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如拂心中冷哼,王珠这样子的女人,自然是最得意她能拢住端木紫麟了。
人前,却也是十分招摇。
她就不相信,端木紫麟日日听那些个闲言碎语,便能当真不芥蒂王珠肚子里的那个孩子。
李如拂心中这般想着,却也是生生压下了胸中一缕火气。
她再次悔青了肠子,这份宠爱原本应该是自己的。
若不是她一时糊涂,没有抓住端木紫麟,何至于如此。
端木紫麟为了自己守身如玉多年,却也是没想到居然便宜了王珠。
眼瞧着王珠面颊之上鲜润之色,李如拂的内心之中恨意却也是不觉更浓。
如今王珠虽然是有了身子,却没有那一丝一毫孕妇的憔悴,反而精神得很。
李如拂不欲跟王珠争执,收回了眸光。
“这天后娘娘,也是保佑春耕。我等女眷前来拜祭,也是为了中辰明年百姓的生计。”
李如拂再扫了王珠一眼,却也是冷然。
那天后娘娘的雕像,是特意寻觅了的太湖之石,质地十分温润,雕琢得栩栩如生。
李如拂领头祭拜,一张面孔之上顿时流转了几许虔诚之色。
王珠也是轻轻一拜。
李如拂领头,一旦跪下,却也是迟迟不起来。
她似是诚意十足,沉浸在了这顶礼膜拜之中,似全忘记了,王珠是有身孕不好久跪的。
王珠却忽而盈盈起身,让一旁的凌雪梅将她给扶着。
李如拂面色一寒,仍然是跪拜姿态,却忽而扭过了头:“摄政王妃这是为何,不肯虔诚跪拜,难道不怕惹得神明不悦。”
王珠微笑:“我有心就是,心诚则灵。况且,太后也知晓我是个有身子的人,绝不能久跪。”
李如拂不觉气恼,王珠居然是如此不听话。
“摄政王妃错了,此乃中辰的民俗,却也是决不能如此鲁莽。非得成心拜祭,这腹中孩子方才能有福气。摄政王妃这腹中孩子早就惹人非议,何不趁此机会,洗洗这孩子妖孽之气。你为了摄政王,受些委屈便是不成吗?”
李如拂眉头一挑。
王珠固然是无法无天,可她为了讨好端木紫麟,总应该有那么几许的顾忌吧。
否则别人眼里,王珠竟然不肯为端木紫麟牺牲一丝一毫。
端木紫麟摊上了这档子事,难道不会人前面上无光?
王珠做做样子,总该会的吧。
也是能让李如拂出出气。
王珠一副好奇姿态:“既然如此,我又该如何?太后还请指教?”
李如拂却也是沉声说道:“自然是需要诚心跪拜,甚至沐浴圣水,让自个儿显露出对天后娘娘的尊敬和虔诚,那么天后娘娘自然是会保佑摄政王腹中孩儿。如此,外头那些所谓的闲言碎语,也是能够被压一压。”
她内心不觉冷笑,王珠最大的依仗是腹中孩儿,想来为了讨端木紫麟的欢喜,也是会服软了。
怀了又如何,还不是备受质疑,心力交瘁了吧。
李如拂认为,王珠在自个儿跟前招摇,是仗了端木紫麟的势。而为了讨端木紫麟的欢喜,却也是不得不服软?
王珠却嫣然一笑:“虽然春日也快到了,可若是淋了一身的水,岂不也是冷飕飕的,寒冷得紧。我腹中有孕,这份恭顺,可是做不来。这天后娘娘,可是个十分仁慈的神明,又怎么会怪罪于我?况且,有无敬畏,只在于心,可并不在于这等繁文缛节。”
李如拂顿时为之气结!
