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雨欣在路上走着,走着走着,突然,她眯了眼睛,看向巷子深处,那里好像有一个黑色的东西,在蠕动,不愿意多管闲事的钱雨欣,转移了目光,可是,她在听到一丝很难捕捉到的呻吟声后,还是情不自禁又看了过去,“呃啊……”低缓的,好像有人在呻吟,钱雨欣站起身,伸长了脖子,一边探看着,一边缓缓向里走,走近了那个发出古怪声音的东西,竟然是一个蜷缩成一团的人!
看不清他的脸,因为他的脸埋进了身子里,他穿上黑色的西装,从里到外都是黑色的,从头到脚都是黑色的,而且蜷缩在黑色的角落里,果真像是黑色恶魔,不容易被人发觉,“先生……”钱雨欣轻颤着声音喊道。
“……”那个人没有应声,也不再动弹一下了,会不会死掉了?这个念头一旦跃出来,差点吓死钱雨欣,“先生……您怎么样?不要睡在这里,会着凉的。先生……”地上那个黑团,没有一点生息。
钱雨欣生生吞了几口吐沫,双腿抖了抖,慌忙转身就走。她感觉到了莫名的恐惧,就是那个黑团团向外散发的无声无息的危险气息,可是她匆匆走了十步,还是咬牙停住了步伐,缓缓转过身子去看那个不曾动弹一下黑团团,颤声吐出一口气,为什么……他仍旧不动弹呢?刚才还好似听到了他的呻吟声,为什么现在却不动一下了呢?难道……他果然是临死前的垂死挣扎?死了?钱雨欣又走了回去,停在黑团团的跟前,深呼吸,努力了几次,才算鼓起勇气,低下身子,颤抖着手,去触碰那个浑身上下都是湿漉漉的污水的男人,他长长的黑色头发,前刘海很长很密,遮挡住了他的五官,那张小小的瓜子脸,只露出了一个尖尖的下巴,看看他,是不是还活着,钱雨欣把手放在了他的鼻子下,试探。
自己屏住气息,竭力捕捉他的鼻息——天哪!他果然死掉了!一点呼吸都没有,钱雨欣吓得刚想缩回手来,突然,她的手,就那样咔嚓一下被那个黑团团一手握住了!以不可想象的神速,扣住了她的手腕,然后一秒钟后,那个黑团团一拽一扯一别,钱雨欣就被那个人控制住身子的重心,噗通一声,给人家跪下了,浑身酸痛地跪在了地上,“呃……放开我啊,先生请你放手啊,我是好心看看你是否活着,没有伤害你的意思,先生,你弄痛我了……”钱雨欣惊慌地解释着。她很疑虑,这份疑虑,竟然远远大于对这个黑团团的恐惧——为什么,她刚才明明探到他没有一丝呼吸,他却又活着呢?
