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驸马放心,那些妇孺老少已经给花谷留下的一部分人,转移到摩多家族外围为人不知的安全地带了,因为之前谷主与摩多家的家主有了交代,摩多家族的家主也不会亏待这些人的。”
易幼飏更是讶异。
“你是说,辛儿在离开西域之前,有对驸马府的人做了安排?”
驹四点头。
“本来驸马离开后,我们也都很恐慌的,其他分之力量的人又都很愤怒,说是信错了驸马这个汉人,更后悔没有提前除掉可以牵制驸马的这个女人,可在驸马府大乱之前,花谷的人便先将老弱妇孺给转移走了,剩下的那些也都是其他那些顽固派的家室,我们当时虽然没有被先通知,可没有家室受制之后,与那些人分-裂,撤离时也倒是方便许多,只是……”
他有些惭愧的望着这个曾经将他们这帮乌合之众整合起来,成了西域精锐力量,如今在他离开后他们又一盘散沙的男人,沮丧道。
“这些人之中毕竟有一部分是西域人,一部分野心勃勃想翻身做贵族的人,还念着驸马好的,除了那些无家可归的妇孺老少,也就我们几个汉人奴隶出身的人,以及几个厌恶这些人背叛的极少一部分人,驸马,无论如何驸马府是无法存在了。”
易幼飏摇头,虽然听到自己人亲口说出的这个结果后,自己一手建立起来的驸马府落到如今分崩离析的地步,多少还是有些失落,他理智倒是分得清轻重。
“不重要,你们这些给我连累的人没有性命之忧就可以,那些人与我们所求不同,分道扬镳也是迟早的事。”
再想到当时对辛儿的决绝,他更加懊悔了,他怎么就忘记那个女人有着一个怎样一颗七窍玲珑心了?她怎么会没想到处理他驸马府那些老弱妇孺,和那些死忠的一部分人?
到底他还是将她看轻了,他觉得自己在她心目中纵然有分量,怕也让她如法顾忌太多了,她一心将他带走,定然不会顾忌他所背负的那些人的责任,可那个女人……总是让他意外,他这趟回来,倒真是将自己送到刀口上,让她一切苦心白费了。
再回头,他看向那个医者,脸色却没几分好的问。
“摩多多朗不是个心慈手软的人,他定然不会因为摩多他们求他几句就来救我的,告诉我,你们用我驸马府这为数不多的人做了什么才让他出手相救?还是辛儿又对他做出什么交易,他才肯出手相救?”
年轻医者本来在他伤势上的心神抬眼转移到他身上,蓝色的瞳孔里透着戏谑。
“易将军果然是与花谷谷主天造地设的一对,将军心中所忧谷主能够事先洞察,谷主会怎样行事,将军也能掌握到,不过交易既然已经达成,易将军如今也真无需再介意;既然是能让我们家主动心的,筹码自然轻不了,既然是可以作为交易筹码的,对花谷之主来说自然也不算太重要,重要的是,将军你能平安回到唐域,回到谷主身边是正事,相信这也是谷主最在意的结果。”
他将他的药箱打开,将他身上的衣衫扯下来,解了他已然又冒出血的伤布,重新清理上药包扎时,又道。
“将军命大,身上这伤势都能将那两个西域侍卫解决掉,还有余力准备出逃,确实让人意外,不过也能看得出,之前阿撒儿也让人替你做了不错的救治,这怕是将军惹上阿撒儿公主这朵要命桃花,不幸中的万幸,这才让将军至今都有反击的机会,可现在若不及时处理,再不多加小心点,在下保证,将军即便能够回到谷主身边,谷主接到的,怕也只是一具真正是尸体,那时谷主所有的努力,怕真要付之东流了。”
辛儿……
提到这个人,他本来想要挣扎的动作停了,任由这个不熟悉的男人给他上药,在麋鹿的帮助下包扎起来。
心头揪痛,更是懊恼,他总不想让辛儿担心伤心,可每每他的所作所为,纵然是出于好心,好像也总是让她劳累伤神,再废心思来为他善后,这个人纵然没有明说她究竟付出什么代价才让摩多多朗出手救他,他也是知道,那一定是很重要的,可能让她花谷大伤元气的代价。
他又欠了她,如今如果再不能保证自己能回到她身边,倒真是死都无法安心,永远让她孤苦伶仃了。
“我明白了,可在西域我该做的,还是要做。”
那个一直没有说话的侍卫讶异,望了眼出口的方向,压低声音问他。
“你宰了这两个阿撒儿派来的人,该不是还想趁机去杀阿撒儿吧?别闹了,你能安全出西域就不错了。”
易幼飏转向他的眼睛里,带着执拗和狠厉。
“不止阿撒儿,我这次执意回来,一是确保驸马府不肯屈从阿撒儿的人安危,二就是为了手刃这些人;阿耶,五王子,这些一心想踩着我和辛儿上位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唔……你做什么!”
