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雨依旧,几日里阴雨连绵,一点都没有结束的意思,反而有酝酿积淀不知什么时候爆发的感觉。
秦凡牵着老酒在风雨中前行,就在老酒背上有一人身披蓑衣随着旅途颠簸着,身子不时的向着两边晃悠,有些有气无力的样子。
“怎么样?风寒好些没有?”
风雨中,秦凡似是沉默了许久,这才终于开口问道。一个问题就像是积蓄了好久时间似的,曦彤仍旧沉默着,闻言望向秦凡,右手将玄铁长萧放在身前,有着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
秦凡心中有些轻松,暗道:“终于是恢复到了之前的模样。”但却偏偏又有股怅然感觉,令他有些说不出的感觉。
于是,继续沉默着。两人在渐行渐远,那一日的情景似乎更像是个梦境。时不时的老酒“恢呼呼”的叫上一声,这就算是风雨里两个人颇为有趣的事情了。
“天机阁只能够护你一时,护你破庙方圆十里,护你最近两日,但岂知人心的贪婪是永远不会满足的,过了这方圆十里,方圆千里,万里之后呢?第三天,第四天呢?”风雨里,这是曦彤第一次主动开口。
秦凡一愣,随即有些恼怒道:“我原本就没想过依靠他们的保护过一辈子。”
一路上,秦凡对曦彤说了很多,但很多时候对方不是沉默就只是点点头,终于说完了,然后曦彤也开口说了一句话,就像是总结。
“那怎么办?他们很有可能就隐藏在这附近,甚至就在某颗树的后头藏着,危险并没有过去。”
秦凡心道:“这我当然知道,只是我又有什么办法,敌人在暗,我在明。”当即摇摇头苦笑道:“还能怎么办?看着办呗!”
曦彤一窒,的确没什么好办法,只能看着办。看着办就是静观其变,通俗点就是俗话中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意思,如今兵未来,水也没看到,自然也就谈不上什么土掩将挡之类的了。
走一步看一步,就是看着办了。
所以他们走的很快,也是害怕出现什么意外,但偏偏老酒总是状态时好时坏,令人不由的担心忧虑。
两人很少说话,一个是生性冷漠,另一个则是不知道说什么,风雨虽大,两个人却在顶着风雨前行,或许是意外,又或许是巧合,但此刻的秦凡是真的相信有轮回之说,他们兜兜转转,一路上只顾着向前,却没有注意到自己的方向,终于抬头一看,但见一座极是高大雄伟的山脉突兀的出现在眼前。
那里黑云缭绕,一朵朵本该白色的云朵此刻悬浮在半山腰竟也成了黑色,迷蒙一片。
“这是什么山?”曦彤仿佛也被眼前奇异景色所吸引了心神,喃喃的望着那瑰美的山脉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对着秦凡发问。
“黑云山,这是黑云山,因为那奇异景色因此得名。”秦凡同样看着那座奇异的山脉,一年之久却仿佛过了无数个年头,山依旧,景依旧,但人却并非从前的那个自己了。
曦彤有些惊异的看了秦凡一眼,似是有些意外,秦凡竟真的知道这怪山的名字。她却哪里知道,这座山去年时候他也曾走过,也是如同今日这般,秦凡还有一个女子以及如今她胯下的那头老酒马儿。
只是时间太快,物是人非事事休了。
秦凡神色复杂的看了一眼那依旧如初一般高耸的黑云山脉,许久的沉默。曦彤也并未打断他,只是到了这里,风雨似乎终于停歇了些许,没有那么大那么急了,但依旧没有结束。