好个王珠,瞧来一开始都是无意恭顺,却故意跟自己说这么些个话儿。
究其原因,却也是无非故意寻自己开心。
想到了这儿,李如拂的内心之中恨意更浓。
等一下,就让王珠粉身碎骨。
李如拂也是不理睬王珠了,仍然是行礼跪拜,极为虔诚。
她这个样儿,其他的贵女也是绝不敢起身。
毕竟,也并不是每个人,都是能有王珠这样子的靠山。
淑嫔悄然揉揉自己的膝盖,她心里不痛快,更觉得跪着好生难受。
自己也没得过几次宠,肚子里连个蛋都怀不上,还得要陪着在这儿跪拜,淑嫔心里不是滋味,却不敢起身。
好不容易跪拜完毕,李如拂盈盈起身,神色肃穆。
正在此刻,外头似有些喧闹沸腾,那些贵女也是面色一变。
李如拂不觉皱眉,顿时呵斥:“究竟发生何事?”
不待别人说话儿,王珠却也是回道:“回太后娘娘,是一些京城的百姓,听信了流言蜚语,认定是我杀了女子,食用婴胎,故而也是与我不对付。妾身,还当真是冤枉得紧呀。”
李如拂冷然:“摄政王妃方才行事,哀家也是听闻了。身为摄政王之妻,更应当爱惜羽毛,体恤百姓,可决不能恣意行事,不知体恤百姓。”
却指责王珠手腕过于狠辣,不够体恤百姓。
王珠却故意说道:“太后娘娘说得极是,我虽然是摄政王妃,可却不该高高在上,恣意打压百姓。更是要存那么一份仁慈、宽容之心。这些京中平民听信谣言,欲图对我不利,照着中辰律法却是以下犯上,犯了谋逆之罪。可我体恤他们为人不够聪慧,故而被人利用,又失去亲人,担惊受怕,故而不会依法处置。便是太后不说,我也是会如此宽容行事。”
李如拂恼恨,宽容?王珠还知晓什么叫宽容?
这简直是可笑得很。
她对那些满心伤痛的百姓视若无睹,甚至不加丝毫安抚,拦阻起来也不见客气。
不错,王珠是没有动这个刀子,可也是十分不客气了。
还要不要名声两字。
人群之中,刘鹿不觉悄悄说道:“是呀,那些百姓好可怜,被摄政王府的侍卫打伤了。这些,都不过是些个寻常的老老实实的百姓啊。”
玉秀师太瞧了自己女儿一眼,心中甚是宽慰。
刘鹿果真是自己的女儿,如此慈悲为怀。
唐玉陵听了,眉宇间却忽而流转了讽刺之色。
王珠可是有身孕的人,是她做了那些个恶毒的事情也还罢了。倘若不是,忽而被人围住,只恐怕这身子里的胎就是存不住了。
李如拂眉宇之间酝酿了些许冷锐之色,宛如寒冰,不觉痛心疾首:“哀家执掌中辰多年,绝不会待百姓如此粗暴。王妃事到如今,居然还是不知晓错,也是不知道为自己肚子里的那个孩子积德。如此,只恐怕这孩子生下来,便是少了些个福气了。”
王珠眸间,蓦然平添了几许幽幽冷意。
李如拂说别的也还罢了,居然还说她腹中孩子的福气。
王珠柔润说道:“多谢太后关心,妾身自然会用尽心思,让我这腹中孩儿有福气一些。正因为太后一片仁泽,故而陛下必定是个有福气的人。”
李如拂面色顿时变了,旁人听了,只道是因为王珠出语讽刺轩辕无尘德行不够,只恐怕没福气。
可李如拂内心却又一种很异样的感觉。
她宽容温和的面具,似乎早就被王珠瞧穿,甚至王珠早就看透她了,知晓是她做了这么些个污秽之事。
李如拂没有理睬王珠,她不觉扬起头,嘱咐一旁侍卫:“还不快些将这些百姓迎过来,难道天子脚下,就任由摄政王妃殴打百姓?”
一张口,就将王珠不恤百姓的罪名给扣上去。
李如拂扫了王珠一眼,见王珠样儿淡然,却并无开口阻止。
她不觉冷哼,王珠必定是有恃无恐,却不知晓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也不多时,那些尾随而来的百姓,已经来到了天后娘娘祭祀的台前,密密麻麻一片。
也许是受过了安抚,也许是畏惧王珠的狠辣,他们倒也并不像方才那般闹腾,反而跪下来向着李如拂苦苦哀求。
“太后娘娘,摄政王妃随意杀人,吃人腹中的孩子,已经被她害死许多人了,求太后主持公道,不能不理啊。”
“摄政王妃就是个妖孽,她随意吃人,是要断我中辰的国运,此等妖孽也是绝不能留。”
“摄政王必定也是被这个妖孽蛊惑住了。”
“杀了王珠,杀了这个妖孽!”