身后某个医者突然加重力道包扎的人,让他怒从心起,而假公济私的人则没有一点惭愧之色,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转而处理他手臂上伤口,边道。
“你倒不用这么着急,照着你那位谷主妻子的意思,一刀解决了这些人貌似还不能让她解恨,你现在的处境,就像当初你担心谷主当时在凤鸾殿杀了阿撒儿的处境;以免那些更多的后续麻烦,你就安心先撤离西域,在她身边等消息;以我们家主收到的消息,西域这场动-乱持续不了多久了,而你恨的这些人,很快都会以你妻子更愿意的极刑绝望而死,她能如此相信你,你何不再相信她一回?耐心为她等一等,让这些人以她愿意的方式来结束自己的一生呢?毕竟与你的意愿相比,她会高兴一点,比你亲手快意仇人更重要不是吗?”
易幼飏想想自己一意孤行走来对她造成的伤害,给这人如此一说,他倒是不觉得现在手刃阿撒儿这些人真的重要了,为他处理伤口的两人忙完手上的工作,他的心绪也完全平复下来,同意了他们的意思。
“好,我听你们的,我就回到她身边等这边的消息。”
他这样说着,年轻医者也将他身上的宽松素衣退下,然后将那死了的侍卫其中一个身上的侍卫服脱下来,让驹四他们给他穿到身上,边说着他们如今撤出的计划。
“现在我们告诉你撤出的计划,今天本来我们准备了两手计划,一是在这些人来之前,让与你身形差不多的驹四替你,李代桃僵将你换出去;现在显然阿撒儿的人比我们先一步行动了,只能用第二个方案,你和我们的这个人换出去。”
“家主的这个侍卫好歹是正宗的西域人,后面伪装成那两个已死的西域侍卫离开,可以更好的混淆视听,你待会儿就装成那两个被伤着的侍卫其中的,由驹四扶出去,守卫那边待会儿由我来应付,麋鹿是我的医童;家主准备好的马车已经在城门口等着了,你不能再留在西域一刻,当即就得出发往唐域,一路上会有我们摩多家族专用的渠道帮你转移,所以待会儿你一句话都不要说,声音也别发出来,懂吗?”
易幼飏点头。
几人当即行动起来,驹四将自己的帽子盖好,掩住了大半张的脸,将易幼飏的帽子也往眼下盖了几分,只露出半张消瘦的脸颊和殷红的唇,这半张脸,在几乎是半趴在驹四身上,低垂下脑袋后,更是看不见分毫,至于他和西域人稍微有点诧异的身量,在驹四的有意掩饰下,弓着身子给他夹着出去,倒是没有几分引人注意。
“侍卫大哥这是怎么了?”
果然在门口守卫在办理手令确认时,刚才和他们聊的甚欢的守卫注意到给驹四架着的易幼飏的身影,两个人都是给帽子衣饰掩了大半个脸的侍卫服,自然也都不方便露脸,果然那个年轻的医者就顺势挡了挡那侍卫企图要接近的势头,颇有些头疼道。
“说来有点不太光彩,里面的那个怎么说也算半个残疾人了,刚才我等进去时一看,这两位侍卫大哥是成功将这位驸马给废了手脚的,可人也给伤着筋骨了,如今连站都站不直,里面还有个较为轻的,我留了一个侍卫在为他包扎,待会儿估计就该好了,这个倒是不重只是伤着腰了,比较难办,在下就先将人给带去医馆先治着,劳烦两位守门大哥先留个门,待会儿另一个侍卫大哥很快就将伤着的侍卫送出来。”
“这样啊?那这个汉人驸马可真够悍的,难怪公主要先废他手脚了,那没事,先生赶紧先带人去治疗吧!剩下的交给我们两兄弟了。”
“有劳!”
他们来时是乘坐的马车,出了这个门外面就是等候的马车,牵着马车等候的家奴协同驹四将伤着的易幼飏放到马车上后,就让药童和医者先后都进去,一个驾着马车,驹四上了另一匹马,一行人这才不急不缓的离开。
两个人等的没一会儿,里面的那个果然架了另一个好像也疼的直不起身子的侍卫出来。
“呦!这个也伤的不轻呀?”
在出示手令的时候,还是那个守卫又说。
手令只是确认进去和出来的人,确实与之前是一样的人一个确认程序罢了,而这之中若没有手令或者忘记要出示手令的话,确实就直接危险了,好在这次来救的摩多家出动的有真正的西域人,倒是在种族歧视的问题上也能避免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不然如何需要好好调教一番,才能去伺候公主?”
“说的也是,手令没错,大哥收好。”
“有劳。”
两人踏出地牢最后那一步,最后上了马儿,直接将人放到了,马鞍上,可能是那一瞬间的尸体摆动不太自然,又或者是哪个守卫看到了他手上的尸体,致命的脖子处的伤口,反正他们担心的,也毫无意外的发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