齐天凌本来想按照惯例,不论任何理由,把接近自己身体的人,直接扼颈致死的。毫不留情!可是,他在听到这个女人温软而富有磁性的声音时,犹豫了,在听到她说到“你弄痛我了”时,竟然莫名其妙地心软了。
抖开他如冰的眸子,透过他偏执的刘海,看过去,一愣,这是一个如水般楚楚动人的女人,一张无暇精致的小脸,因为剧痛而苍白了脸色。
齐天凌稍微放松了手里的力道,缓缓起身,看着跪在自己身前的女人,冷冷地问,“你是谁?”不知道接近自己的这个女人,是哪个敌对帮派的人。
“我……我是一个过路人,好奇的过路人,看你躺在这里,不知道你是死是活,所以……先生,我这样膝盖好痛,能不能让我起来,我不喜欢给人下跪。”钱雨欣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面对这个看不清五官的可怕的阴冷男人,竟然还能够平静地与他对话。
“说谎!”齐天凌不相信她的话,却还是奇怪地,拉着她起来了。
“我没有说谎。我真的是好心加好奇才过来看看你的,如果先生你认为我打搅到了你,我可以离开。不过,先生,你的脸色不太好,好苍白,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不要你管!收起你那可怜的好心!滚开!”齐天凌尖利地吼叫着,因为克制自己的欲望,而在浑身微微抖着。她就那样站在自己半米内,而且是浑身流淌着香喷喷的热血,而他,浑身的细胞都在叫嚣,命令自己去一把扼住她的纤细的颈子,干掉她,他在与自己这份嗜血的欲望抗争着。
“可是……好吧,那么再见了,先生,请保重。”钱雨欣吐了一口气,转身就走,可是她刚刚走了三步,只听到“噗通!”一声,那个瘦高的黑团团,竟然摔倒在地,“呃……”黑团团发出了难忍的呻吟。
该死!齐天凌模糊地骂着自己。为什么让自己身体处于虚弱就跑了出来?只因为跟父亲争吵了几句,就让自己处于敌人布置好的天罗地网吗?现在,他身体遭受了敌人的重创,又没有能量及时补给给他,他都要不行了。
头好昏,浑身发冷,而且四肢在抽搐。
“先生!先生!”钱雨欣还是止不住跑了过去,去扶齐天凌。
在她的手,触及到齐天凌身体的那一刻,他抖了抖。
不知道为什么,素来讨厌多管闲事的钱雨欣,在看到齐天凌软软地合上眼睛时,她的心,竟然酸了酸,怜悯起这个寒意丛生的男人。
他长得很单薄,带着一脸的阴气,可是眸子里的敌意和防范,竟然没有吓跑钱雨欣, 嗯,也许,他是一个无家可归的可怜的孤儿,钱雨欣这样想着,搀扶起那个虚弱的家伙,向路口缓缓吃力地走去,钱雨欣走到路口,招手打了辆出租车,“师傅,去最近的医院。”珍语对着司机说,司机从观后镜看了一眼那个样貌绝美的女孩,又看了看倒在她肩膀上的秀气男孩,心里想,她男朋友喝多了吧?
“去最近的中心医院好吧?”
“嗯,好。”钱雨欣应答地同时,有一个虚弱却坚决的声音响起,“不去医院!”啊?钱雨欣愣了下,小声说,“先生,你不去医院怎么行?你都虚弱了……”
“不去医院……”齐天凌勉强维持着剩余的体力,呢喃着,甚至倔强地挣扎着要下车。
“好了好了,那么师傅,去菁华路……”钱雨欣说完自己住的地址,先自惊了下。她为什么会想也不想,就把一个陌生男人领到自己家里去呢?咬咬嘴唇,发觉自己这样做十分不妥,再想更改地址,又不好意思了,算了,就算是当一回活雷锋吧,下不为例,只此一回,终于到了,钱雨欣心疼地付了出租车费,要知道赚钱不容易啊!然后费劲地拉扯着已经渐近昏迷的齐天凌,下了车,然后大喘着,把他连扛带拽地弄上了阁楼。
迷迷糊糊的意识里,齐天凌依稀知道,他被那个娇小的女孩带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这里有一股他不熟悉的味道,那种味道叫做——家,钱雨欣费劲的把冷唏带到自己的房间里。,这个男人头发是湿的,散发着污水的臭味。身上衣服也都湿透了,一捏都能够往下滴答水,摸了摸他的额头,仍旧很烫,可是家里就只有她一个人,即便他身上湿透了,她也不能给他换衣服啊,他的脸,非常苍白,苍白无血,钱雨欣又搭手去摸他的额头,啊,好像比刚才更加滚烫了,而齐天凌在云里雾里的昏迷状态下,下意识使出全力,一手打开了放在他额头的钱雨欣的手。
他不喜欢任何人接触自己!