轩辕无尘名声素来不好,有嗜杀残忍的名头在外。
可李如拂这个太后,却倒也还有几分贤惠的名声。
如今李如拂命人和颜悦色的说话,这些恐惧的京城百姓,却也是顿时不觉油然而生一缕希望。
这摄政王已经是指认不上了,据说一颗心里面全部就是这个妖孽。
可如果太后发威,处置了这个妖孽,也能还他们一片安宁。
李如拂故意做出为难之色,她让这些议论的百姓安静几分后,却秀眉轻皱:“我中辰素来以律法治国,也不信这些个鬼神之事。摄政王妃深居简出,连王府都是不会私自出一步。若当真做出此等恶毒之事,难道摄政王会丝毫不知,不知晓管束?哀家,还是相信摄政王的。”
李如拂一开口,看似为了王珠开脱,实则却也是暗藏心计。
一张口,却也是将端木紫麟扯下水。
端木紫麟虽然是铁血手腕,可民间的风评却也是不错。
在森森的律法之下,端木紫麟便是对世族贵族也绝不容情。
故而说到了威望,端木紫麟的威望更是远远在轩辕无尘之上。
而如今,李如拂却趁机将那一盆污水泼在了端木紫麟身上。
王珠固然可恨,可移情的端木紫麟也是让李如拂恨得咬牙切齿。
李如拂要端木紫麟后悔,知晓宠信王珠这个狐媚就会一无所有。
表面上,李如拂却也是仍然句句为了端木紫麟开脱:“诸位只以谣言说话,攻击摄政王妃,无凭无据,这,这又让我如何为之主持公道。”
李如拂此言,也是有几分道理。然而这些百姓,却绝不甘心就此散去。
他们已经认定王珠就是个妖孽,这些日子,城中传言纷纷。说这个妖妃,会毁掉了中辰明都!
中辰是大陆之上最强大的国度,既是如此,这些百姓也为之自傲。更不想这繁华之极的明都,毁于一旦。
“然而这京中种种妖孽的事情,就是因为摄政王妃而起吧。”
“自从她踏入明都,就有种种怪异的事情发生。”
“摄政王妃回去了大夏,明都顿时风平浪静。可是据说,夏国的陛下却是没了。”
“她,她必定是个灾星。”
“若让摄政王妃腹中那个孩儿生下来了,则必定是会妖孽祸世。”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啊。更何况,那些个死人,个个都是死得蹊跷。瞧那个死状,便并不是寻常凶手弄死的。”
李如拂轻轻的扫过了这些百姓一眼,瞧见这些人的眼底都是流转了恐惧。
她心里不觉轻笑,王珠那个孽种还未曾生下来,居然就闹腾出这么一些怪异事情。既然是如此,王珠如何还能有立足之地?
端木紫麟爱美人,可更爱权柄,难道要为了个妖孽,民心尽失去。
李如拂不觉垂头低语,轻轻叹息:“可到底是那等鬼神之说,未可尽信。”
她如此劝慰,非但不能平复眼前这些百姓的焦躁,反而令他们情绪不觉更加激动。
正在此刻,却也是不知是谁尖叫:“天后娘娘,天后娘娘流血泪了!”
