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大秦商
20001100000176

第176章 不祥预感

说完,巡抚从床边站了起来,走到了王晋山身旁,拍了拍王晋山肩膀,道:“晋山,好好把你父亲安葬。下葬时,我也会来拜祭。你们这些生意人啊,这一辈子也不易。”

王晋山心中一片凄苦,不敢得罪巡抚,只能点了点头。巡抚笑了一下,转身走到赵继名身边,道:“老佛爷的黄金砖茶,以后你就不要直接给南院那边的人了,为了老佛爷吃的安全,我已经和礼部和南院管事打过招呼,日后都必须通过巡抚衙门送进去,规矩,还是不能乱的。”

赵继名没有说话。巡抚哈哈笑了一下,也拍了拍赵继名肩膀,道:“不论你短时间能爬的多高?最后还是要看你是官,是民,还是商,最后还是要跌回自己的位置上。爬得越高,离自己本分位置越远,最后就会摔得越惨!你说是不是?赵继名!?”

这几句话,说到了赵继名心中痛处。赵继名咽了一口唾沫,发现自己无法反驳。巡抚看着赵继名窝窝囊囊无力的表情,心中得意,哈哈笑了一下,拍了拍赵继名肩膀,道:“从今日起,你赵家恐怕就不是秦商首富了,而是这北方首富,甚至是我大清首富!好好在我治下,本本分分经商,在你赵家日后族谱排位上,留下你的大名!这才是正经。”

说罢,巡抚拍了拍赵继名肩膀,然后长长出了一口气,抬步向外走去。然后听到赵继名在自己身后说道:“大人今日教诲,继名永世不忘。”

巡抚冷笑一声,心满意足,迈着四方步,走了。屋内只剩下赵继名与王晋山。王晋山仍然站在原地,呆呆傻傻,赵继名心中不知是个什么滋味,叹了一口气,转身也出了屋子,向外走去。外面巡抚的人都已经撤走,到处一片狼藉。王家有几个下人们满脸惊慌,抬着王守澄棺材走进院子,赵继名看着那棺材,心中不胜感慨。王守澄也算一生传奇,最后落得这种下场!

下人们看到赵继名,都有些害怕,立即都站住了。赵继名深吸了一口气,想了想,对准棺材,深深鞠了一躬,然后站直了身子,想了想,从旁边绕开队伍,向远处走去。这时候突然听到身后有一个下人斗胆喊道:“赵爷!”

赵继名立即回头,看到一个年轻的下人满脸恭敬,看到赵继名回头,立即问:“赵爷,我家少爷,您可看到了?”

赵继名想了一想,只是摇了摇头,心中酸楚,没有说话,转身走了。又走出前面花园,到了祠堂那里,突然看到沈婉儿坐在一个凉亭内,手捂在已经被包扎的腿上伤口上,一看到赵继名立即充满女人依靠男人那种悲伤表情,喊了一声:“继名……”声音刚落,立即眼泪就掉了下来。

赵继名一看到沈婉儿,心中惊觉自己心中全都是赵家王家生意,还有赵婉儿与自己的孩儿,完全忘记了方才为自己受伤的沈婉儿。赵继名立即觉得心中一阵亏欠感觉。这女人全心为自己,自己竟然遇到事情时将她忘得一干二净!立即跑到凉亭里。沈婉儿方才被抓时担心赵继名,不料突然衙役就把她放了。但问衙役们赵继名怎样无人答她。正在担忧,一看到赵继名,立即眼泪就止不住了。

赵继名过去,沈婉儿一把拦腰就将赵继名搂住,哭的更加厉害。赵继名也紧搂住沈婉儿,轻拍她后背,说自己没事,让她放心。沈婉儿又哭了几声,突然着急说道:“赵婉儿,赵婉儿现在还找不到!我们不要耽误,快去继续找她。”

赵继名立即答应了,搀扶着沈婉儿起来。两人出府上马回到赵府,着急听各处派出去的家丁是否有赵婉儿消息,但已过了一日一夜,赵婉儿仍然四处寻不到。

赵婉儿从诊所出来后,半路遇到佟大力。佟大力刚听到赵继名和沈婉儿对话,已经知道赵继名要除掉自己,心内惶惶不安,又想到赵继名之前亲手勒毙赵家家丁,赵继名现在地位力量不同往日,知道自己现在已经陷入危险境地。但佟大力一番奔忙,什么都没得到,心内不甘,已经想了一个办法,去寻一人,要利用这人将形势逆转,因此出了赵府。

不料刚出赵府,就碰到赵婉儿与王晋山从远处走回来!佟大力心内先是一惊,看到虚弱脸色苍白的赵婉儿坐在车上,满头是汗,心中立即一个想法涌了起来。这赵婉儿是赵继名死穴!又有了赵继名骨肉!如若将她弄走,也许对自己计划大有用处!