“啊!”钱雨欣低吟一声,“你这个人,真是可恶,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我好心对你,你竟然还打我的手?”他对她本能的排斥,钱雨欣反而松了一口气,不是色狼就好。
钱雨欣一向人性,于是钱雨欣赌气地找来以前爸爸的睡衣,开始着手解男人的衣服。
有人在碰自己的衣服领子!
齐天凌的警报一声声拉响。
他半眯着眼睛,哼了一声,软绵绵的手臂去阻挡钱雨欣。
“哎,你挡什么挡,你还有劲吗?你若是有本事,你别发烧,你别昏倒啊!老实点!”钱雨欣仗着人家发烧无力,就那样扯开了他的衬衣,当齐天凌的胸肌完全裸露时,钱雨欣还是脸红了……这个男人,是她如此近距离接触的第一个陌生男人,齐天凌结实而肌肉遒劲的胸肌,还是那样触目惊心地震了钱雨欣的眼睛一下子,别看外表他那么瘦弱,没有想到去掉衣服,身材那么有看头。
钱雨欣红着脸,半闭着眼睛,把睡衣胡乱给齐天凌套上。期间因为紧张,竟然把袖口当作领口套在齐天凌头上两回,无比的仓皇而狼狈,脱下面湿透的裤子,更是一件大麻烦事。
钱雨欣一边往下拉着齐天凌的裤子,一边自语,“我这样做到底对不对?我这样是不是太鲁莽了?太自以为是了?”男人的下体,青春而矫健的下体,还是让钱雨欣呼吸困难,内裤,是绝然不能褪下了,湿就湿去吧,她可不能褪他的小内裤,给齐天凌穿着睡裤,越是紧张,越是手忙脚乱,无意中,钱雨欣还不小心触到了他的某处隆起。
“啊!我、我、我不是故意的,真的、真的不是故意的!”遇到什么事情都能够应付自如的钱雨欣,第一次这样窘迫地摆着手,像是做错了大事的小孩子,向后惊恐地退了两步。直到发觉当事人什么都不知道,仍旧处于昏迷状态时,钱雨欣才敲了敲自己脑壳,暗骂自己蠢蠢,不停地告诉自己,自己只是好心救人,没有一点猥亵别人的意思,钱雨欣才渐渐平稳了心情,恢复了她平常的泰然处之。
找了退烧药,喂到男人嘴里,然后捏着他鼻子,用筷子卡在他嘴巴里,逼着他喝下好多白开水,齐天凌摸了摸男人的额头,嗯,不错,已经开始退烧了,估计再过上几个小时,他就没有关系了,钱雨欣找了张纸条,刷刷地写了几行字,然后压到小锅下面,带上门,出去了。
齐天凌醒来时,已经是凌晨五点半了。
他扶着头,缓缓起身,诧异地注视着周围的一切,屋子蛮大的,这不是著名的别墅么?看来那个女人还蛮有钱的。他身子好多了,没有了发烧的幻觉,也没有了血脉倒流的迹象,他伸了个懒腰,长腿阔步到小客厅里,团坐在矮几前,去好奇地查看桌子上的小锅,掀开盖子,一股甜甜的浓香汤汁味道窜入他的鼻子,他禁不住闭上眼嗅了嗅,露初一丝浅浅的微笑,这时候,看到小锅下面压着的纸条,上面的字体很娟秀,一看就是个心思细腻的女孩所写。
纸条上写着:
不知名的先生:看你发烧昏倒在巷尾,我把你带回家里,你的衣服都湿了,所以没有征得您同意便给你换了下来洗干净了,在阳台上晾晒着。锅里有粥,为你准备的。祝你早日康复。
落款:欣。
哈哈,欣?这能够是一个人的名字吗?欣?我还喜呢!齐天凌微笑着,又一次读了一遍那个小纸条,读得很认真,很仔细,一字一句的斟酌。幻境里那个女人,就是这个什么欣吧?齐天凌收起那张小纸条,然后从阳台上找到自己的衣服,也不穿,直接抱在手里,然后留恋地打量了一下这个干净的屋子,然后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