王珠故作讶然之色,轻轻的抬起头来。
那竖立的天后雕像,此时此刻,血泪斑斑,令人不觉为之心悸。
可王珠那宛如冷翡一般的眸子,却也是那样子的冷漠,其实并没有被这样子奇异的景色所震撼。
而李如拂垂下的头颅,却也是顿时绽放了一缕浅浅的冷笑,是那样子的冰冷,那样子的森然。
她知晓,如今面前这些民众,脑子里的那根弦已经是绷得极紧了。
他们瞧见了眼前一幕,必定是会群情激奋,将王珠生生给撕得粉碎。
任何安抚,都绝不会有用。
除非,除非端木紫麟为护住王珠,立刻调兵,大肆屠杀这些平民。
那样子一来,端木紫麟可是就名声尽毁了。
李如拂不相信,端木紫麟会不爱惜羽毛。
果然那些围攻的百姓一下子便是沸腾起来。
就好似滚热的油里面滴进去水了,顿时滋滋做声。
那样子沸腾的声音,不觉听得令人为之胆寒。
人群之中的叫嚣,似乎要将一切都淹没。
“天后娘娘慈悲,也是瞧不下摄政王妃的恶行啊。她,她显灵了!”
“神明有旨,诛杀恶妃!这可是神明的意思。”
“杀了王妃!杀了王妃!”
这些人眼底流转了仇恨的光芒,恨不得将王珠生生撕碎。
在这些狂热的百姓眼中,王珠乃是一个凶狠无比的妖物。
这个美丽的王妃,就是毁掉中辰的妖妃,徒然美丽,却也是格外的可怕。
台上的贵女们被这样子的阵仗给吓住了,瑟瑟发抖。
唯独王珠那冷翡色的眸子,却也仍然是冷漠和平静。
那样子的平静,好似湖底亘古不变的坚冰,流转几许冷漠。
李如拂冷笑,这一次她动了手脚,王珠那些侍卫可是拦不住这些人。
更何况这些暴民之中还有李家的隐匿其中。
此时此刻,一道纤弱的身影却也是一步步的靠近王珠。
她面容微微有些扭曲,赫然正是淑嫔!
孟淑君身为齐国的公主,原本家世出挑,却没想到自打来到了后宫,并不是那般受宠。
比之王珠,却也是远远不如。
凭什么,王珠一个残花败柳之躯,就能如此风光,而她却也好似打入了冷宫一般。
那样子的嫉妒,狠狠的啃咬孟淑君的心,成为了孟淑君内心之中的一根尖刺。
此时此刻,暴民动乱,周围一片乱糟糟的。
孟淑君怦然心动,如此良机,又如何可以错过。
她靠近的王珠,瞧着王珠纤弱的背影。
只要自己推下去王珠,王珠必定是会死在那些暴民的手中。到时候,又有谁能跟自己去争?
一尸两命,王珠那些个狐媚子的手段,想来也是再也都使唤不出来了。
此刻四处乱糟糟的,又有谁会留意到了这儿呢。
孟淑君想到了这儿,再无犹豫,顿时伸手一推。
可她手掌还未触及王珠的手背,却忽而被人给扣住了手腕。
那婢女待在王珠身边,貌不出众,力气居然不小。
她手掌扣住淑嫔的瞬间,淑嫔竟似说不出话儿来了。
随即淑嫔身子一带,顿时也是倒在一边了,淑嫔手臂被折断,还有不知道别的什么地方受伤了,不觉阵阵哀嚎。
此刻淑嫔已经能够动弹了,可她除了发出了尖锐的惨叫,什么声音都是发不出来了。
没有人理会她,在这样子的场景之中,谁又还会理会一个受伤的妃嫔呢。
这娇贵的女郎发出的声音,好似掉入了密密麻麻的蚂蚁窝,最初几声尖锐的叫声之后,便是被其余的动静遮掩了。
王珠漫不经心的想,自己受着吧。
此刻场面混乱,那些贵女并不知晓淑嫔是怎么受伤,却也是更添了几分的畏惧之意。
她们内心,顿时浮起了一缕寒意。
然而有一个人,却知晓是怎么一回事。
景轻衣冷汗津津,说不出话儿来。
她亲眼瞧见,是王珠身边的婢女,将淑嫔的手臂生生折断摔伤的。
其实在刚刚,她是和淑嫔一样子的心思的。
趁乱,推下去王珠,让王珠一尸两命。
想不到淑嫔跟她一样子的心思,甚至还比景轻衣快了一步。
而淑嫔的下场,景轻衣顿时也是瞧在了眼里了。
她一身冷汗,若不是淑嫔那个蠢物抢在了前头,如今被打折手臂的的就是自己了。
亏得自己有几分运气,否则也是会死在这儿了。
想到了这儿,景轻衣不觉退后。
她下意识的想要离王珠远些。
这个九公主,实在是太可怕了。
见到了淑嫔的下场,李如拂也是为之心悸。
不错,这一切都是她所策划的,可是如今这般场景,却也是出乎李如拂的意料之外。
她原本只想要招惹一场风浪,岂料却成为了一场海啸。
这些贱民急红了眼,若是扑了上来,只怕王珠固然没有命,自个儿尊贵之躯也是会受损。
李如拂左顾右盼,心中盘算。
可是要招来侍卫,将王珠推下去?
