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药,收拾好了就出发啦!”
“亲,要不我自己开车过去吧,你熬了通宵留在家里好好休息一下。”
毒药心疼地抚摸着我的脸颊。
我握住她的双手,笑道:“不用。你的丈夫是超人。要是真会累的话也就不会去通宵了。”
“呵呵,好吧。”
踮起脚尖在我额头上香了一口,留下个火红的唇印,毒药挎上我的胳膊一起下楼。
姑娘们大都还没起床,老酒他们更是鼾声如雷,意外产生共振效果,楼梯都被震得颤颤巍巍,要是没猜错的话,肯定看了大半夜片子才睡下不久,那玩意儿必须想办法销毁掉,不然的话三个大好青年就要报废了
“亲,先送我回公寓,取下工作服。”
“好的。”
马达启动,小轿车一溜烟儿驰出校园。
“中午不要去食堂了,十二点我准时到公司接你,咱们去外面吃。下午六点下班是吧?那我六点再去接你,晚上还回学校睡!我要把你这么多年等待的一点点补偿回来!”
“嘻嘻,好!”
“亲,今天你有什么安排?”
“嗯,把你送到公司以后我要去北大见一个美国妞,谈谈游戏里合作的事儿,要是谈成的话咱们贤隐阁就能在美国的大地上生根发芽了。下午陪你吃完饭就回来打理工作室的事儿,老让老酒一个人忙乎也不是个事儿。”
“你的事儿还真多!”
“呵呵,万事开头难,等忙完这阵子就能享受休闲了。”
“嗯,其实这段时间我也挺忙的,我们主任刚刚升职了,这个位置很正等着新人填补,而我就是最想坐上这把交椅的人,毕竟等了快两年了。所以我要好好表现,争取打败一切竞争对手!”
“好!干劲十足,目标坚定,冲这两点你成功的几率就要大过别人很多。加油!”
“一定的!”
“对了,亲,在前面停下车,我去买条香烟。贿赂一下我们公寓的保安,以后你就能随便进出了。”
“呵呵,你太狡猾了!索性多买几条吧,预备着跟烟鬼们打交道用。”
“嗯,好的!”
两人进了一趟名烟批发店,出来后满满提了两个大袋子,自己也记不清买了些啥烟,反正从四块钱一盒的黄山到一百八十块钱一盒的冬虫夏草,凡店里有的每种都挑出一两条,各种女士香烟也划拉了不少,总共花了一万多块钱,够奢侈的。
毒药斟酌了一下,从中拿出一条价值120的“迎客松”,预备送给公寓保安。
我问她为什么选这个价位的,她说了一番很启迪我的话,送烟不是越贵越好,而要做到恰如其分,你既不能让人家觉得寒碜,也不能让人家觉得“抽不起”,前者不用多说,大家都是明白人,后者的意思是,如果他平常抽的香烟价位在五块钱左右,你非要送他五十块钱一盒的那种,人家会立马跟你产生差距感,办起事儿来反而不容易了,当面对你乐呵呵的,等你一转身就会呸你一口浓痰。最恰当的就是送他十块钱左右的,即让他觉得这烟“不赖”很给面子,又让他觉得“我们的阶层相差不是太大,可以相处”。
当然,以上都是“以高待低”的策略,而且也并不是绝对的,若是碰上不识货的或者贪心鬼,你送他金条都不管用。
来到公寓大门口,毒药自己先跳下车进入门房儿,我从挡风玻璃里观察着,两个小保安看到毒药都有些手足无措,仿佛接受领导检阅一般,毒药带着三分微笑从包里拿出香烟,本着“不远又不近”的语调很随意地跟他们寒暄几句,然后从门房出来,正要上车的时候,两个小保安屁颠儿屁颠儿地跟了出来,左一个林姐右一个林姐的喊着,说了一大堆无关痛痒的套近乎话,顺带爱屋及乌,我这个“小司机”也被礼遇有加。
把车直接停到女子公寓楼下,我拎着昨天为她买的一些东西陪她上楼,路过楼管室,毒药只一个招呼就折服了看守大妈,顺利通过安检,不得不承认她是个男女通杀的主儿
毒药住在A栋301,位置很不错,即远离公厕,又能很好享受阳光,屋子虽小,但暖洋洋的,煞是舒服。毒药的品味也不差,不像一般的女孩子,不是巨星偶像海报就是毛绒玩具,她的屋里除了一些必要的生活用品外,其余空间基本被书本占满了,很具有知性美。
我瞅了瞅那些书,不由暗暗赞许,情感类小说寥寥无几,大部分都是职场上的智慧之作,杂志方面则全部是天宇印发的内部刊物。
“亲,你先坐会儿,我收拾收拾。索性把重要的东西都带到你那边吧,省的来回跑。”
“嗯。”
我大咧咧往床上一躺,顺手从床头拿过一本书,《遥远的救世主》,没听说过。
我拿起的时候这本书是打开着的,倒扣在休息时伸手可及的地方,这意味着她正在看,而且很喜欢。既然是毒药喜欢的书,那我一定不能错过,倒不是爱屋及乌,而是我相信她的品味。
毒药甜甜一笑:“亲,这本书我看过五遍了,这是第六遍。它改编的电视连续剧《天道》我也看过一遍。挺启发人的,我越看越喜欢,百看不厌。有时候不经意间就会生出一种错觉,仿佛这本书是我写的,又或者是写我的(心照)。”
“哦?天道?哈哈,好霸气的名字!既然你有这种错觉,那我就悟悟你的道。”
大约半小时后,毒药终于收拾完毕了,行到床边,半蹲在地上,耳朵贴在我的胸口。
我放下书笑问:“听到了什么?”
