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巨大的白色身躯，宛如天地间最美的瑰宝，散发出令天地黯然失色的光芒。
片刻……
漫天的血雾开始绽放，染红了白色的毛发，照亮了黑暗的夜空。那一根丈长的狐尾缓缓扭动着，再次落下，与白狐巨大的身躯合为一体，绽放出前所未有的光明。
那光明无比的耀眼，但却并不刺目，就像是她本来的温和性情一般，灼热的光明开始沸腾，带着所有的热情，满腔的痴怨，开始焚烧起来，爆发出更加浓烈炙热的光芒逆天而上！
与那个还在兀自缓缓旋转的黑色漩涡，轰然相撞！
那灿烂的光辉是如此的夺目，如此的炽热，没有人可以睁开眼睛。
一声巨响，无法用语言形容的剧烈声响，震动了苍穹，苍穹之上的黑色漩涡逐渐驱散，整个昆仑山巅一阵气机紊乱，空间都像是破碎了一般，山峰剧震，乱石横飞，昆仑山脉尽是巨大的裂痕，伤痕累累。
许久……许久……
一切都平静了下来，隐约间那巨大的身躯缓缓从高空落了下来，天地间一切的声音都仿佛就此远离，这一刻，秦凡发觉，原来绝望是如此的轻易。
“不！啊！”
无尽的黑暗就此笼罩，没有声音，没有方向，没有任何景物。只有死寂，只有漫漫无尽的黑暗，他躲在黑暗的角落里瑟瑟发抖，不敢面对，无法想象，更不敢醒来。
可是，他终究还是要醒来，还是要面对。
抬头，高空中那人冷酷着面庞，脸上也好似带着一份嘲弄的笑意，但他很快低下了头，因为这世上再也没有什么比得上手中怀抱这人重要。
一滴滴的血泪自他的脸上滑落下来，怀中那巨大的白色身躯再度变化成为了姑瑶的模样，但这柔弱无骨的身躯，此刻却像是泰山一般沉重，压的他就此跪了下来。
“快，快用那最后一丝法力护住体内经脉，不要变化了！”
姑瑶艰难的张了张嘴，但却有黑色的鲜血从她的嘴里溢出，这是破碎的内脏和着血液在流淌，秦凡想要将真气输进她的体内，却发现自己这一身的阴森鬼气非但没有令她的伤势有半点好转，反而更加严重。惊的他立刻撤了回来，痛苦不堪。
“姑瑶……”秦凡望着那白皙的脸庞，咬牙呼喊着她的名字。
“小……凡……小凡，若有来生，我希望……希望自己是个人类。”
“这样……这样我们，就能够……能够在一起了……我从破庙……那一次就一直暗中……跟着……跟着你。看着你……看着你喜欢伏陵，为了……她那么伤心……我真的……真的好嫉妒，好羡慕……可我一直，一直……都不敢露面……露面说我喜欢你……因为……因为我知道……我知道你们人类，都是十分讨厌……仇恨我们妖怪的，我……真的好害怕，好害怕……你讨厌……讨厌我……那一次，那一次花满楼中相见，你……你那模样……真的好傻……好傻……咳……”说着，她又开始咳血，黑色的血液大口大口的从她的嘴里渗出来。
“姑瑶……你不要说了，不要说了，无论你是人是妖都没关系，都没关系啊！”秦凡哭喊着，心中痛苦更甚，绞痛着心脏，这一次的痛苦比起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强烈。
“我……我知道你，还是……在意的…那一次在海底……”
“不是的，不是的，我选择正道没有选择你的原因是在那三生石前……在那三生石前……我看到……看到了……”
说到这里，他似再也说不下去了，竟失声痛哭了起来，这是继十几年来他第一次哭泣。
“看到了什么？”
“我见到，见到当面毁灭秦家村的，杀死我母亲大人的那一道乌紫色的死亡流光，那道流光，那道流光就是你啊！就是你啊！”秦凡像是再也无法忍受了，痛哭道：“我想要不在乎，我放弃报仇，我又怎么能够杀你，所以我才，我才选择离开你啊！”
“原来……原来你都已经知道了！”
“不要说了，不要再说了！”秦凡感觉脑海一阵翻腾，体内气血汹涌，竟忍不住也吐了一大口鲜血出来。
只是这时候，姑瑶已经感觉自己的双目开始涣散，看不清楚眼前景象，那一丝微弱的真气正逐渐消散。
“快，快变回兽身，将那一丝真气护住心脉，快啊！”
“不……不用了，那样……那样你会讨厌我的，对不起……对不起……若有来生，我定然要成为……成为一个真正的人类……”声音戛然而止，身体也骤然软了下来。只是人身模样却再没有变化。
“啊！姑瑶，姑瑶我不要来世，不要来生，我就要这一世，我就要这一辈子，这一生啊！姑瑶……”呐喊着，他像是疯了一般大叫着。
然而，怀抱中的身躯已经逐渐变的冰冷起来。
“姑瑶！”秦凡悲呼不已。
这惨厉的声音回荡，回荡在天地之间，动人心魄，催人泪下。
那深海洞窟下方，固执倔强的女子又带着丝丝的期望看着他，口中轻道：“我不后悔！”
那繁华的京都花满楼当中，在万千人群当中，她一眼便望了过来，温柔的声音传来：“奴家姑瑶，公子安好。”
又是在那九华山下，那天地动荡的时刻，悬崖之上，大雨滂沱，那巨大的白狐身躯第一次出现在他的眼前，固执倔强的挡在了他的前头，在那个天地孤寂的时刻，没有任何亲人朋友，只有孤独的刀和自己，它仿佛成了天地间的唯一。
“是我该死啊！该死的是我啊！你没有对不起我，没有对不起我！是我一直另你失望，令你一次又一次的失望，你没有对不起我，没有对不起我啊！啊！”
秦凡的声音越来越大，疯狂了一般，赤红着双目，抬头仰望着高天，看着那个高大的身影，看着那个高大身影后头的一方天空。
“为什么，为什么啊！命运！这该死的命运！”秦凡声嘶力竭的悲呼道：“贼老天，你什么都没有给我留下！”
“老天！你什么都没有给我留下！我要这刀有何用！我要那威力强大的鬼东西有什么用！”悲愤的怒吼声音滚滚，在整个昆仑山巅回荡不休。
“若有可能，若有可能，我愿意抛掉这刀，背弃这道，付出所有，毁灭那高高在上的仙人，叫那至高无上的老天睁开眼睛！”
此刻，他终于绝望了。黑暗彻底将他覆盖，人冷，身冷，心更冷。
“你真的愿意付出一切？”
但在这时候，一道声音忽然仿佛自冥冥中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