想到了端木紫麟,她内心有些畏惧。那个男人,事后的雷霆之怒,可是能承担得起?毕竟,王珠在端木紫麟跟前还新鲜着呢。
可自己也是迫不得已,这是暴民作乱,她被逼无奈。
端木紫麟要杀人,就杀了这些泥腿子好了。
想到了这儿,李如拂那一双眸子之中顿时浮起了狠戾之意。
她正欲吩咐,可蓦然,周围一阵子的奇怪阴森的声音却是忽而响起。
那声音也不大,似哭非哭,似笑非笑,可是却仿佛回荡在所有的人耳边。
这种寒气森森的声音,听着确实是有几分骇然。
甚至连情绪激动的百姓,也不觉好似被冷了冷,不似方才那般激动了。
有些人似嗅到了空气之中平添了一缕血腥腐臭之气,令人不觉为之作呕。
这样的气味,好似从那森罗地狱传来,似乎是什么腐败尸首的味道,令人不觉十分恶心。
人群的喧哗,不知不觉便是停歇下来。
就在这个时候,却也是忽而听到了有人尖叫:“有鬼,有鬼!”
李如拂抬头,却看到半空一个女子的身影。
那女子披头散发,身上涂抹了许多血污,瞧着也是污秽不堪。
她身上似满是腐肉,生了许多蛆虫,看着也是不尽恶心。
她小腹满是血污,看着更是十分恶心。
李如拂乍然一看,却也不觉为之心悸,一阵子的恐惧。
她杀人母,食人子,虽然理直气壮,可是有时候午夜梦回,却仍然有些惧意。
李如拂的手指甲死死的掐入了自个儿手心,一阵子的痛楚。
她冷哼,这必定是王珠的手腕。
居然是假扮鬼魅,如此算计自己。
她可不是那等寻常女子,被吓一吓,便是会因此失态。
区区手腕,李如拂却也是不会放在心上。
果然那女鬼不觉凄然低吟:“太后娘娘,将我孩子还回来,我的孩子,快些给我。”
那凄楚的嗓音,就好似吟唱一般,似乎就飘荡在天地之间。
别人听到了,不觉十分震惊。
杀人的是王珠,为何这鬼魅一般的身影居然口口声声,说是李如拂?
