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宗教持一句佛号 回家:净宗大德昌臻法师传
1985800000004

第4章 不凡身世 种下佛缘(1)

然而正是这些提问,为我们留下了法师过去生活的点滴,及他学佛的心路历程。当我在聆听并将其还原成文字时,那份无有年龄分别的交流、浓浓的师徒相融之景,在碗筷之声中,融入了感人的温馨。法师平淡谦和的性情,语默动静中的庄严示范,都展示无余。

世间万象,皆有其因缘。因缘犹如土壤和种子,随着时间的推移,一旦成熟便会结果。昌臻法师传奇出家的故事,也有其自身的因缘。

那么是什么样的生长环境打下了他圆满人格的基础?当我研读完其庞大而复杂的家族背景资料,我似乎明白了一点什么。

不是所有人都有张耀枢那样的不凡家世:

祖父张祥龢是清末四川省推选的“议绅”,《华阳县志》和《简阳县志》中,均有列传,世人称之为“张善人”,是我国大儒刘止唐孙婿;父亲张镜蓉,号第春,毕业于四川法政学堂,曾任四川高等法院民事庭庭长,成都地方法院院长,华阳、资阳、峨眉等县县长,四川省参议员,参办过“慈惠堂”等慈善事业,新中国成立后被列为开明人士;张氏家族曾与川西鸿儒刘门两度联姻;外祖父刘豫波,前清拔贡、著名书法家、诗人,蜀中“五老七贤”之一;姑丈也是后来的岳父颜楷,清末进士、近代著名书法家、蜀中“五老七贤”之一,曾留学日本东京帝国大学,为四川保路运动领导人之一,时任保路同志会干事长,四川法政学堂校长。

值得一提的是,他们无一不是讲德善的社会贤达之士。张耀枢的外祖父刘豫波和岳父颜楷,都曾任过四川省佛教协会名誉会长之职……将其家亲罗列于此,非有攀附之意,旨在说明,孩童时期的张耀枢,所受的教育是非常传统的儒家教育——即做人的教育。

在大人们言传身教下,耳濡目染,他的个性品质逐渐完善。对他来说,读圣贤书行圣贤事,深信因果、积善行德、培福惜福、学佛念佛都是分内事。正如法师晚年对弟子所说:“我爷爷对我一生影响最大的就是:布施行善,不讲吃穿,惜福培福。刘外爷对我影响最大的就是:知命改命,君子有造命之学。”在法师身上,我们随处可见他家族长辈贤德风范的延续,直到他将其完善到极致,应了太虚大师:“仰止唯佛陀,完成在人格,人成即佛成,是名真现实。”的佛学思想,也成就了自己——往生极乐。

因此,让我们走进法师的成长环境,走进法师不同的学佛阶段,了解他的家世和人生经历。你心中的疑问,会像我一样慢慢解开:那就是,离欲上人为什么要选时已75岁高龄的张耀枢做报国寺的住持?你会为离欲上人的慧眼而叫绝,为张耀枢的做人准则和学修生活而心生敬佩。

家族:与川西鸿儒刘门两度联姻

让时光倒回到约两百年前。

双流县柑梓乡云栖里有一户刘姓人家,是当地望族,刘氏祖籍是明末时从湖北麻城迁入蜀地的, 最初居住在眉山, 后来迁徙到温江, 清康熙时,开始定居双流云栖里, 世以耕读传家。

刘氏后人刘沅(1768-1855),字止唐,号槐轩先生、清阳居士、讷如居士等,后为槐轩学派、刘门的开山之祖。因家学传承,熟悉四书五经等儒家典籍,对易学尤其通达。因为易理之学,算是刘家的家学。

嘉庆元年(1796),其兄芳皋中进士,入翰林院,刘沅随兄入京,行至湖北当阳,游紫盖山,遇隐士静一道人,交谈甚契。道人授以修心养性之说,并将自己所著道家之书相赠。由京返蜀后,刘沅居双流故里潜心修学。此后的几年,刘沅命运多舛,家贫、子殇、母病,自己身体也很虚弱,几有朝不保夕之虞,所以刘沅不再应试。

一天,刘沅遇见了道号为“野云老人”的卖药高道,向他求问祛病延年的方法。老人告诉他:“人生自有长生药, 返求诸身心可也。”“非仅药石之能效也,尤需有存心养性之方。故先哲曰仁者寿,大德必寿。”刘沅本为饱学之士,极有悟性,知道野云之言,出于《悟真篇》“人人本有长生药, 自是迷途枉摆抛”之意,所言为内丹功法。于是就跟随野云老人,学习了八年,他们经常到四川新津老君山参学。