佟大力想到这里,心脏怦怦跳了起来,毕竟对方是一个弱质女流,自己带她走,回头赵婉儿知道自己计划如若不从!那时为了自己,为了不让赵婉儿走漏风声,也许……也许需要自己,将她杀死灭口!

自己要不要这么做?!自己必须立即拿出一个主意来!如若自己下不了手,就要赶快离开!要是让她看到,回到府里和赵继名说碰到了自己!赵继名可能立即惊觉自己已经发现赵继名杀了自己的想法!会逼的赵继名立即全力想办法击杀自己!自己就没机会跑走了!更不用说反手干掉赵继名,重回赵家!拿回自己应得的荣华富贵!

怎么办!?怎么办!?佟大力突然感到有些口渴。自己每一次需要杀人时,都会有这种让自己心惊的口干舌燥感觉。但赵婉儿现在虚弱成这个样子!自己真要下手……

佟大力发现自己,无法劝服自己,对她动手……算了!佟大力猛地下了决心……算了,放过赵婉儿,继续自己计划,赶快离开赵府。赵婉儿,今天你可能捡了一条性命!只是因为自己做大事还是不能做到应该有的心狠手辣!

佟大力想到这里,不知为何,反倒觉得自己心里轻松了一些,长出一口气后,立即转身,决定快步向远处走去。不料刚刚转身,立即和一个人碰了个满怀!一看那人,是赵家后院的一个下人,年岁尚小,平日就毛毛糙糙。佟大力心内不快,立即将那人推开,恶狠狠道:“滚!”然后绕开那人,表情有些鬼鬼祟祟,怕这一耽搁,被后面赵婉儿看到。

不料刚想走,突然身子感到后面被抓住衣服一角,抻了一下!同时听到那小子急急忙忙慌慌张张道:“佟大力!你看到老爷了吗!?府里面刚才官府来过!出大事了!”

声音清晰焦急,佟大力一听到这里,浑身立即冒了一身冷汗,同时立即清晰感到那种杀人前喉咙发干的感觉,比方才,更加清晰!同时感到身子突然打了一个冷战,轻飘飘的,自己练过功夫,比旁人听力更加清晰的耳朵,就又听到后面一个虚弱的女声,赵婉儿的声音慢慢说道:“晋山!前面那个是老爷身边的人,叫佟大力,你……你快帮我喊住!”

王晋山道:“那人?!方才下大雨,我推你出来时,那人好像就在赵继名身边。”

“对……快!我有话要问他!”

佟大力心知一切都晚了。自己不能逃走!必须和赵婉儿接触到。那就意味着,自己必须要将赵婉儿带离赵府,也带到那个人那里。然后赵婉儿命运只剩下两个结局!

一,心甘情愿,帮助自己;二,自己亲手,杀了她!

佟大力想到这里,心中一阵窝窝囊囊怒极了的感觉,看着眼前那个小厮,怒从心头腾的一下升起!上去对准那小子的脸,用尽全力猛地扇了他一个嘴巴!那小子被佟大力这全力一掌打得头晕目眩,满眼金星,脸上仿佛撞到钢铁一样,瞬间有些迷糊,捂着自己火辣辣疼痛的脸,就听到佟大力大声训斥道:“瞎了你的狗眼!回头看看!夫人在后面呢!冒冒失失!不像个样子!还不快随我过去帮忙!?”

那小子有些蒙头转向,回头看了一眼,果然看到王家少爷推着车子,上面坐着大夫人,心中骂自己没有眼色,平白找了一个嘴巴,立即答应了,和佟大力一起快步向赵婉儿和王晋山那里跑去。

佟大力一边快步跑过去,一边脑子急转,怎么能将这个王家少爷支开?!又怎么劝说赵婉儿不回眼前赵府?而随自己去别处?!但已经跑到近前,佟大力也没想到任何好办法!这怎么办!?

佟大力心内焦急,到了近前立即做出惊讶紧张样子,看着赵婉儿,急道:“夫人!您没事吧?!”

赵婉儿虚弱异常,脸上豆大的汗珠布满,嘴唇白的几乎就是死人颜色,整个身子轻飘飘陷在车子里面,仿佛骨头都被抽走一样,瘫软异常。佟大力心中一动,心内更狠刚才拉住自己那小厮,逼得自己和赵婉儿,都再无其他选择!