李如拂暗中,压下了自个儿心尖的一缕心悸,不觉扬声说道:“九公主如此算计,又该如何?装神弄鬼,我堂堂正正,绝不会觉得亏心——”
她心尖虽有寒意,却不觉告诉自己,必定是王珠收买了个轻功出挑的,装神弄鬼。
然而李如拂话儿说到了一半了,却忽而不觉一顿。
那女鬼肚腹居然是空荡荡的,皮囊干瘪,里面内脏全无。
这样子的人,又怎么可能还活着。
李如拂头皮一麻,顿时也是打了个寒颤。
她虽然想要理直气壮,内心更不断告诉自己,这不过是王珠手腕。
可是此时此刻,她一颗心儿却也是不断的往下沉。
她只听到了一连串尖锐的笑声,好似什么锋锐的指甲如今划在了什么瓷器之上,听着可谓十分尖锐难听。
冬日虽退,却也是不觉有几分寒气森森。
李如拂咬紧了牙关,听到了一声声咯咯的笑声,勉力维持自己高贵的样子,可是无论如何,指责王珠的话儿却也是说不出来了。
她吞了口口水,口干舌燥,目光扫过了周围的人面容。
李如拂瞧见的一张张脸蛋,那些脸蛋之上都是有着难以言喻的惊恐。
瞧到了这儿,李如拂顿时知晓,并不是自己瞧见了。
李如拂慌乱之中,抓紧了一旁的玉秀师太:“师太,师太,你佛法高强,这,这个到底是妖孽,还是什么人作祟。”
李如拂说得又快又急,玉秀师太念了声佛号,却也是说不出话儿来。
那女鬼说的话,玉秀师太自然也听到了,瞧见了李如拂这般情态,她也不是傻子,内心顿时不觉流转了几许森森寒意。
可还未听等玉秀师太说什么,所有的人耳边,却也是听到了一阵阵沙沙的声音。
最初不过好像是风吹过了竹叶。
可是渐渐的,那些声音越来越大了。
人群之中传来了一声声的尖叫,似乎被什么东西给吓住了。
李如拂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可怖的事情,却掩不住内心的惊恐。
然后一只只蠕动的东西现身,这些人群之中掠来的东西,最后还是都尽数出现在了李如拂跟前。
那是个个的“孩子”,却并不像正常的孩子,有着白嫩嫩的肌肤和可爱的容貌。
这些“孩子”皮肤又红又皱,脑袋大大的,四肢却十分细小。
那些沙沙咯咯的声音,就是从这些“孩子”身上发出来的。
李如拂啊的轻呼了一声,她想到了自己吃的那些肉块儿,甚至今个儿早晨也还吃了一盅。
从前她理直气壮,也是并不如何将别的人放在心上。
可是如今,李如拂忽而想要吐出来。
那些加工好的东西,送到李如拂跟前,自然是精致。
然而那些东西,原来是这样子的丑陋,这样子的恶心。
而那些“孩子”却也是不理会别的人,一个个的跳着,向着李如拂爬过来。
饶是李如拂再如何镇定,却也是已经淡定无能。
她忽而抬头,看着王珠:“王珠!王珠!这都是你做的鬼。”
王珠一双眸子宛如冰冷的翡翠,唇角却也是冉冉绽放冰冷的笑容。
她幽幽的说道:“太后娘娘,你为什么要这样子说呢?纵然我有什么养鬼的法术,可是却也是冤有头,债有主。”
王珠的语调森森然然的,令人不寒而栗。
李如拂死死的抓住了玉秀师太,似乎是觉得,这无边的佛法,能够救救她。
然而玉秀师太面色却也是越来越难看了。
玉秀师太面颊苍白,却忽而挣脱了李如拂的手,下意识的逃开李如拂。
这女子,最怕的就是那等像小孩又不像小孩的东西。
似乎是因为女子生下孩子的天性,故而不觉十分忌讳这种东西。
当那些“孩子”终于爬到了李如拂跟前,伸出畸形的爪子抚摸上李如拂的脚时候,李如拂脑子一片空白,再也都按捺不住了。
“都给我滚开!滚开!哀家,哀家是中辰太后,尔等贱民之躯,便是吃了你们又如何?你们,你们生前是哀家的奴才,死了还做什么祟。你们生前哀家都不怕,死了又算个什么东西?”
李如拂那尖锐,可怖的嗓音,却也是在风中回荡。
她叫得十分大声,周围的人都听到了。
纵然周围的人也是被鬼魅给吓住了,可是李如拂的话儿,还是让他们震惊万分。
那些中辰贵女就算对王珠也不过是将信将疑,却未曾想到李如拂居然是被吓得自承其事。
而王珠的唇瓣却冉冉流转了一缕笑容,她目光示意,凌雪梅也是心领神会。
凌雪梅用一块糕点引来一只“孩子”。
她抚摸这“孩子”脸颊之上戴着的面具,这些猴子脸蛋上戴着头套,而身上也是套了一层胶衣。
却也是训练得不错,在哨子声的指引下,都是爬到了李如拂的跟前。
当然此时此刻,李如拂却也是浑然不觉。
她并不知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当真撞见了鬼魅,并且不觉为之而心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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