老君山在历史上被称为天社山,后名稠稉山。因为山顶建有老君庙,世人俗称老君山。该山孤峰高耸,群山拱卫。据新津县志记载,山中盛产草药“稠稉草”,草果可以吃,常食可以延年益寿。因天时地利,历年都有丹士和道众在此山修炼。据《道藏辑要》记载,轩辕黄帝在此学道,相传李老君在此归隐。东汉末年,张道陵播五斗米道,于143年设二十四治(即教区——笔者注),老君山就是二十四治中“稠稉治”所在地。唐开元十七年(729),老君在此演化,从此香火旺盛。

刘沅向野云老人学习的那八年,野云老人对他影响很大。野云老人所传之学,为孔孟之道的心学,属于口传心授不见经传的。他的身体状况得到了很大改善,学问大有精进,门生也日渐增多。在59岁以后,刘沅连生八子,时人誉为“八龙挺异”,在蜀传为美谈。刘沅其孙辈更是多达44人,其中男24人,女20人。从一介病夫到多子福寿,刘沅的一生堪称传奇。

嘉庆丁卯年(1807),刘沅携家眷迁居成都纯化街(又名三巷子。——笔者注),自建一大宅。因为他在双流的祖屋庭前有老槐树,迁至纯化街书屋侧又有老槐树, 因此将自己的书斋命名为“槐轩”。此后42年,他一直在此讲学治学,子孙繁衍, 刘氏遂为成都大族。

刘沅晚年致力于公益,集资筹办慈善事业,修复延庆寺、圣寿寺、惜字宫、老君山等祠庙。也曾主持修葺过成都青羊宫、武侯祠,重新审定塑造武侯祠内文臣武将塑像,至今人们所见仍为刘沅调整后的风貌。刘沅还为成都武侯祠、杜甫草堂、望江楼、新津老君山几处名胜古迹挥笔题咏,留下一首首锦绣诗文。

刘沅一生以教学著书为事, 写作到80多岁不辍, 著述等身,直至1855年逝世,其文章汇集为《槐轩全书》。《槐轩全书》 是一部以儒学元典为根本,会通禅佛,而归本于儒,用以阐发儒、释、道三家学说精微,揭示为人真谛的学术巨著。其中尤以《四书恒解》《五经恒解》《大学古本质言》《子问》《又问》《槐轩约言》等流传较广。

由于静一道人的启迪和赠书,野云老人的传心,加上佛教在我国的广泛流布,使得刘沅接受了儒、释、道三种思想,但他不囿于一家之言,他主张儒、释、道三教同源,融合三教、归宗孔孟。门生弟子遍布西南各省,世称“槐轩学派”简称“刘门”。

刘沅也因此被誉为“塾师之雄”,当时学子均以“槐轩门人”自豪,颜楷就喜称自己是槐轩门人。刘沅在世之时,其学术已经远播他省,被人尊称为“川西夫子”。他的学术在近现代四川国学界有深远影响,近代陈寅恪、梁漱溟、蒙文通等国学大师皆服膺其学。

作为清代名儒,刘沅的学术后继有人。槐轩学术的全部继承者是第六子刘文。

在刘文讲学的二十余年间,“刘门”从初期的理论阶段,发展到进行实践活动阶段,除了一些例行的斋蘸和法会外,还进行了一些大规模的慈善活动,其目的是既关怀活人也关怀死人,法会斋蘸纯粹是为了慎终追远、普济幽冥之目的,在巴蜀民间产生了深远的影响。

刘沅学术上的继承者是刘文之子刘咸炘,他秉承家学,专攻学问,学术上融文史哲于一炉,虽在壮年去世,但已著作等身,有巨著《推十书》传世。著名学者梁漱溟、陈寅恪、蒙文通都对他推崇备至。蒙文通称他为“一代之雄,数百年来一人而已”。

而昌臻法师的爷爷张祥龢,就师从刘沅长子刘松文和六子刘文兄弟,后又从刘桂文之次子刘咸焌学习。

刘桂文,字云坳,生于清道光十七年(1837),为刘沅第四子,刘桂文在清同治三年(1864)中举,清光绪三年(1877)中试贡士,入翰林院任庶吉士,编修,擢御史,后任广西梧州府知府。他后又生三子:长子刘咸荥,字豫波;次子刘咸焌,字仲韬;三子刘咸燡,字晦愚;女刘靓修等。

