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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风榆阳揪着程风行一路往外走,临了不忘对两个保镖抛了个媚眼:“两位大哥,我们先吃饭,等会儿还来,要不要给你们带点啊,我请客。”

矮个子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而高个子忍不住乐了,挥挥手:“慢走不送。”

程风行仿佛这才回过神来,低声说:“放手,我还有话和小夏说。”

风榆阳叫苦不迭:“你这家伙说了些什么?我看你是存心把人往别人怀里推!对你这种情商为负数的人真是没法说。看看我,哪个妹妹不是手到擒来,看看你,搞了十几年连人家喜不喜欢你都不知道。”

程风行有些茫然:“你是什么意思?”

“你是去兴师问罪的?难道你不是应该深情地盯着你心爱的小夏,将她搂在怀里,柔情蜜意地对她说,这么多年,你辛苦了,我以后一定会加倍地爱你,爱你到永远……”风榆阳恨铁不成钢地说。

“可是——”程风行张口结舌,“可是,她骗了我,她可能只是戏弄我——”

风榆阳摇了摇头:“奇怪了,你不是愿意永远陪在她身边吗?现在这么好一个机会,那个孩子是你的,你管她是不是戏弄你,黏也要黏在她身边,正大光明地让她甩不掉你——我是她孩子的爸爸,这句话一出,她还能是谁的?”

程风行黯然地说:“她不爱我,我强留她在我身边,她不会幸福。”

风榆阳思忖了半晌,脑中浮现出江夏惨白的脸和泫然欲泣的眼,或者,恋爱中的人永远都是看不清真相。“我看未必。唉,闷葫芦就爱钻牛角尖。”

程风行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主要是我平时工作得太多,干傻了。”

顿时,那个在法庭上自信沉着的程风行瞬间回到了他的身上,风榆阳冒出了一身冷汗,陪笑着说:“不傻不傻,只是碰到你的小夏偶尔傻一傻。”

程风行蹙眉,转身想回医院去,被风榆阳一把拉住:“你干嘛?”

“回去找小夏。”

“你没看见人家大哥根本不欢迎你?再硬闯小心那两个人真和你打起来。”风榆阳嘿嘿一笑,说,“要智取,智取!”

江夏一个晚上没有睡好,半夜里被噩梦惊醒了很多次,梦里总是梦到程风行,有时候是少年时的他,有时候是现在的他,却无一例外,总是用沉默却带着轻视的眼神看着她,任凭她笑、她哭、她耍赖、她呼喝,都无动于衷。睡到早上,被窝里都有点湿漉漉的,出了好几身虚汗。

今天全身检查的报告马上就可以出来,如果没有什么意外,应该可以出院了。江夏半卧在床上,觉得浑身都提不起劲儿来,出院后,该怎么面对爸爸妈妈?该怎么面对江小帅?又该怎么面对自小疼爱自己的孙阿姨?

房门被推开了,一个医生走了进来,江夏瞟了他一眼,发现不是昨天那个小医生了,也没留意,漫不经心地问:“医生,我一直出虚汗,没有什么问题吧?”

那个医生走到她身边,揭开口罩,摘下眼镜,低声叫道:“小夏。”

江夏浑身一震,抬起头,迅速又垂下眼睑:“你来干嘛?”

程风行沉默了片刻,问:“怎么会出虚汗?叫我妈好好给你补补。”

江夏忽然爆发了,站了起来,大声说:“不要你管,以后都不要你管我了,我死了也不要你管!”说这,奋力推了他一把,没推动,反而被后挫力一下子往后退了一步,差点摔倒在床上。

程风行眼疾手快,拉了她一把,江夏一把把他的手打掉,又委屈又伤心,哽咽着说:“你这个骗子,那天还说永远爱我,说不管发生什么都永远爱我,原来都是骗人的!”

程风行心中激荡,说:“没有,我没有骗你。”

“你胡说,你昨天为了那两张照片就和我翻脸了,我都和你道歉了你还抓着不放!”江夏睁大了眼睛,眼里蓄满了泪水。

顿时,程风行的心仿佛被一根细线绑住了扯了又扯,他笨拙地举起手,想要帮她擦去眼中的泪珠,笨拙地解释:“我吓傻了,收到照片和那张纸,再想到小帅,我都快气疯了。”

“不用你假好心,我自己会擦。”江夏愤愤地用手在脸上胡乱抹了两把,“以后我们就桥归桥路归路,你做你的大律师,我做我的大小姐,我骗了你一回,你也骗我一回,我们两不相欠。”

程风行一急,一伸手,紧紧地抱住了眼前心之所系的人,低声说:“不行,小夏,我不答应。”

江夏奋力挣扎起来,却挣不过程风行,被他牢牢地坚定地禁锢在他的臂弯里。“小夏,我再也不放开你了,我没有骗你,”程风行把脸紧紧地贴在她的发间,贪婪地呼吸着她身上特有的香气,喃喃地说,“我没有骗你,我爱你,从小时候就开始了,一直都很爱你,永远都爱你。就是因为爱你,我才害怕,怕你只是想消遣消遣我。”

江夏渐渐停止了挣扎,程风行宽阔的胸膛仿佛永远都能给她异样的安心,耳边的爱语仿佛为她注入了活力,所有的悲伤忽然都远去了,留在心中的是满满的喜悦。

程风行低下头,轻轻地在她的脸上吻了一下,低声问:“你呢,小夏,你爱不爱我?”

