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情况?”
巫盼惊讶出声,像是第一次认识帝江一样,走近他的身边左看看右看看,似乎想要看出些什么。
“怪不得整个天机阁上下都传老大你只专心修炼,不爱女色,原来……”巫盼指着帝江,做出一副像是受了欺骗好多年似的样子,作怪道:“原来你的爱好居然是这样的,果然不愧是强者,就连爱好都不同寻常,不是我等凡人可以理解的!”
帝江的身子似乎僵硬了下,由于是背对着所以看不清楚表情,不过想来也该是一副冷冰冰的表情。
“你过来,和我一起看。”帝江摆摆手,打断了喋喋不休的巫盼,声音冰冷,或许他原本就是这副嗓音,话语间带着一股冰冷不可拂逆的口气。
“额……不用吧,这种事情您自己看就好了。”
“嗯?”
一声“嗯”落下,并没有多少威势或其他东西,巫盼却激灵灵打了个寒颤,看着转身过来,一脸认真的帝江,点点头,也跟了上去,想来是真的发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当即收敛了表情,两个人一起看向****着后背的秦凡。
烛火微弱,轻轻慢慢的摇曳,破庙里秦安一脸神色古怪的看着两个青年男人一动不动的静静看着下方,而下方秦凡正昏迷不醒的躺倒在地上,但身上的衣衫却早已经被撕扯掉了,露出棱角分明皮肤白皙的后背。
半晌,秦安似乎才从发愣中清醒过来,但那帝江偏偏还是之前那副模样,静静地站着看着,就连巫盼也跟着站在一起,两个人静静地看着秦凡****的后背,似乎在欣赏什么绝世名画一般。
就在秦安又要冲上去的时候,一直没说话的两个人终于开口了。
“你怎么看?”
“想不到事情竟会变成这样,这种情况我也从没有遇到过。”
帝江沉默着,听到巫盼的话没有作声,半晌后才道:“将这里的情况禀告给总阁主,我们走。”
说罢,两人转身就要离开,秦安听着两个人口气凝重,快步来到秦凡身边。顿时一愣,只见秦凡白皙的后背,一对鱼儿栩栩如生一般刺青似的清晰的在他的背后占据了大半的位置,尤其是那两条栩栩如生的鱼儿周身皆有云雾缭绕,透过缭绕的云雾甚至还能够看到零星几座建筑,亭台楼阁好不美观,当真如同仙境似的。
“白玉京”三个大字像是星辉,同样清晰可见,她本是不会认识这字迹的,但听到这两个陌生男人的惊呼,自然也是猜测的出来的,那字迹不似现在大荒九州任何一州的字迹,且看其古朴模样,年代只怕还要久远的多。
云朵,篆字,怪鱼,以及那仙境一般的建筑,这究竟是什么?
是了,这是之前那枚秦凡哥哥身上的玉佩图案,只是怎么会浮现在秦凡哥哥的身上?明白了一些,但却更加不解糊涂了。
“喂,还不快跟我们走,男人的后背有什么好看的!”
秦安脸上一红,这才想起自己是在对着秦凡哥哥的后背看了好半天,听着巫盼的话又记起自己是已经答应了他们,要和他们一起走的。
秦安有些担忧的问道:“那他什么时候能够好起来?”
“喂,不要过分。”巫盼看着秦安,见她神色坚决,只好如实道:“几天,也可能几个月,这要看他的身体状况,以及那件东西与他本身的契合程度了。”
秦安“哦”了一声,跟随他们两个就要离开,走到门口时候又突然停住,巫盼正想要问又怎么了,却见秦安忽的跑到秦凡身边,低头在他的耳边轻声道:“我不后悔!”随即又以极快的速度,回到了两人身后,瞪了巫盼一眼,巫盼摇摇头,从怀里掏出一枚黑色的药丸,向着不远处一抛,有些随意道:“好人就做到底吧!”
旁边的秦安正疑惑间,却见一直卧在破庙石像下方的老酒,忽的一扫之前萎靡不振的模样,从地上一跃而起,速度之快比起在路上狂奔时候丝毫不差,张开大嘴一口便将那枚丹药吞入了口中。
秦安早已看的呆了,似乎将与两人的敌对身份忘掉了似的,指着又趴在地上恢复成之前那副模样的老酒问道:“刚刚你给它的是什么?怎么它反应这么大?”
巫盼也不在意,反而嘴角带着笑意,秦安十分确定那的确是笑,但却不知为何总有种凉嗖嗖的感觉,这笑好坏。
“走吧!”
