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这样子想着,周芸芸却也是悄然将自己的手指藏于袖子之中。
她那纤纤素指,如今却也是有一颗颗的水泡。
方才,她明明知晓这碗白玉羹奇烫无比,可是周芸芸一咬牙,仍然是狠下心肠,将这碗白玉羹给捧起来了。
如今自己十根手指,也是不觉已是烫了一颗颗的水泡了。
偏偏周芸芸也不喊疼,只是一副楚楚可怜的姿态。
容秋娘与她相处久了,喜爱周芸芸的温柔体贴,心中也是实在不忍,不觉为周芸芸说那么几句话儿。
“幸好九公主无事,九公主,这丫头什么事儿都亲手去做,方才如此,还盼九公主莫要见怪。”
周芸芸脑袋没有抬起来,心中却顿时不觉有几缕喜色。
瞧来容秋娘虽然薄情,可这情分到底还有些。
想来王珠也是心中泛堵,原本就是想要处置,如今也是不好处置。
当然,王珠若当真要处置自己,那样子方才好些。
如此一来,必定会跟容秋娘起了冲突。那样子晏修再怎么喜欢王珠,也是不能不顾自己亲娘吧。
小侯爷虽然方才回侯府没有多久,可是却显得十分孝顺。
若王珠当真拂了容秋娘的面子,晏修也是会有不悦。
越这么想,周芸芸就越发觉得,王珠还是要处置自己才好。
可就在这时,王珠却不觉淡淡说道:“周家小姐客气了,你又不是真正下人,又什么大不了的呢?更何况,我也没有受伤。”
周芸芸听了却有些不是滋味,王珠是在讽刺自己?
容秋娘心情更是不错:“九公主果真是宽容大度,真正是极好的性儿,外边那些传言,想来也是当不得真。”
周芸芸不意王珠居然博得容秋娘的好感,心中更不是滋味。
自个儿为了能得容秋娘的欢心,却也是不知道废了多少心。可是王珠呢,她的一切就是来得那么轻易。自己又没当真将王珠如何,可是王珠随意宽恕一句,就被容秋娘称赞。
转念一想,周芸芸的心中,又是在想王珠心中必定有气,只不过为全颜面,方才故作大方。
想来王珠内心必定是极为不好过。
想到了此处,周芸芸的心里方才也是不觉痛快了几分。
就在此时,晏修却甜蜜蜜的说道:“母亲,你说得十分正确。九公主性儿也好,怎么会随意怪罪别人呢?只是外边那些人并不如何了解,自然也是胡言乱语。如今快到了正午,自然也要留饭。”
容秋娘也是满面堆欢,不觉说道:“倒是说得极是。这一次因为九公主前来,自然也是早就命厨房准备妥当。九公主若是不嫌弃,就留下来吃顿便饭。”
“再说了,芸芸不过是一时不小心。既然如此,也是不必好生责罚。不如,让她再做两样桂花蜜藕,作为赔罪,让九公主食用,不单是九公主,就是我也是爱吃甜食。”
晏修一笑,不觉提议。
“如此自然是极好,九公主无妨尝一尝芸芸的手艺,那也是确实极不错的。”
容秋娘亦是这般言语,不觉满脸堆欢。
只是她并未多问周芸芸一句,就替周芸芸决定此事,周芸芸心里虽有些不舒服,一时却也是不好说些什么。
自己在容秋娘眼中,莫非就只是一个下人?
他们一起用饭,自个儿却要在厨房为他们准备什么桂花蜜藕。
只是此时此刻,若自己不肯,必定让容秋娘觉得自己不如何大度。
想到了这儿,周芸芸眼观鼻,鼻关心,轻轻应了一声是。
饶是如此,周芸芸内心却不觉恨意深深,眼底更不觉流转几许怨毒。
侯府厨子将这早备好的菜肴送上去,周芸芸则慢慢的做这碗桂花蜜藕。
也不多时,周芸芸听到外边一阵喧闹,忽而隐隐有些悦色。
那厨房帮衬的宋嫂不觉过来,面露忧色:“周小姐,夫人身子忽而又不好了。”
周芸芸顿时轻轻的啊了一声,似乎不可置信。
她自然蜜藕也不做了,匆匆赶去了容秋娘的院子之中。
容秋娘身边几个丫鬟立在厢房,周芸芸轻轻一扫这一桌子菜,随即却十分惶恐说道:“听说夫人身子忽而不好,这又是如何一回事情?”
丫鬟碧痕顿时说道:“夫人原本身子还好,这些日子,也是更好了些。只是今日中午,她用了一些膳食,忽而就身子不快,也是不知道怎么了?”
周芸芸目露惊讶之色,不觉颤声说道:“这又如何是好?夫人的身子,不是早就痊愈了?哎,这两年来我精心服侍,好不容易才将夫人身子条理好些,怎么就,怎么就如此了?莫非,是我学艺不精?还是好端端的,冲撞了什么呢?”
一旁丫鬟月儿趁机说道:“我听说,听说那九公主煞气太重,沾染她的人都是非死即伤,十分不好。京城之中,五公主王姝死在皇宫的荷花池里。之所以来兖州,还不是因为陈后生了疾病。如今她的未婚夫,那张脸也是毁了。这,这可不见得就是巧合。”
周芸芸垂下头,淡淡的笑了笑,心里不觉在想,果真这许多事情,原本不必自己主动去说的。花了些财帛,买通个丫鬟,让她们私底下议论。
恐怕明日,整个兖州都会传闻,这九公主是个灾星,是个祸害。
“住口,九公主是府中贵客,哪里能如此议论?”碧痕是容秋娘身边大丫鬟,性子自然是沉稳了一些。此时此刻,她自然也是要呵斥。
然而纵然如此,碧痕内心之中,也是无不怀疑。
若非九公主这周身的煞气太浓了,好端端的,又怎么会发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