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电话的是一个陌生的声音,对方十分客气,用双语说道:“你好,有什么可以帮助你。”
我心说还真是与国际接轨,客服都这么给力。
“我想找陈默。”
“陈默?”对方显得很奇怪,道:“先生,我们这里是药堂,请问您要找的陈默是病患还是?”我反应过来,这人应该只是一个普通工作人员,又怎么会认识陈默?于是说道:“我有事情找你们药堂的老板,让他接电话。”
“不好意思,那需要提前预约。”
我差点儿没被自己的口水噎死,沉声道:“好吧,我现在预约,什么时候能跟他通电话?”
“我帮你查一下。”
那便静默了一会儿,片刻后,对方说道:“您明天中午12点左右打电话过来,那时候老板在店里。”
对方既然这么说了,我也只能挂了电话,国外和国内有时间差,第二天,我估摸着那边的时间打过去,依旧是昨天的客服,但这一次,很快就将电话给我转了过去,对方开口便道:“你要找陈默?你是谁?”
我觉得挺无语的,和鬼魂陈认识两年,到头来,连个联系方式都没有,想联系上他,可真是不容易。
“我不知道你们老大有没有提起过我,我姓孙,和他认识,现在有事情想联系他。”
对方嘶了一声,道:“好吧,我会帮你问一问,还有其他事?”我一怔,道:“不是问一问,我必须要联系到他!”
“抱歉,我可以帮你问,但至于我们老大要不要联系你,这个我就管不着了,你自己等电话吧。”
接着便啪的挂了电话,我有种几乎压抓狂的感觉,铺子也没心思开下去了,这一次的事情,我可以说是被逼的很紧,说实话,鬼魂陈对我有恩,救了我很多次,虽然我不清楚那个核心秘密究竟是什么,但我知道,那东西对于陈家和鬼魂陈本人来说,一定有很重要的意义。
先不说我能不能成功,如果真的成功,就相当于是在对鬼魂陈下黑手。
我不知道是应该按照赵信的计划,成为一个间谍,还是和鬼魂陈交底。
如果交底后,被赵家的人发现,又或者鬼魂陈没办法救出大伯他们,那时,后悔就晚了。
我不知道赵信将大伯他们藏在什么地方,但这小子既然早有预谋,并且让我欺骗鬼魂陈,帮忙寻找大伯的下落,而且还给我一个月的时间,这说明,他对于大伯等人藏身的地方十分有把握,甚至不怕陈家的人直接调查,至少他是有信心,一个月内陈家是不可能找到大伯等人的藏身地的。
我翻来覆去的在两条路之间纠结,最后不得不妥协,我不能拿三个人的性命冒险,更何况,表面上看起来,赵信手里的人质是三个,而事实上,不管是张易霄还是杨博士,几乎都可以成为牺牲品。
我不能拿这些来冒险。
我不确定鬼魂陈会不会主动联系我,接下来的时间便无所事事,药店虽然开着,但冷清的连苍蝇都不愿意光顾,一来是我没心思,也没有举行什么优惠活动,二来小梦小刘不再,我连卫生都懒得打扫,桌面积了一层浅灰。
三天后,我有些吃不消了,因为鬼魂陈始终没有联系我,难道他真的不打算再跟我有联系?
不行,这回我无论如何也得把脸皮放厚一点。
就在我准备再给活人堂打个电话时,我门口忽然进来一个人,我一看就愣住了,猛的站起来,惊道:“陈老大!你怎么来了?”
鬼魂陈这次没有带人皮面具,双手环胸,目光打量着我的药铺,慢吞吞的说道:“找我有什么事。”
我没想到,电话没等到,他本人却亲自上门了,忍不住道:“你一直在天津?”
他显然懒得回答我这个问题,非常自来熟的往我楼上走,我一看这架势,也赶紧关了药铺的门,两人到了二楼客厅,鬼魂陈在沙发上坐下,毕竟他曾经在我铺子里扮演过一段时间的伙计,当时也是住我家,因此对我这里的布局比较熟悉,我发现这小子一坐下后,目光就开始打量我的房间。
以我对鬼魂陈的了解,他绝对不是在研究我有没有添置什么新家具,任由他打量半天后,我开口道:“陈老大,我这房子难道风水有问题?”
