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越下越大,打更人今晚也躲进了家里,这样的暴雨在热带地区很常见,就像孩子脸,来得快去得也快。
三辆越野车进入邦莱村径直朝东头驶去,最后停在了山脚下,上山的法子只有两种,乘坐直升机或者步行,从车上下来一群人,全部选择了步行上山,人群中有个头发花白身板硬朗的老人,酒糟鼻桃花眼,满脸铁屎麻子,这群人中半数簇拥在他身边,不管他走多快头顶总有一把雨伞。
老人姓麻,排行老九,或许是取名的父母为了省事,就叫他麻九,他家兄弟九个,在黑白道上都是响当当的人物,家族地下产业链盘根错节,来钱最快的是毒品,他贩毒已经有近三十年,一直风水两顺,被他直接或间接祸害的人不计其数,干这行赚钱多风险也大,如高空悬丝,稍有不慎就会粉身碎骨。
华夏国对毒品是零容忍,针对这种犯罪的刑罚也最重,几乎到了杀无赦斩立决的程度。但这行利润实在太高,总有人飞蛾扑火般涌进来,金钱已经让他们暂时忘记了死亡的恐惧,即便有朝一日会为此丧命也无所畏惧。
泥泞的雨水在皮鞋边沿绽开圈圈浑浊水花,麻九行走的速度快得惊人,几个打伞的跟班浑身湿透也难赶上他的步伐,只有一名年轻人持伞气定神闲跟在他身旁,年轻人约二十岁出头的年纪,面容俊逸却略显消瘦,手中的小黑伞仅能勉强能遮住一人,奇的是滂沱大雨竟没有在他身上留下半点痕迹。
麻九并不介意浑身湿透,在他听到昆西准备了两个雏儿给自己当礼物的消息后心头那股邪火便在腾腾燃烧,他带来了一些东西,今晚一定要玩个尽兴。
竹楼就在眼前,豆大的雨点像一道雨帘,地面上冒出的丝丝烟气在竹楼前拉起了一道天然薄帐,一身军装的昆西站在楼门前,双臂展开,咧着嘴似在无声大笑。
“九哥,欢迎欢迎啊!”
“哈哈!昆西老弟,真是闻名不如见面啊!”
昆西上前几步,在雨中给麻九来了个紧实的拥抱,两人并肩走入竹楼,带来的人除了瘦脸年轻人外全部留在竹楼屋檐下。
“九哥,先去换套干衣裳,我叫人摆上酒菜,请!”
在昆西的示意下一个穿红旗袍的女人走了过来,躬身对麻九做了个请的手势。
“多谢!”麻九哈哈一笑,跟着女人上了二楼,瘦脸年轻人也跟着上了楼梯,昆西眯眼望着年轻人背影,嘴角扬起一丝淡淡的笑意。
麻九下楼,大竹桌上已经摆满各式菜肴,红焖熊掌、清蒸穿山甲、猴脑、象鼻、虎骨汤……各种山珍野味摆了满满一桌,最显眼的桌子上一盆炖虎鞭,昔日威风八面的丛林之王今朝沦为餐桌美食,在这里只要有钱,任何保护法律都成了可以肆意践踏的东西,这一桌肉食背后充斥着血淋淋的杀戮。
“哈哈!到了这里真是让我浑身舒畅,再过几年我也来这里搭一座竹楼,过几年隐士的日子。”
麻九打着哈哈大步走到桌前落座,一双微眯的桃花眼打量着桌上那盆虎鞭,这条鞭够大够粗壮,因该是成年公虎用了多年的玩意,大补啊!
昆西笑着启开个酒坛倒上两碗红殷殷的酒水,端起一碗双手捧给麻九,大声说道:“九哥,山村小地方没什么拿得出手的待客美食,老弟敬你一碗,权当赔罪。”
麻九接过酒碗,哈哈笑道:“老弟客气,我就喜欢这个调调,别说什么赔罪,大家合作愉快。”
昆西笑着说道:“好,那就合作愉快。”
两只酒碗咣当一碰,两碗酒喝了个干净,酒是正宗陈年高粱,不过度数很低,稍有酒量的人三五碗喝下去也不会醉,用来待客最好不过。
麻九也不客气,伸筷夹起一颗虎蛋合齿就咬,别看他年纪不轻,胃口却好得出奇,一颗拳头大的虎蛋被他胡乱嚼巴几下吞下了肚去,偏过头,看到瘦脸年轻人站在身旁,皱了皱眉头说道:“小陈,站着做什么?快,坐下来喝酒吃饭。”
昆西笑眯眯的望了一眼叫小陈的年轻人,低声问道:“九哥,这位兄弟是?”
麻九伸筷又夹起一颗虎蛋放进碗里,笑着说道:“小陈,陈相宇,我能活到今天多亏有他,我发过誓,只要麻九碗里有,决不让他碗里空。”
昆西眼中亮光乍闪,侧转身拍拍手说道:“快,加一套碗筷。”
一位穿旗袍的女人送上碗筷,昆西抓起酒坛子再倒上两碗,端起一碗捧给小陈,笑着说道:“陈兄弟,初次见面,我敬你一碗。”
小陈接过酒碗,淡淡的说道:“多谢。”两人碗沿碰响,一饮而尽。
楼外暴雨倾盆,楼内酒肉飘香,一老一少两位毒枭好似多年未见的老友,称兄道弟大声谈笑,叫小陈的年轻人吃得很斯文,每一样菜肴浅尝即止。
酒足饭饱,麻九对身旁的小陈递了个眼色,小陈弯腰拿起一个黑色大皮箱站起身来,箱口面向昆西打开,里面整齐摆放着一沓沓散发着油墨味道的新钞,在箱子内侧还有两个鼓囊囊的灰白色小袋。
麻九笑着说道:“老弟,这是大哥带来的款子,你要的小东西在袋子里,收了。”饭桌上交付款子代表着已经酒足饭饱,有点买单的意思。
昆西伸手从皮箱里拿起一个小袋,打开袋口斜对掌心轻轻一倒,从袋子里滚落出十余颗晶莹剔透的钻石,略看一下再次放入袋中,接过皮箱随手放下,笑着说道:“好东西,老弟也为大哥准备了一件小礼物,请大哥上楼。”
麻九站起身来,嘿嘿笑道:“好,我玩得开,要是动静大点老弟不要介意啊!”
昆西笑着说道:“大哥只管尽兴,希望外面的雨不会影响大哥的兴致。”
麻九笑着说道:“哈哈!没事,下点雨更有情调,我喜欢。”
昆西拍拍巴掌,穿旗袍的女人款款走了进来,领着麻九和小陈朝楼上走去。
呜呜——
外面的雨似乎小了一些,风声似哭号般呼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