刘咸焌,字仲韬,其父调任广西梧州府知府,他曾随侍攻读。光绪二十九年(1903)中举后,无心仕进,继承槐轩学问,聚徒讲学22年,先后创办明善书塾、崇德书屋、尚友书塾等,门人多达数万,培养造就了大批人才。

张祥龢深受槐轩之学的影响,与刘氏家族交往甚深,后娶止唐孙女、刘桂文之女刘靓修为妻。虽年长于咸焌,且是他的姐夫,对其仍执弟子之礼甚恭,重道忘年,世所罕见。

后来,张祥龢长子张镜蓉,亦娶刘桂文之孙、刘咸荥之长女刘恒德为妻,刘恒德虽然是刘咸荥长女,因当时刘咸焌没有子女,就过继给他做女儿,故这也是后来昌臻法师叫刘豫波和刘仲韬都为外爷的原因,也是张耀枢大姐张朗如住在刘咸焌公馆的原因。

两度联姻,张家和刘家相融的已不仅仅是血缘,而是更深的人生价值和精神意趣的结合。正如清末进士颜楷对两家联姻的评价:“两姓之缔好,类同气之求声。”刘门的思想,很深的影响着张家人的价值观和为人。昌臻法师的求学经历,就是从张家的私塾到刘门后来开办的尚友书塾,接受的都是极其传统的教育。

清光绪三十一年(1905),翰林院编修伍肇龄、进士颜楷等,呈请四川总督锡良奏准清廷,将刘沅事迹宣付国史馆立传儒林。锡良上奏朝廷,同年10月24日奉清廷御批:“着照所请,该衙门知道,钦此!”

民国时期,刘宅门额有清末翰林院编修伍肇龄所书“儒林刘止唐先生第”,黑底金字,庄严肃穆。

不知是巧合,还是张祥龢为方便受熏于刘门而特意购置,在离纯化街刘宅几百米处的文庙后街,就是张家大宅院。

$祖父:大儒刘止唐孙婿张祥龢

爷爷张祥龢对张耀枢影响是一生的。无论是他留下的文字、影像、录音,都讲到爷爷从小教他怎么做人的故事。这些童年时期的教育,已经形成了法师人格很重要的部分。出家以后,他对四众弟子开示中,很强调做人。学佛先学做人,是法师很重要的佛学思想。在对出家弟子中,他很重视儒家教育,常常以儒家的诚正修齐,内圣外王,穷则独善,达则兼善的思想来教育自己的弟子。同时,以佛家的三世因果、六道轮回,诸恶莫作、众善奉行的教诲,来作为做人的准则。而这些,都是他小时候,爷爷常常教导他的。

在此,我们介绍一下张祥龢的事略。

张祥龢,字立先,1865年出生在华阳县。张家是一个世代书香门第的家族,而张祥龢自己很勤谨好学,没有纨绔子弟的习气。张祥龢曾考中秀才,后来七次参加举人考试都没有获中。由于自己是独子,痛惜母亲早逝,以孝亲为重,决意在家事养父亲,不思仕途之事。直到父亲离世,20年不离亲侧。丧哀父亲,为父守孝,人已变得形销骨立,其纯孝为人所称道。

在事亲期间,他精研医学,于脉法尤具心得。亲友之间及素不相识者,都上门求诊。张祥龢以仁慈之心,有求必应,不收诊费。临症严肃认真,对患者诚挚关怀,被他治愈的人无数,因此有“小张仲景”之称。清末四川设咨议局,被推荐为议绅,对时政多有建议。

清末,张家在成都文庙后街,购得一大宅院,作为张家祖屋。此屋离位于纯化街槐轩始祖刘止唐府第,只有几百米。1890年,25岁的张祥龢与刘沅孙女刘靓修结婚后,两人共同生活了28年,共育有四子两女:长子张镜蓉,字第春,初娶刘豫波之长女刘恒德,后刘氏病故,再娶雷淑仪为妻,即张耀枢母亲;次子张镜海,字鹏南,从小过继给张祥龢堂兄,娶妻王佩明;三子张镜澂,字澄菴,娶妻吴瑞庄;四子张镜明,字寔父,娶妻邹慧修;长女张镜瑜,嫁前清进士、著名书法家颜楷,张镜瑜亡后,颜楷娶邹辛士为妻;小女早亡。

