露出了笑,但看看一旁高校长,那迷茫的表情,批评左丘鹤道:“越来越复杂了,再简明点。”

左丘鹤道:“我觉得中国人因为体质原因,在技术和身体上无法形成绝对优势,在这种前提下,应该努力发展战术、配合、精神这几个方面。日韩就是走的这样的路。”

李崇龙道:“你的意思是,用巴西教练,来培训我们战术、配合、精神,是行不通的咯。”

“正是如此。”

“那巴西教练不行?谁行?”

“中国教练行。”

李崇龙又看了眼不置可否的高校长,对左丘鹤道:“你这个歪理邪说,谁信呀?”

左丘鹤自信道:“我有例证。”

“你有例证?”

“嗯,足球比赛好比冷兵器时代的战争。”

“有丁点相似。”

“身体对抗、团队战、统一指挥、有什么不相似的?”

“这个不用辩论,你接着说你的观点。”

“西汉时期,匈奴是不是压着我们打?”

“是。”

“十几年后,是不是出了霍去病、卫青。灭掉了他们?”

“是。”

“大唐初期,突厥是不是压着我们打?”

“好像是。”

“十几年后,是不是出了李世勣、李靖。灭掉了他们?”

“好像是。”

“北宋是不是被金国灭了?”

“这个是。”

“十几年后,南宋出了韩世忠、岳飞。差点灭了回去。”

“这不一定吧。”

“那民国时期,日本是不是压着我们打?”

“嗯。”

“十几年后,出了毛ZE东、朱德,是不是赶跑了他们。”

听着弟子有趣却荒谬的言论,李崇龙笑道:“你小子,啰里啰嗦一堆。到底想说什么?”

左丘鹤此时露出坚毅目光,道:“我们中国足球,就跟中国战争一样,一开始我们是落后一方,因为我们不习惯于争斗。若是给我们时间适应这一切,我们自然会出现一代一代骁勇善战的士兵,还有足智多谋的将帅。所以说,用我们中国教练,绝对比用外国教练强!”

李崇龙露出了笑容,但很快又恢复了扑克脸。严肃道:“毛羽未丰!自鸣得意!夸夸其谈!不明所以!”

左丘鹤没想到,自己得意的思想结论,受到了师傅如此严厉的批评,于是再不敢往下说。

李崇龙回看高校长,点头说道:“校长,那么就按您的意思办。我今天就办好手续,您现在就可为卢卡斯教练筹备了。”

得到李崇龙如此爽快的答复,高校长松了一口气,笑说:“崇龙,感谢你对学校的付出,你等一下。”

高校长走到办公桌前,打开抽屉拿出一副资料,递给李崇龙道:“为感谢你这些年给学校带来的荣誉,在辞退教练岗位后,校方给你安排去巴西深造的机会,已表我们的感激之情。这是资料,你看看。”

李崇龙举手推辞道:“校长,感谢您的好意,我好久没见老婆女儿了,接下来我想先休息一下。”

……

就这样,李崇龙教练团队结束了他们在大忠职高这段光芒万丈的执教岁月,离开校长办公室后,李崇龙师徒二人并肩走在校园大道上。初夏季节,阳光从密密层层的枝叶间透射下来,将师徒二人的白衬衫印满铜钱大小的粼粼光斑。

“小左,师傅支持你,再找个地方,去实现你的梦想吧。”李崇龙对左丘鹤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