“平静!不应该啊,我每次看它的时候都会禁不住心潮起伏的。你看到第几页了?”
“看完了!”
“啊这么快!”
“呵呵,不算快了,因为是好书所以我才看的认真了一点,多花了点时间。这本书真的很不错,非常不错,能公之于众本身就是一份莫大的功德,只可惜”
“可惜?”毒药带着一丝惊讶缓缓抬起头来,凝视着我的眼眸,“为什么会是可惜呢?哪里可惜了?我听得出你说的绝不是剧情的可惜,也不是对于作者观点的‘不敢苟同’,那我就实在想象不出还有什么值得你可惜的地方了。跟我说说,咱们俩交流交流。”
“嗯,行,那就交流交流。首先我必须再次重申,这本书的确是本好书,接下来的话绝无贬低之意,仅仅只是英雄所见略有不同。”
“呵呵,放心吧,我又不会跟你争执。”
“那就好。抛开男女感情那点东东不谈,这本书字里行间的禅意很浓,道悟不浅,以新悟新觉、救世心态为轴,以文化和道德交织成经纬,互相诠释、彼此印证,旨在投石问路探索救世之道,作者的用心不可不谓良苦,堪得上佛语一句大誓宏愿或悲乘一海。全文的精华所在正是否决了一个‘靠’字,这一笔下的有点狠了,那可是和老祖宗传承给后世子孙的血液里的那些东西作斗!令人惋惜的是,也正是因此奠定了它的悲剧。作者造出得刀子够利,却没有一把敢握刀的手。”
毒药沉思,久久不语。
我又叹气说道:“强势文化布道,弱势文化修德,何谓德?德即是有所得。从哪得?从道得。不同的是,同一种道有若干种得法:求得;索得;赠得;悟得等等。作者是步道者也是修德者,偏偏敢悟不敢修,这就太矛盾了,自己给自己画了一个圈儿,出不来了。已然落入‘靠’字牢笼。”
毒药点点头,又摇摇头:“可是总得先调动狱友的越狱欲望吧。作者敢于出头已经是大智大勇了。”
我点点头:“这便是另一重可惜了,他想鼓动大家‘越狱’,可又明白总得有人在狱里呆着,外面的鱼肉不够吃啊。我想,他写书的时候一定存满了矛盾和迷茫,心苦啊!于是,这本书也就成了一个不可多得的矛盾体,张力大、广度宽,读者不包括那些纯粹看热闹的和看不懂的看完后必然会跟着他一起迷茫,得出的小结论必然会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不可能拧成一根绳。但实际上正如他伏遍全文的禅机:不可道,道即错。也就是没有了结论。纯粹变成了‘活个明白也行’。”
毒药抓着头,狠劲儿的皱着眉,那样子仿佛这本书真是她自己写的一样。
我笑道:“不过,它的一切枝叶都是基于一条根这个世上没有救世主,也就是上帝。如果有‘上帝’呢?这是我跟他冲突最大的地方,根就冲突了,那枝叶必然不会和谐共存,于是就有了说不尽的可惜,下面我要给它一个很有面子的全盘否定了!”
“哦?你继续说。”毒药脱掉鞋子端坐到床上,凝视着我的眼睛,比唐僧取经还虔诚。
“我猜想,作者应该是位女子吧?若不然我也不会从中觉察出浓重的脂粉气了,虽然她悟道颇深,但悟的只是个‘柔道’,缺乏烧刀子那般的刚烈、辛辣。有暮鼓而无晨钟,不够警世,魔性有了魔力不到位,用游戏里的‘刀片儿话’就是关键时刻没蓝了、学了个禁咒放不出来。”
“哈,这个比喻太欠扁了,但是内涵是什么呢?和你的冲突又在什么地方?”
“内涵就是冲突的所在,它想告诉人们能救自己的只有自己,告了等于没告。她不相信有救世主,而我偏偏要充当一下救世主。你们天宇集团现在扮演的不就是这个角色吗?柔的方面,也即精神方面,天宇通过游戏把新鲜的道德观念渗透到全世界玩家大众的脑海里,与骨髓里的那点东西一较长短,让人自省;自省只是一个契机,并不等于悟了,更不等于自救,这就需要刚的方面了,他高举着沾满血腥的大棒呼喝道:给我悟,不悟让你死无葬身!这些你我都看在眼里,心知肚明。用不了几年,呵呵,这世道就要大变样儿啦!我死皮赖脸想搭上天宇这条大船,正是看中了他们有救世之心而且也有救世之力。”
“没想到你对天宇的评价这么高,作为天宇的员工,我反而看的没你这么通透,还把上层当成魔鬼,真是惭愧。”
“哼,这就是障!不过,你把他们当魔鬼就对了,天佑魔,魔佑天。我和他们是一丘之貉,行的是霸道、魔道,绝不是人道、仁道。历史也证明仁道是救不了世的,只能起个中场休息缓冲一下的作用。好了,时间不早了,今天的探讨到此结束,我先送你上班,回家后如果你有兴趣的话咱们再继续。”
“OK!听你一席话,我之于天宇的归属感更浓厚了,必然有利于我的争权大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