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子茵坐在梳妆台前静静的为自己上妆,浅蓝色的眼影一直是她的最爱,有点犹豫有点湛清。以前安开然总是会开玩笑说,林子茵就是他心目中的女王,冷艳但不冷血。林子茵轻轻的抹去流到腮边眼泪,接着她开始描眉,她描的很仔细,一笔一笔,描到心碎。
画完妆以后,她走到了衣橱旁,那里面挂满了自己的衣服,一排排,令人眼花缭乱,穿过的,没穿过的,一字排开。衣柜底下,她的行李包静静的躺在那里,里面装满了原本属于自己的东西。她把安开然给她买过的衣服一件不留的全部留下。
把还给你的统统都还给你。
林子茵为自己挑选了一套蓝色的礼服,有些妖艳,或许不适合外出买菜,但是她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以前她经常是楼底下菜市场的常客,面对那些沾满生活气息的菜农,她总是小心翼翼的收起自己的奢侈,她也会和他们讨论一些社会现象,在那些人的眼里,林子茵就像是他们的女儿一样。可是现在,自己马上就要离开了,那么最后一次,让我再任性一把。
林子茵想完,就提着自己的手提袋出门了,外边的天气还留有余热,林子茵小心的提着裙角,她没有坐电梯,这个小区的最高楼层是七楼,没有阁楼,安开然的房子在三楼,不吉祥的数字。怎么自己以前就从来没有意识到过。
菜市场里的人不算多,但是林子茵一出现就吸引了众人的眼光,那些卖菜的大叔大妈眼都直了,他们感到难以置信,为啥以前那么朴素的一个小姑娘,今天会穿成这样。林子茵毫不在意这些眼光,她精心的挑选了自己所需的食材后,就毫不迟疑的回到家里。
安开然按响门铃的时候,林子茵已经坐在了餐桌旁等他,听到门铃后,林子茵就起身去开门开了。
门被打开了,安开然背着手站在门外,老套的故事情节,林子茵不屑的想,无非是红玫瑰。但是没想到的是,安开然手上拿的却是一束黄玫瑰。林子茵愣住了,她知道安开然想表达的意思是什么。看来自己不必再处心积虑的想逃脱之策了。
黄玫瑰,代表友谊。安开然的意思简单明了,既然我对你已无爱,那我们就分开吧。这是他的风格。
“谢谢,”虽然百般不情愿,可是林子茵还是把花接了过来。
“你一直站在门口,我怎么进去啊。”安开然看见林子茵愣住了,就知道自己的计谋已经成功,不出意外的话,林子茵绝对不会再从他的身边逃开,这是激将法,或许会成功,可是失败的几率也很大,但是他知道林子茵其实还是爱着自己的,那样失败的风险就会大大的降低。
“哦。”林子茵听到安开然的话后,连忙让开。
“哇,好香啊。”刚一进门,安开然就夸张的喊道,“子茵,你的手艺是越来越好了啊。”
“是你的嗅觉越来越强了吧。”林子茵挖苦道,“还没尝到滋味,光凭气味就能判断出好不好吃啊。”
“那是当然啊,你看那样东西难闻的要死,还会有人说它好吃的不得了啊,除非那人是傻子。”安开然把领带松了松,踢踏踢踏的脱了鞋。
“榴莲啊。”林子茵突然说。
“哎。我说……”安开然表现的很无奈,“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没有幽默细胞了啊。”
林子茵没吱声,一切在它看来都没有意义。
他们的饭吃的很迅速,在饭桌上,有说有笑,唯一的共同点就是都不提过去,一顿饭很快过去。林子茵心里暗想:这样一顿散伙饭,其实真的很不值自己这么忙活的。
她为自己感到不值,打从心眼里,但是她没表现出来,快快乐乐的收拾着残局,安开然坐在沙发上玩手机,林子茵就不明白了,你的手机里到底有什么东西值得你这么着迷啊。若换做以前,她可能会悄悄的拿起安开然的手机,窥探“机密”,可是现在,她真是连想都懒得想。
很快就和自己没有关系了,我操心没用的心干什么。想完,她就感到揪心的疼,虽然自己想的很开,可是真的要面对的时候,就不是那么容易了。
“子茵。”安开然叫她,他会在哄她的时候称呼她为“老婆”,可是一般情况下,他还是会直呼他的名字,这一点林子茵总是很难接受,因为林子茵习惯性的喊他“老公”,虽然安开然会应着,但是大部分的时间他总是心不在焉。
“恩?”林子茵把手擦干,她知道安开然有洁癖,所以是不会轻易握住自己的湿手的,因为他感觉林子茵的手上还残留着饭菜里的细菌,就算林子茵会带手套,他也是很反感,“怎么了啊。”