秦凡终于确定自己的双眼能够看到一些东西了,因为风雨中他看到总有三三两两衣着各异的修士隐没出现,其实自从几日前他便隐约间察觉到了什么,但终究双目没有彻底好起来,到底是有些不方便。而随着时间的推移,那些时常隐没身影的人也越来越多,越来越明显,所以他看的清楚。
实际上并非是来人的隐藏身法的手段不够高明,也不是人越来越多这单一的原因,而是因为这些前来埋伏跟踪的修士越来越多,而且随着时间的流逝,他们心中的耐性也一点点被贪婪与侥幸所吞没。
贪婪与侥幸也令他们越来越肆无忌惮,所以他们开始不屑于隐藏身影,也不想再大费周章的埋伏隐藏起来,这种心态也随着那两位天机阁阁主,离开的时间越久,而变得愈发强烈起来。
所以秦凡如今能够看到一些修士总是有意无意的出没于他们的附近,就像是曦彤说的,人是永远都不会满足的,贪婪只会随着时间的流逝渐渐吞噬理智与冷静,最后他们只会又重新变成一个个心存侥幸与贪婪的恶兽,就如同前些天那般。
而今,他们的试探应该也就是在最近几日了。
终于在某个老酒萎靡的午后,哪怕是午后依旧雷雨不断,这些天雨水也像是跟上了秦凡一行似的,从没有褪去过,说来也是奇怪。
但总有人风雨无阻的前来,一道凌冽的寒风吹拂而过,在三昧河边,那寒风吹过河面,顿时整条河水都结了一层薄薄的碎冰。
一个面带邪笑的青年正站在河对岸,笑着看向秦凡一行,纵然天色昏暗,但那笑却依旧刺眼,像是个恶鬼在露出笑容。额头上古怪神秘的刺纹像是在缓缓游动,带着诡异神秘邪恶的味道,笑着看着他,就像是看着地面上不起眼的蝼蚁。
他是谁?
这是秦凡想要知道的,那额头上的刺青符文不像是中州附近的追兵,更像是荒外或是九州边缘与荒外接壤的某个特殊地区的人,因为秦凡自幼熟读道藏古籍,了解这种习俗只来源于荒外某些异族其他荒外国家的特殊习惯风俗。
难道来人是个异族?
像是知道了秦凡心中的疑惑,曦彤缓缓开口道:“自然有正就有邪,虽然邪道一直以来散漫不成气候,可总能够死灰复燃总有些杰出人物存在的,比如眼前这一位,与另外两个邪道青年并称为邪道三公子,以不羁风流且喜怒无常怒则神鬼色变的邪公子石之轩,以御使百兽飞禽闻名的兽公子丹朱,以及眼前这位以各种恶术邪道闻名的雕题术公子。”
秦凡一愣,忽然觉得那个叫做“石之轩”的名字有些耳熟,半晌,才记起是九州某个大家族出色的子弟,只不过当初也只是顺耳听到,并未走心,想不到这世俗里风流倜傥的世家公子竟会成为邪道最顶尖的青年一流,他不由的胡思乱想着,就有些分了神,看在对方的眼里却以为他是怕了,于是笑的更加灿烂了,但他哪里知道秦凡只是第一次听说这什么邪道三公子,对于修炼世界的东西他还是了解的太少太少了。
曦彤见他这般模样也以为是害怕,但却一些东西不得不说,比如那三公子更加恐怖的实力,二十几岁便已经开始明方向找准了自己的修炼之路,只要勤加修炼,恐怕光复邪道也不是什么难事,更有传言那三人实力最强大的石之轩修炼邪功已经开始凝聚小世界了。
“你切勿大意,这人虽是三公子最弱的,却也能够与兽公子丹朱常常抵御正道三大门派的袭击那么多年,绝非简单之辈,最起码不是你我可以对付的。”
曦彤在用最客观的事实来告诉秦凡,眼前这个人真的很可怕,你要万分小心了,而河对岸的那人显然也听得很高兴,正当他决定要令这两人识趣的人死的利索爽快些的时候,却见秦凡一愣,呐呐道:“你说什么?”
竟是一副没有听进去一句的模样,曦彤一怔有些气愤,但随即身上一冷,有个人此刻比她更加气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