王晋山一看终于来了帮手,自己着急婉儿安危,立即对佟大力道:“我们刚从洋人诊……”

不料王晋山刚说到这里,就看到赵婉儿虚虚弱弱,将自己一只手勉强抬起来一点,然后嘴里声音微弱含混不清,对佟大力说道:“大……大力,你,你过来,扶住车子,替下王家少爷。”

王晋山和佟大力都有些吃惊,佟大力立即点头答应,两步绕到王晋山旁边,将车把接了过来。那小厮在旁边帮着扶住车子。王晋山身娇肉贵,这长时间推着车子,早就有些支撑不住,一松开车子,立即赶到筋骨好了一些,刚想继续说话,就突然听到赵婉儿勉强转头,看着王晋山,道:“王家少爷……”

王晋山一听这一句,心中一动。赵婉儿从和自己相好开始,从来都亲热的叫自己“晋山”,现在叫自己王家少爷,就是告诉王晋山,一切……都已经变了。王晋山心中一阵绞痛,再想到赵婉儿原来多么鲜活明艳!现在却变成这个样子!之前还被赵继名恶狠狠赶出赵家!她好命苦!为何她走到这个地步!她没犯过错误!没对不起谁!不该遭这样的大罪!难道,只是因为她是赵家大小姐吗!

王晋山眼眶立即红了,连忙低头凑近到赵婉儿面前,说道:“婉……赵家夫人,你有什么要说的?我在听着。”

佟大力看到这里,心中也有些酸楚,但开弓没有回头箭,自己必须对赵婉儿下手!但看到王晋山如此关心赵婉儿的架势,怎么可能能将他赶走!方便自己进行下一步计划?!

王晋山眼角泪水已经流出来,抽了一下鼻子,又说道:“我在听着。”

赵婉儿看着王晋山,想要开口,却发现自己一点力气都用不上,努力深吸了两口气,积攒力气,然后慢慢说了一番话,让王晋山和佟大力同时大吃一惊!

赵婉儿声音颤抖虚弱的说的是:“王家……王家少爷,谢谢你……你送我去诊所……但老爷对……对你……对你我有些误会……我不希望……不希望他多想……我现在要回去……回去和他解释……你再留在这里,恐怕老爷……老爷会不高兴……你……你回去吧……我有大……大力他们送我……送我就行了……你可以放心。”

赵婉儿到这个时候,想的还是赵继名不要误会!王晋山立即眼泪流出来了!自己在她心中,已经没了位置了!就算赵继名那样对她!她也只想着赵继名了!王晋山心中酸痛不舍。佟大力听到这里也是眼眶一酸,赵继名这样冷血自私的东西!他怎么能得到这样好的一个女子!他凭什么!?而赵婉儿还不知道!她绝对不再会有机会……不再会有机会!和赵继名回到从前日子了!而自己为了害她!为了对付她最关心的赵继名!本来还想不到怎么支开王晋山!她现在却亲手,帮自己解决了这最大难题!

王晋山沉重的深吸了两口气,想不出自己该说什么,只是激动说道:“婉儿!”

赵婉儿无力的又摆了摆手,然后挤出费尽力气的一丝微笑,点了点头。王晋山心中终于清晰起来,知道自己已经没有更多事情,可以为赵婉儿做了……除了离开。慢慢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也慢慢站直了身子,又沉默了一阵,道:“好,赵家夫人,那我就先走了。你要保重身体。”

佟大力听到这一句,心脏砰的猛力一跳。他,王晋山,真的走了!自己的计划,自己不愿进行的计划,再无障碍!而王晋山这时候有一种不祥预感,这是自己和她,和这个自己一辈子,唯一真正心爱的女人,最后一次相见。这次分开后,可能两人再无机会相见!再无机会……相见!

王晋山看着赵婉儿,后退了一步,用手抹了一下眼泪,嘴角挤出一丝微笑,将车子前行方向让开。佟大力看了一眼王晋山,心中不知是个什么滋味。赵婉儿在车子里也看了一眼王晋山,对王晋山勉强微笑了一下,然后眼睛慢慢闭上,只觉得自己极度疲劳,闭上眼睛,才能好过一点点。虽然眼睛闭上,赵婉儿仍能感觉到王晋山紧紧盯着自己不舍的目光。心下也有些无奈酸楚,更多的还是累的厉害!然后身子突然感到小车晃动了一下,开始向前移动,身旁的王晋山,渐渐落在了后面,眼睛仍然紧盯着自己,只是距离,变得越来越远。

赵婉儿也有一种隐隐的不祥预感,自己这一次,似乎是和王晋山最后一次见面……难道自己,要出事情吗?!三个人向前渐渐走远,王晋山看着他们,心下痛苦,叹了一口气,转身慢慢走远。

佟大力他们三个走到后门门口,佟大力回头看王晋山方向,已经看不到。小厮要去敲门,佟大力立即一下拽住小厮衣角,低声道:“不要去敲门,继续向前走!”

