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热带的丛林里,高高矮矮,粗粗细细的树木鳞次栉比,加之密密匝匝的枝条叶片,可谓遮天蔽日,密不透风,是以,在这样一个烈阳高照,万里无云的响晴天气里,林中又闷又湿又热,令置身于其中的人与坐在蒸笼里别无二致。
在这片密林的某处角落里,一只大鹦鹉轻轻地跳到一根横伸在空中的树枝上,用它那朱红的大嘴巴啄啄这片树叶,又碰碰那根枝条,时不时地微微扑棱两下翅膀,抖搂抖搂身上淡黄色的羽毛,姿态好不悠闲,好不散漫。
大鹦鹉随着微微颤悠的树枝轻轻地晃荡着它那艳丽的身姿,丝毫没有觉察到在它的旁边,约摸两三寸远的位置,一张红黄绿相间的,缀满汗珠子,散发着热气的人脸,正轻悠悠,慢腾腾地自树叶丛中显露出来,伪装色遮盖了他脸庞上的表情,但一双黑亮的眼睛却闪射出寒星般的冷光,无形中透着一股逼人的杀气。
大鹦鹉似乎已然感触到身旁迫压过来的那股肃杀气息,禁不住哆嗦了两下身体,周身的淡黄色羽毛也跟着耸动耸动,随即扑棱一声,飞了起来,翅膀抖动几下,向树冠窜将上去,这片区域暗藏着巨大的危险能量,是它伤不起的,还是趁早远离为妙。
那双冷光闪闪的眼睛左转右斜几下后,一只戴着黑鹰半指战术手套的巧手伸出来,轻轻地把挡在那张迷彩脸前方的枝叶朝一边拨开,露出一身毛烘烘的吉列伪装服。
武文涛奉高层密令渗透到这片亚热带雨林,着手实行一项蒸发行动计划。
观察片刻前方丛林中的动静,确定没有潜藏着危险之后,他扭过头去,小声地说了句:“目的地到了,准备好了吗?胡大伟。”
身后传来一个虽然低微但却无比粗豪的声音:“时刻准备着。”
他身后的树丛霍然发出一阵轻微地摇曳,枝叶朝两边分开,钻出来一个与他同样装束的特战队员,脸庞同样涂满伪装色,看不清其人的神情,只能看见一双又尖又亮的小眼睛,精光灼灼,只不过欠缺那么几分冷酷和严峻,身上透出的杀气自然就十分的微弱。
武文涛胳膊肘轻轻地一碰身后这位名叫胡大伟的特战队员,压低声音道:“这次任务只有我们两个人,危险系数可能远超我们所预料,紧张不?”
“不紧张,上次的飞狐行动我们几个人都能平安归来,这次也一样。”胡大伟回答得很自信,不过随即微微怔愣一下,两片厚嘴唇嚅动嚅动,涂满伪装色的脸颊肌肉轻轻地抽动抽动,浮露出几丝羞涩的笑意,悄声道:“还是有点紧张。”
“紧张是正常现象嘛!”武文涛一双黑亮的眸子灵活地转来转去,警惕地扫视着前方丛林里的一草一木,嘴上平静地道:“毕竟这一次我们只有两个人,势单力薄的,来到这片既陌生又险恶的丛林里执行重要军事任务,而且面对的不是毒枭组织的私人武装,而是安南的正规军,一个营的兵力。”
“是啊!”胡大伟脑袋微微摆动摆动,想要驱开落在他左边眉毛上爬来爬去的一只蚊子,“上一次的飞狐行动有好几个战友作坚强的后盾,我当然底气十足,心里不但没有一点儿紧张的感觉,反而蛮有把握。”
轻轻叹息一声,他坦率地道:“可是这一次,我们是孤军作战,势单力薄,没有那么多的战友作坚强的后盾,我心里就有点紧张了。”
说完,嘴唇撅动两下,似乎有些羞惭,有些郁闷。
他当兵七年,论军衔只是个中士,二期士官,资历在高手云集的A师侦察连可算得上深厚的,军事素质也是出类拔萃的,尤其是射击和爆破这两个特种部队的头号重点军事课目,在人才济济,虎踞龙盘的侦察连里,无论怎么比较,怎么考核,他都名列前五强。
其中爆破这个军事课目,就连单兵战斗技能已臻化境的武文涛跟他相比,也只是半斤八两,旗鼓相当,至于代表A师侦察连,参加的那些规格大小不一的侦察兵军事比武,拿奖都拿到他双手快发软了。
只不过当前是和平年代,中国虽然与周边那些个别有用心的邻居们时有摩擦发生,但很少擦枪走火,因此,作为一线作战部队的精锐,士兵之翘楚的他,没有更多的机会经受战场的考验,只能在各种各样的军事技能比武中,或者是寥寥可数的几次军事行动中,证明他的实力,展现他身为一个军人的价值和意义。
因此他常常感到很悲催,很憋屈,很郁悒,加上家里的老婆又隔三岔五地来信,来电话,发短信,QQ,微信,跟他闹离婚,他迫不得已,萌生出今年年底就申请退役返乡,另谋职业的念头。
为了让他这个苦逼的特战兵能顶上战斗英雄,人民功臣的荣耀光环,日后退役回家后好安慰一下老婆和父母亲友,好在邻居乡里面前显摆显摆,武文涛继上次的飞狐行动之后,再次给他争取到了一个经受实战考验的机会,他决心珍惜好,把握好这个千载难逢的宝贵机会。
“放心吧!这次也一样。”武文涛见胡大伟底气不足,心存忧虑,当下给他打气,左手指头戳戳胸膛,道:“老兄,我魔鬼战兵就是你的坚强后盾。”
“我相信你,副连长。”胡大伟凝视着前面神气十足的武文涛,眼神中饱含着敬仰,钦服和信赖,尽管这个副连长比他年轻一岁,进入A师侦察连的时间比他短得太多,目前又已退出现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