帝江的话不多,但每每开口,却总令人生出不可违逆的感觉。巫盼更是知道自己的老大阁主的脾气性格,闻听此言,身子一挺,神色一正,紧随其后。
秦安深深地看着秦凡,似乎要将他的容颜模样狠狠地镂刻进脑海里,再也不要分开。
“嘎吱”一声,破门再次关上,只是破庙内却只剩下了秦凡一个人。
深深地夜里,只剩下了他一个人,两滴晶莹从他的眼角滑落下来,融进了夜色里,这夜好冷。
“这人,天机阁保了!”耳边究竟是传来什么声音?清晰的,模糊的,像是置身于深水里,又像是被噪音巨浪淹没,夜里的风真的是好大,他身子一颤,像是要窒息,这是痛苦,是那件东西寄居在自己体内,带来的痛苦,每每夜色更加剧烈。
但究竟是什么?究竟是什么比起那剧烈的痛苦还要来的猛烈,身子开始本能的抽搐起来,因为夜里很冷,因为剧烈的痛苦,还是因为一个人……
他脑海里一片放空,不自觉的回忆起曾经来,那一点一滴,那些痛苦的,那些快乐的,但始终有一个人的容貌那么清晰,那么真切,那温柔的声音似乎还在耳边回荡。
“沙沙沙”像是无数人正在远离这里,又像是有人悄悄来到这里。
“轰隆”一声天地震荡,破旧的寺庙山门就此被狂风毁灭,一声惊雷落下,天地间一片迷蒙,而有人蜷缩着身子在寒风暴雨里瑟瑟发抖,不知道是因为痛苦还是寒冷,雨水将他衣衫打湿,他像是苏醒了过来,紧贴在身上的衣衫好冷,好冰,他抬起头,看向远方,那里已经看不到秦安的一点身影,天地间似乎只剩下了他一个人。
只剩下了他一个人默默的在这里,受着苦。
他低下头,一动不动。
这场大雨,也像是老天在嘲笑他一般,竟是下个不停,密集的雨点狠狠地砸在他的脸上,身上,电闪雷鸣在他的头上肆虐猖狂。
雨水顺着他的白色长发湿淋淋的流淌下来,顺着他的脸庞滑落而下,可就在这个时候,雨势一滞,耳边似乎响起了老酒的欢呼声,那熟悉的陌生的风雨里浮现出一道人影,一双好看的鞋子出现在他的眼前。
他吃力的抬起头,天空中电闪雷鸣,借着那一道光芒,他看清了那个人,那个少年,头生独角的异人少年,一身白色的长衫,古朴又悲伤的气氛仿佛活了几千年的错觉,他举着伞,白色长发同样被雨水打湿,将伞轻轻的放在了他的手上。
秦凡整个呆住了。
鬼灵同样被雨水打湿了身子,雨水从他的全身上下不停的流淌下来,那电闪雷鸣间他似乎距离他很近,又似乎距离他很远。但秦凡能够清晰的感受到,他就在自己的面前。
在这个暴雨之中,他就那般轻轻的蹲了下来,将伞交到了自己的手里,那么温柔,那么悲伤,那么孤独,他笑着,但却并不快乐。
秦凡感受到肩膀上一只冰凉的手搭在自己的肩膀,那异人少年鬼灵抚摸着秦凡与他一模一样的白色长发,仿佛梦语一般,他轻轻的在秦凡的耳边道:“不要悲伤,不要绝望,这世界会因为你的悲伤,你的绝望,而被雨水淹没。所以,秦凡我讨厌下雨。”
“……”
“但我会一直陪你,一直在这里陪你!”
风更大,雨更急。
“轰隆”的雷声仿佛震荡天际,撕裂大地一般,电闪雷鸣,风雨鼓荡间,那张温柔的脸,那熟悉的容颜,像是对秦凡说,又像是对自己倾诉。
“虽然你早已认不得我,但我却不在乎,只要能够陪在你身边,哪怕千年,万年又如何,你可知道第一次你呼唤我名字的时候,我有多么的兴奋,哪怕……哪怕你仍旧没有记起我,但灵魂的羁绊,令我相信总能,总能有一天你能够记起我,就像是从前那般,哪怕孤独,哪怕寂寞,但只要有你……”
“最后陪在你身边的,只有我……”
话语越来越轻,渐渐消逝,秦凡闭上了眼睛,因为那悲伤的感觉令他不禁流下眼泪,只是为什么,为什么会如此的悲伤?
他眼里的血色缓缓褪去,睁开双眼却见到风雨中那凄美的身影,向着这边走来,风雨未歇,刚才的一切仿佛是个悲伤的梦境,那人越来越近,忽的伸出手来,带着淡淡的温度,和丝丝的体香,像是个女子,模糊的双眼这女子是那么熟悉。
他忽的落下泪来,只因为那女子曾在他最美的梦里才出现。
“伏陵……”他出声呐喊,那只手似乎颤抖了下,但终究却没有继续伸过来,停留在半空中颓然落下,似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为什么?为什么……”
风雨中秦凡似乎听到了伏陵的低语和痛苦的询问,像是问天,又像是问自己的内心。秦凡怔怔的看着那渐渐远去的凄美身影,他忽的发觉那女子和姑瑶是那么相似。
伏陵?姑瑶?
原本狂奔的脚步也停止了下来,恍惚间又想起了刚才鬼魅一般的景象,开始他以为是那个异人少年,后来又像是伏陵,最后又恍惚的以为那是姑瑶,但到了此刻他再也看不清楚人影,也不知是走了,还是从未出现过。
想到此处,他嘴边露出一丝苦笑,有些颓然的跌坐在地上,任凭风雨在身上肆虐,却在这时,分明清清楚楚的听到一个声音:“风雨这么大,不怕感染了风寒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