小厮吃了一惊。赵婉儿也听到了,勉强睁开眼睛,看到赵府后门就在旁边,心中一动,连忙问道:“大力,家里出了事情?”

佟大力一边继续向前推着小车,一边低头向赵婉儿点了点头道:“官府的人还在家里。老爷也被他们带到了茶厂,还不知现在怎样。老爷吩咐我出来寻你,寻到你后,立即带你先去躲避,等消息探明了后再做打算。”

“那继名他,他会不会有事?”

“这个……我……我现在也不知道。”佟大力用沉重声音说道,然后叹了一口气。赵婉儿心中一紧,腹部立即又传来一阵疼痛,眉头立即皱起来。佟大力低头看了赵婉儿一眼,命令旁边小厮道:“多用些力气!我们快走!”

小车加快速度,离开赵府越来越远。赵婉儿闭眼养神积攒力气,突然声音飘忽忽问道:“大力,我们现在,去哪?”

“一个隐蔽地方,到了你就知道。”

赵婉儿听到佟大力说话,愣了一下,犹豫还想开口再问,但最后还是慢慢再将眼睛闭上,不一刻,身子在车子晃动下,慢慢睡着了。

赵婉儿再次醒来时,是被小厮喊叫声惊醒!立即睁开眼睛看四周,自己在一间陈设摆放整齐的屋子内,小厮在外面仍在喊叫:“放开……”刚喊到这里,突然好像被人堵住嘴巴一样,声音断续小了下去,同时有人用力厮打的声音。

赵婉儿吃了一惊,自己视线内一个长的大盘方脸,身材粗壮,有些难看的丫鬟看到自己醒来,立即向床这边快步走了过来。外面扭打声又传来几声,突然停下来了,然后赵婉儿听到一个人压低声音隐隐约约道:“……这小子关……,这几日……,明白……”

然后外面又传来几个人向外拽人的脚步声、挣扎声,外院房门开门声,关门声,外间安静下来。这时候那个丫鬟已经走到赵婉儿近前,掐着声音笑着问道:“夫人,您醒了。”

赵婉儿看着那个丫鬟,心下有些紧张,犹豫一下问道:“这……这是哪里?”

丫鬟笑着说道:“这里是……”

刚说了这几个字,突然外面又响起开门声,丫鬟立即循着窗子向外望去。赵婉儿也立即向外望,但只能透过窗子看到窗外院中大树的树冠,看不到进来何人。门开后,三四个人脚步声响起,快步向里间走过来,然后房门响起咚咚咚急促不很有礼貌不很客气的敲门声。

丫鬟答应一声,立即转身快步走过去开门,门打开,赵婉儿紧张看向门口,看到佟大力当先走了进来,扫了一眼赵婉儿方向,然后回头对身后一个人做了一个客气邀请的手势。然后又一个人迈步走了进来,肩上背着一个药箱,是一个郎中。

两人进来后,丫鬟又等了一阵,就好像等后面再有人进来一样,然后才去关门。赵婉儿立即想到方才听到的是几个人的脚步声,立即明白过来还有人站在院中,没有现身。

佟大力引导着那郎中快步走到赵婉儿床前。佟大力向赵婉儿打了招呼后,郎中坐下,佟大力知道自己应该回避,转身向外走。赵婉儿立即喊他道:“大力,这是哪里?”

“方便您静养的地方。”

赵婉儿听到他这样回答问题,心下一动,立即又问:“方才和你一起的那个下人呢?”

“他?!”佟大力表情明显有些奇怪,但立即又回复了正常表情道,“哦,那小厮我已经打发回府去探听消息了。”

佟大力撒谎……赵婉儿心下一沉,两个人互相看着,佟大力立即似乎做了什么亏心事一样露出有些反常的回避眼神,眼光扭转望向地面,脸颊肌肉跳动了两下,道:“夫人,我就在门外侍候,您先好生诊病。”

赵婉儿心中紧张起来。这到底是哪里?到底出了什么事情?但赵婉儿控制着脸上表情,做出没有发现异样的样子,向佟大力点了点头。佟大力低头行了礼后,倒退几步,然后就快步走了出去。

郎中等外面关门声响,然后回头,先让赵婉儿挽起衣袖,开始给赵婉儿诊脉,然后开始询问病情。赵婉儿在郎中诊脉时,想了现在情势,立即打定主意,腹中赵继名的骨肉才是现在头等大事。不论佟大力是要做什么事情,现在还派人给自己看病,就是他也不想自己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