江夏哼了一声,说:“我才不爱你呢,我讨厌你,讨厌你傻里傻气的,讨厌你这个大木头,讨厌你这个大冰块……”

话音未落,程风行把唇轻轻的印在她的唇上,把她所有的低语都吞了进去,这令他日思夜想的红唇,是多么得甜美,让他忍不住沉醉。两个人唇齿间生涩地碰撞着、吸吮着,仿佛要把整个灵魂都融入到彼此身上,印证彼此浓烈的感情,交换彼此对爱的承诺。良久,程风行缓缓地从江夏的唇边离开,注视着眼前的人:眼神迷离、红唇微启、双颊酡红,轻声说:“小夏,你是爱我的。”

江夏把头埋进了他的胸膛,半天才闷声说:“你这个傻瓜。”

程风行的心仿佛被涨满,被一种名叫幸福的东西涨满,他轻轻地托起江夏的脸,轻轻地抚摸着她的脸颊,轻轻地再次衔住了她的唇,细细地密密地品尝着她的滋味,仿佛潺潺的小溪流过江夏每一寸领地,宣告着他的所有权。

门口传来了笃笃笃的敲门声,程风行一惊,放开了江夏。江夏一看,一个保镖探头进来,问:“江小姐,没什么事情吧?”

江夏看了看程风行的医生袍,忍住笑说:“没事,医生帮我做例行检查。”

一看到门被关上,江夏咯咯地笑了起来:“喂,你穿成这样干吗?”

程风行皱着眉头说:“风榆阳想了好几个主意也没有把你那两个保镖给骗走,昨天白忙乎了半天。今天找到医院的一个熟人这才进来的。”

“你活该,”江夏幸灾乐祸地说,“谁让你昨天这么坏,哥哥一定气死了。”

程风行沉吟片刻,问:“小夏,要是江大哥一直不肯让你见我,怎么办?”

“怎么会,哥哥最疼我了,我和他撒个娇,说几句好话,他就会原谅你了。”江夏不以为然。

程风行苦笑着摇了摇头,如果有这么简单就好了。

江夏眼珠一转,忽然兴奋地说:“要不这样,我们私奔吧,偷偷逃出去几天,哥哥一着急,我们就回家,然后他就不会生气了。”

他只怕会更生气,尤其会恨不得把我这个拐骗他妹妹的人给撕碎了。程风行心里想着,却没有说出来。

“怎么样,这个主意不错吧?”江夏觉得这个主意又刺激又好玩,顿时来了精神。

程风行缓缓地点了点头,心想:就这样疯狂一次吧,只要她高兴。

“门口那两个人怎么办?他们看起来很精明,尤其是那个个子矮矮的,不好骗啊。”江夏皱着眉头说。

“我来安排。”除了面对江夏的时候,程风行仿佛永远都是那种不动声色、胸有成竹的模样。

风榆阳接到程风行的电话,顿时傻了眼,问:“你是程风行吗?怎么好像被一种化学物质中和起了化学反应了?这种头脑发烧的事情你确定你要做?我会不会被那两个保镖打死?我会不会被那个大哥分尸?”

程风行沉着地说:“不会。还有,这几天你照看点事务所,就当把欠我的年假补给我。”

风榆阳哇哇乱叫:“你这个见色忘友的,我是来N市找美人的,不是来工作的!”

程风行果断地挂了电话。风榆阳长叹了一口气,对着刚刚搭上话的吧台美女摊了摊手,美女好奇地问:“怎么了?老板忽然叫你去加班?”

“怎么会,”风榆阳邪魅地一笑,“其实我是国安局的,刚才接到报告,有同事要化妆成医生把一名女犯人从有两个保镖的病房里解救出来,我要去接应一下。”

美女崇拜地瞪大了眼睛:“真的吗?会不会有危险?”

风榆阳耸耸肩,潇洒地把外套往肩上一搭:“这个对于我来说,小case啦。”说着,冲美女抛了个飞吻,“晚上等我电话,拜。”

下午,江春到医院接江夏出院,等待他的是被两个保镖扭住的风榆阳和一张便签纸,便签纸上面画着一个大大的笑脸,笑脸下是江夏的字:哥哥,我被程风行劫持啦,他说他会对我很好,你别生气了,生气会变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