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属下见过宫主。宫主不过借着缙云侯府少主的身份在这儿,也不必如此称呼。”
晏修将他扶起来:“晏侯爷,你何至于这般拘谨。我不是说过了,咱们在一起,原本也是不必如此客气。我留在缙云侯府,你就跟我亲爹一样。”
他嗓音甜蜜蜜的,透出了一丝天真的味道。
明明是个岁数不大的少年,可晏侯爷却瞧不出他的深浅。
他的内心蓦然流转了一缕讽刺,既然是这一任的碧灵宫宫主,那自然也就是踏着血肉尸骨,一路向前。
一次又一次的淘汰,所有的人性,所有的善良,早就消失殆尽。
而晏修这样子甜蜜蜜亲亲热热叫自己父亲的样子,却也是不知晓有几分真,又有几分假。
晏侯爷淡淡的道:“属下不敢当。”
晏修走过去,甜蜜蜜说道:“侯爷总是这般客气,我叫你爹也十多年了,你却总是守这上下之礼。还是娘好,她可疼我了。”
饶是晏侯爷早就心如古井,听到晏修这一口一个娘,顿时也是不觉唇角轻轻抽搐。
每一代的碧灵宫宫主俱是有一些怪癖的,而如今,晏修这样子的人,也许也并不算最为奇怪了。
晏修伸手抓抓自己后脑,一副羞涩腼腆的姿态:“孩儿今天不怎么听话,不但杀了人,还将爹,呜,还还将侯爷你最要紧的莲花兵符去赌,侯爷,你,你不会怪我吧。”
他的足尖轻轻的擦着地面,好似当真是个天真的少年儿郎,做错了事情,却怕别人责罚。
整个侯府,甚至整个兖州的人,都会以为此物是晏侯爷十分要紧的东西。
毕竟,他是大夏战神,又是忠心耿耿,忠心之命满天下。纵然已经是不能掌兵,可仍然得到夏熙帝的信任,将兵符赐给了晏侯爷。
既是如此,晏修此举,必定也是触及逆鳞,并且损及这晏侯爷的名声。
更不必提此物若是输掉了,晏家上下必定会满门抄斩。
可晏侯爷听到晏修这样子说,却是那样子的冷漠。
“这件东西,于我而言早如路边石头,早不知道扔在哪里去了。却不知晓宫主辛辛苦苦的,不知道从哪个角落寻来这东西,还摒弃灰尘,拿这兵符去打赌。”
世人皆传,晏侯爷虽然是领兵的人,却是君子风度,温文尔雅,风度翩翩。
可如今,若晏侯爷那些崇拜者听到他尖酸、刻薄的言语,也是必定会认定自己听错了。
而这尖酸之中,却有着一股子说不出的心灰意冷的味道。
他摸索着,打开盒子,捏住了兵符。
忽而,晏侯爷却冷冷一笑,将此物扔在了地上,坠于地面。
晏修单手负于背后,轻轻的弯腰将此物捡起来,不觉吹了口气。
他好似漫不经心:“废物利用而已。”
随即晏修看着这位曾经的大夏战神,眼底却也是流转几许探索味道。
一生戎马,叱咤风云,到最后却也是不觉沦落于此,褪去了曾经的光环,也许他也不过是一个真正的瞎子。
晏修不觉静静的想,他除了一身伤痕病痛,实则什么都没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