他收回目光,慢吞吞的说道:“你这里有东西。”
“东西?”我道:“当然,而且都是好东西,你屁股下面那沙发,去年花了我三万多呢。”鬼魂陈皱了皱眉,忽然冲我招了招手,仿佛是让我坐到他身边去。这个动作让我有些不解,因为鬼魂陈大多数时候喜欢一个人呆着,似乎并不愿意谁和他走的太近,现在主动让我坐到他旁边,我还真有点儿受宠若惊。
刚在他身边一坐下,鬼魂陈忽然伸出手在我脑袋顶上拍了一下,并且大拇指从我眼皮上一抚而过,我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心里嘀咕:****,这小子没事摸我做什么,难不成是个玻璃?他奶奶的,相处两年,也没看出他有这个嗜好啊。
正打算离这玻璃远一点,但当我再睁开眼时,忽然发现,我卧室的门边,多出了一个人。
确切的来说,是一个虚影,脚不沾地,身材瘦的跟竹竿一样,脸色惨白的仿佛刷了****,就盯着我和鬼魂陈两个人,这明显不是人,而是鬼!
我吓了一跳,这才知道,鬼魂陈刚才拍我脑袋,摸我眼皮那两个动作,估计是类似于开天眼一类的东西,这时,他又道:“可以了,不用盯着它看。”
我收回目光,几乎不敢再去看自己的卧室门口,盯着鬼魂陈面无表情的脸,有些欲哭无泪,道:“陈老大,这不会又是你弄来的吧?”
鬼魂陈冷冷的看了我一眼,慢吞吞的说道:“我没有那个时间,它应该是你回国之后,有人弄到你身边的。”
我头皮有些发麻,心里已经隐约知道是谁干的,不出意外,应该是赵信动的手脚,难怪他对我的一举一动都了如指掌,想到这儿,我不禁冷汗直冒,还好刚才没有冒冒失失的将真相告诉鬼魂陈,否则一但被赵信知道……
我只觉得心有余悸,双腿都有些发软。
显然,鬼魂陈也想到了赵信,慢吞吞的说道:“我以为他们已经撤离了人手,没想到还弄了这个东西。”我俩说话的时候,都没有看卧房的门口,装作还没有发现它一样,语句也说的含糊,没有带鬼字。
我谨慎道:“那你有办法……干掉这东西吗?”
鬼魂陈目光一暗,手里忽然多出了一柄木制的飞刀,上面朱红的符文看起来古老而神秘,而原本悬浮在卧室门口的东西,仿佛是受到某种惊吓,猛的抬起了头,一张惨白的死人脸直勾勾的盯着鬼魂陈手里的东西,身形仿佛想躲到门后。
据说鬼在白天也可以出来,但它们一般躲在门后的阴暗处,没想到这个说法居然是真的。
在那东西往后躲的一瞬间,鬼魂陈的飞刀已经射了出去,最后穿过那玩意儿,直接掉落在我的床上,而那个鬼魂则已经消失了。
“它已经被你干掉了?”
鬼魂陈摇了摇头,道:“它是有人操纵的,被对方救走了。”
我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这世界上会御鬼的并不止鬼魂陈一人,看来,赵信又找了一个这方面的‘人才’,没准儿还是专门对付鬼魂陈来的。
说完,鬼魂陈盯着我,目光显得别有深意,道:“赵信找过你。”
我一时不知道该如何作答,事实上,在这件事情中,真正有危险的并不只是大伯三人,相反的,我身边的每一个人,几乎都能成为赵信的下手对象,我告诉鬼魂陈真相之后,先不说他能不能在一个月内救出大伯他们,即便就出了,我们能沾他的光沾多久?
即便我们孙家可以因此不受影响,那么其它人呢?杨博士、张易霄,我身边的朋友,甚至有可能是贱嘴或者卖古董的老吴。
因此陈默问完这句话,我迟疑了很久,他的脸色明显冷了下来,我最终不得不开口,道:“他没有找过我。”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我心里有种冰冷而平静的感觉,我从来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对自己的兄弟下黑手,在这两年里,我的底线,一次次的退步,从害人到最后杀人,再到现在,背叛自己的恩人加兄弟。
“但是大伯、王哥还有老二,他们都忽然失踪了,我不知道是谁干的,这件事情我没有告诉别人,我也不知道该找谁帮忙,所以只能想到你了。我没想到家里会有那种东西,现在我怀疑这件事情很可能是赵家的人干的,我想请你帮忙,追查大伯他们的下落。”
说出这段说辞的时候,我已经可以很平静的河鬼魂陈对视,但心底却很空洞,当一个人的底线被抽空以后,就和行尸走肉没什么区别了。
我在心里默默的说:陈默,兄弟,我对不起你。
他一直盯着我,片刻后,起身走到阳台处,拿出手机开始打电话,隐隐约约,我听到他那边在吩咐人展开调查,电话说了十分钟,这已经是一件很难得的事,在我映像中,鬼魂陈和一个人说话,绝对没有磨叽这么久的,一时间心底的愧疚感更甚,这种感觉,让我几乎有种撞墙冲动,我觉得在这样下去,没准儿自己就该进精神病医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