“没事啊,”安开然笑笑,“就是想要叫叫你。”
“神经病。”林子茵佯装生气道。
“子茵,我明天就要出差了,其实告诉你今天出差是我撒了个谎,我总是感觉你不在意我了,怕你哪天在我不在的时候,偷偷的跑掉,所以……”安开然有点犹豫。
“恩,我知道。”林子茵低下头去,她有点心虚。
“你不会离开我的,对不对,不管别人怎么说我,你是不会离开我的,对不对啊。”安开然有点激动。
“恩,”林子茵稳定了一下情绪,说道:“你只管放心去吧,别的事不用担心。”
“真的么?”安开然小孩子般的问,“你说话可要算数啊。”
“当然算数,”林子茵走到他身边,“你别多想了啊。赶快去洗澡早点休息吧。”
“一起,好不好。”安开然要求到。
“我不是很舒服。”林子茵推脱道,“乖啊,以后再说好吧。”
“恩。”安开然可能也看出了林子茵的不情愿,就没有再勉强,自己一个人走进了卧室。林子茵舒了口气,明天自己就真的要离开这个房子了,安开然也好,房子也好,都是回忆了。
她想完,就进了书房。她今晚不想和安开然一起睡,虽然这真的可能是这辈子的最后一次了,但是林子茵就是忍受不了他的背叛,精神上的,肉体上的,一样都不能容忍。那束黄色的玫瑰被静静的摆放在餐桌中央,林子茵把书房的门微掩上,她侧过身子,就看到了它,前所未有的刺眼。
安开然很快洗完澡,他走出卫生间,然后四处寻找林子茵的身影,客厅没有,卧室没有,厨房没有,等到他推开书房门的时候,林子茵已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安开然猜不透她是怎么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迅速入睡的。他试着推了一下她,想把她叫起来,可是林子茵貌似睡得很香。安开然没有办法了,只能把她抱到卧室。
其实林子茵是在装睡,她不过是不想安开然碰她罢了。
安开然把林子茵放到了床上,自己坐在一边静静的观察着林子茵的睡颜,在一起这么长时间了,唯一没有改变的还是她的睡颜,小孩子一般。不为任何人设防。他情不自禁的摸了摸林子茵的脸,缓缓的说道:“子茵,对不起。”
林子茵感觉自己的眼泪就要落下来,她拼命地忍住,可是泪水还是顺着眼角流了下来。好在那个时候安开然已经出去了。
那天晚上,安开然是在书房度过的,他想了一整夜,感觉对不起林子茵,但是自己已经无路可退。
林子茵醒来的时候,安开然已经不在了。
她揉揉松弛的睡眼,才发现自己是穿着睡衣的,是安开然帮自己换上的吧,林子茵想,但是不论怎样,自己的决心已定,还是不得不离开。
她飞快的坐了起来,换下衣服,接着她赤着脚走到了衣柜面前,一把拉开柜门,自己的行李还是那么完好无损的呆在里面,林子茵苦笑:这个安开然,果真是越来越粗心,既然为自己换好睡衣,却没发现自己收拾好的行李一直没开封。和这样粗心的人生活了这么长的时间,会不会很悲哀。他永远观察不到你欢愉背后的辛酸,自己始终在唱独角戏。
林子茵把行李放到了脚边,就走出了卧室。餐桌上的那束黄玫瑰还很新鲜,看得出来安开然走的时候给它浇过水,自己和他之间若只剩友谊,那保质期是不是会延长一些呢,林子茵问自己。
她把自己的一切都打典好,最后回头看了一眼这个家,这次是真的就要离开了,毫无挂碍,不会再有奇迹出现。
林子茵深吸一口气,锁上门,就转身走掉了。
她没有给安开然留下一丁点儿可以找到自己的痕迹,她把家里打扫的很干净,卫生间里只剩下安开然的洗漱用品和浴巾;厨房的冰箱里塞满了新鲜的水果蔬菜;客厅的沙发上,维尼熊和小猪紧紧的挨在一起;鞋柜里只有安开然的鞋子;卧室里枕头只剩一个--林子茵拿走了安开然的枕头,因为那上面有他的气味;衣柜里的衣服被分成两列,一列是安开然的,一列是安开然曾经买给自己的,新的,或者旧的。总之所有的一切都是那样井然有序,只是女主人不见了。
仅此而已。
林子茵走到电梯面前的时候,正巧赶上电梯门打开,这一次,奇迹没有出现,林子茵的心里莫名的疼了一下,她恍惚了一下,就走了进去。
到楼下的时候,林子茵朝那个窗户看了一下,她想:你一定要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