1917年8月张刘氏病逝,张祥龢52岁,正值中年,亲友多劝他续弦,他坚决不允。平日不近声色犬马,私生活极为严肃,唯寄情于金石书画。因均为槐轩门人,他与女婿颜楷常常唱和“道契情挚,无违声应”(邹辛士语。——笔者注)。

张祥龢重修身养性、济物利人,以存此心行事。

1911年,辛亥四川保路运动发生,政府拘捕蒲殿俊、颜楷、罗纶等人,民众激愤。作为议绅,张祥龢参与奔走呼陈,并多方收集有关资料,后编成《辛亥四川保路纪事》一书,保存了较完整的珍贵史料。

民国时期,军阀混战,民不堪命。张祥龢深感国事日非,世风败坏,人心险恶。认为必须讲明因果之理,方能使人从心地上做起,不欺暗室,止恶向善。因此,常常大批印送《安士全书》《感应篇集注》《袁了凡立命合编》《阴骘文》《养生保命录》等,有益世道人心之书,先后达数万册以上。家中供奉观音菩萨巨幅画像,虔诚礼敬,并教育家人信受奉行,多有感应。在家庭中,自己以身示范,对子弟要求很严,重视培植品德,奠定做人根基。于世则济物利人,他兴办慈善事业,以医济人,为众生做有益之事。被当时世人呼为“张善人”。

张祥龢1929年因病去世,终年65岁。

$外祖父:蜀中“五老七贤”刘豫波

被昌臻法师称为外爷(即外公)的刘豫波(1856-1949)先生,是刘止唐之孙、刘桂文之长子。名刘咸荥,字豫波,别号豫叟。光绪二十三年(1897)拔贡。曾任内阁中书,清末执教于尊经书院。历任四川省咨议局议员,四川省参议员,四川佛教会名誉会长、成都府中学堂(现石室中学。——笔者注)监督(校长。——笔者注)、华西大学教授等。

刘咸荥博通经史,擅长诗文词曲,其书画时称双绝。他的书法潇洒自然,刚健婀娜,墨腴笔畅,字字珠玑,颇有书卷气。成都杜甫草堂、武侯词和新都桂湖及一些寺院,都保留有他的墨迹。他所画兰石,用笔精妙,妙趣横生,饮誉海内。有《静娱楼诗文存》《静娱楼楹联》《动善全集》及其他杂著。与刘咸焌、其堂弟刘咸炘并称为“双流三刘”。

他长期执教,育人甚众,辛亥前后,先后在成都府中学堂、四川高等学堂、游学预备学堂、成都大学、华西大学等校教授经史文学诗词。学生中有王光祈、郭沫若、魏嗣銮、周太玄等,其中有些是少年中国学会的发起人,著名作家李劼人也曾受教于他。李劼人在其回忆刘豫波先生的文章中写道,“双流刘豫波(讳咸荥)先生教我以淡泊,以宁静,以爱人”。李劼人对豫波先生的尊敬,不仅表现在用语的选择,而且浸润在字里行间。由于刘豫波先生德高望重,道德文章为世人称颂,所以当时有人写诗颂扬他:“三代儒林尊长德,首开议席领耆英。”他通儒博学,民国时期被尊为“五老七贤”之一。

刘豫波先生除了参与大众活动外,自然是不忘本分广植桃李,他提携青年的美行,更为世人所称道。比如门人李天根主办的《国民公报》濒临停刊境地,刘豫波鼎力扶持,使之得以保全;名噪蜀中的怪才刘师亮,敢以犀利之笔,痛斥时政及政要人物,其处境险象环生,刘豫波以自己的社会影响,接纳刘师亮到纯化街府第避难……

1948年,刘豫波卧病在床,当时的省府主席王陵基曾到他的住处探视,求问治民之策。他告诫对方:“民之所好好之,民之所恶恶之,此之为民之父母。无负民之所望也。”

1949年,刘豫波以93高龄而终,应了“大德必寿”、“仁者必寿”的古言。

在 “五老七贤”中,其中还有一位与张家有着很深因缘,那就是前清进士、著名书法家、佛门居士——颜楷。他对张耀枢影响巨大,其女便是张耀枢在俗家时的妻子——颜涓。

$姑丈:前清进士书法名家颜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