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洛仪同粉泪绿枝回了琉璃院,刚坐下没多久,袁通就来了。
“大小姐,那位公子一行众多,老奴便将红枫院和寒露院拨出来让他们住下了。”袁通恭敬的对着袁洛仪说道。
“嗯,有劳通伯了。”袁洛仪笑着,极为满意地点了点头,红枫院和寒露院面积较大,不仅如此,这两座院子在别院最西面,离她和袁芳菲的院子最远。恐怕袁通正是考虑到了这一点,才会做出这样的安排。可见袁通这人确实心思细腻,考虑周到,办事妥帖。
“大小姐这是哪里的话?这都是老奴应该做的。”袁通说道,同时一颗心也落了下来。这可是大小姐让他办得第一件事,他自然得办好了。
“通伯你太客气了。”袁洛仪眼中笑意又深了几分,这世上能干的人不少,可是能干又不居功,还懂得感恩的,就不多了。
她喝了一口清茶,眸光深沉,带着几分赞赏,又带着几分威视,“通伯,你是聪明人,我的意图你应该很清楚。你在别院这么多年,想必对这里也是很有感情。我自然是想让你在这里安度晚年,可若是你做了什么糊涂事,那我也只能像‘请’王婆子那样把你‘请’出去了。”
这话落下,袁通瞳孔登时一缩,他立刻从凳子上站起,直直对着袁洛仪跪了下去,“大小姐您请放心,您对老奴的恩情老奴铭记在心,定不会做出那等忘恩负义的糊涂事来。”
“我自是知道通伯你的为人的,只不过,我这——,哎,算了,都是些烦心事,不说也罢。”袁洛仪摆了摆手。
她虽然不说,但袁通还是知道的。夫人早亡,老爷常常外出,内宅大权又都在罗姨娘手中。尽管很多人都说罗姨娘对大小姐这个嫡女很是疼爱,甚至超过了自己的亲身女儿,可是他却是不信的,毕竟罗姨娘那个人,他也见过,绝非善类。
想到这里,他又不由自主的想起了故去的夫人。那可真是个难得的奇女子!端庄秀丽,聪慧机敏,宽和正直,只是可惜,可惜啊。
如此一来,对袁洛仪,他就又多了几分疼爱和怜惜。
注意到袁通的眸光变得柔暖,袁洛仪长长的睫羽微微动了动,掩盖了眸中一闪而逝的微光。
接下来,袁洛仪又询问了袁通一些关于袁家产业上的事情。
这个世界的粮食,以小麦、水稻和高粱为主。袁家在中齐有两处粮食产地,一处就是在这风景秀丽、温暖湿润的苏南,一处则是在偏寒干燥、黄土漫漫的济川。
苏南种水稻或高粱,济川则是种小麦。因为现在中齐和西夷正在交战,而中齐的军粮又是以高粱为主,所以今年,袁家在苏南的万顷良田便种了高粱。
如今已是六月,再有一个多月高粱就会灌浆,只是今年天气分外炎热,雨水又少,很多地方都已报了旱情,就连苏南一向多雨也没有下几场,幸好袁家家主袁天弘当机立断命人在这里修建灌溉设施,这才没有受到大的影响。
看来她这个“爹”还是很有决策能力的。袁洛仪心中暗想着,然后对袁通说道:“通伯,明天我们去农田那边看看吧。”
“是。”袁通点头,纵然他知道袁洛仪这个大小姐从来没有接触过农事,可是他还是答应了,因为大小姐的身上好像有种魔力,和她在一起,你就会不由自主的信服她,跟从她。
见袁通应了,袁洛仪便又吩咐了些事件,这才让他回去了。
寒露院,正屋。
“主子,我已经各处看过了,这别院没有任何的问题。”一身黑衣的男子站在一边,对着宫修御说道,“还有,先前被您打伤的枣红马,被他们救了,我看了看,已无性命之忧。”
“哦?”正在净手的宫修御微微一顿,他那一掌的功力,他是知道的,按理来说,那枣红马必死无疑,可现在,居然已无性命之忧?
看来,这别院里可是藏着好东西呢。
他唇角微微勾了勾,将帕子递给黑衣男子,“齐豫,你再挑一匹汗血宝马,送给那袁大小姐。”
“啊?”齐豫一愣,“还送?那一匹——”
“嗯?”宫修御侧首看向他,他眸光清淡,但落到人身上却是重若万钧。
齐豫额头顿时沁出一层冷汗,“噗通”一声,直直跪了下去:“主子恕罪,是我逾越了。”
“你知道就好,去领二十棍,长个记性吧。”宫修御说着,再也不看他一眼,直接进里间休息去了。
齐豫这才慢慢的站了起来,主子一向说一不二,最不喜人质疑,他今儿这是怎么了?怎的就犯了这么大的糊涂呢?
不过这也不能怪他啊,实在是主子的决定太叫他吃惊了。一匹汗血宝马对主子来说,确实不算什么,可是给一个萍水相逢的人,还是个女人,却是从来都没有过的。
难道——
一个大胆的猜测浮上心头,那袁家小姐虽然还小,但那模样,确实出挑。
“齐豫,四十棍。”就在这时,宫修御的声音从里间传来。
齐豫一惊,思绪瞬间回了过来,待他意识到宫修御说了什么后,一张脸顿时苦了起来,完了,主子一定知道他在想什么了!他真是恨不得抽自己一个大嘴巴,叫你胡想,叫你胡想!
当下,他讪讪的应了一声“是”,讪讪的退出了屋子,讪讪的去领四十棍了。
“自作聪明。”
听着他的脚步声消失,宫修御冷声道,然而他那双深邃幽沉的眸子中,却是没有一丝生气责备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