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站在门口的身影终于动了动,往前走了几步,嘶声叫道:“梓安!”
慕梓安回头看着他的身影,眼中隐隐泪光浮动,夜风在他身旁穿梭,他的红色喜袍衣角飞舞,明明是那么喜庆的颜色,却带着无尽的凄凉……
她一步步地被拉向御辇,离夏亦轩越来越远,门帘被放下,夏亦轩的身影终于消失在她的眼前,马蹄的哒哒声传来,一下下地,仿佛什么钝器敲打着她的心肺,她失神地盯着夏亦轩消失的方向,良久,终于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慕梓安一病不起。
自从那天回宫以后,当天晚上便发了高热,太医局连夜急诊,也没能把温度降下来,到了第二日,慕梓安便整个人都有些糊涂了。
区太医连下五帖重剂,又用上古秘方用数十个蒸桶逼汗,好不容易将她的体温降下来了一些,她的咳嗽之症却又犯了,一连好几天,只要人一躺下,便咳得惊天动地,再也无法安眠,只能不停地喝药,整夜地坐在床头。
好像所有的以前潜伏压制的病症,都在这时候爆发了出来,她的手脚冰冷,却一直出虚汗,一个晚上下来,汗湿衣衫,都能绞出水来。
夏云钦一筹莫展,无心朝政,整日都陪在她身边,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一点一点地消瘦下去。
区太医悄悄把他叫到一旁,眉头深锁:“陛下,郡主这病有些险啊,只怕要影响她手臂上的毒。”
夏云钦这几日日夜忧虑慕梓安的病,倒把这件事情忘得干净,随手拉过一个宫女问道:“昨夜为郡主宽衣的时候,有没有看到郡主的手臂上有什么东西?”
那宫女点头应道:“有,郡主的手臂上有一条黑气,一直到这里。”她比划到了肩膀的位置。
夏云钦的心一沉,隐隐觉得有些不对。
“几天前好像还没那么上面,郡主说奴婢看错了,一直是这样的,让奴婢不用和你多嘴。”那宫女想了想,怯生生地说。
“啪”的一声,夏云钦手中的茶盅掉在了地上,呆若木鸡。
区太医跺脚道:“陛下,这可不妙啊,再不想想法子,只怕郡主的性命不保!”
夏云钦跨进慕梓安的卧房,里面一股浓郁的中药味道扑面而来。慕梓安正半卧在床头闭目养神,这才没几天,她的下巴便削了下来,肤色更是惨白。
他走到了慕梓安的床前,凝视了片刻,旋即挥了挥手,屋里伺候的宫女鱼贯而出,掩上了门。
“梓安姐姐。”他低低地叫了一声,有种想哭的冲动,眼前这个人,是他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也是他满心爱慕的人,可为什么,她现在会这样毫无生气地躺在床上?
慕梓安微微动了动,睁开眼来,定睛看了好一会儿,才露出了一个微笑:“陛下,你来了。”
夏云钦在她身旁坐了下来,握住了她的手,她的手软软地垂着,再也没有了以往的力量。“朕有好几个好消息要告诉你,想听吗?”
慕梓安点了点头,神情柔顺:“想听。”
“夏云冲兵败,被你哥哥阵前一刀斩杀,齐地叛乱……结束了。”夏云钦替她捋了捋耳边的碎发,笑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