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就是群龙无首的场面,再加上寻人之前的一些误会,因此队伍里气氛很紧张,有些人在等鬼魂陈醒来,自然还有一些别有用心的,希望他永远醒不过来。
如今又是日落时分,自然要耽误一晚了,我蹑手蹑脚拔开鬼魂陈的睡袋,只见他脸色苍白,显然是失血过多,显得很糟糕,大伯给我打了个手势,示意我出去说话,片刻后,我们到了山洞右手边的一个僻静处。
“你和他在下面,有没有发生什么事情?”
我知道大伯的意思,摇了摇头,道:“他想套我地图的话,当然,你侄子我很聪明,一个字也没有泄漏,不过……”
“不过什么?”
我想了想,迟疑道:“如果不是他救我,我是活不到现在的,大伯,其实我在想,或许姓陈的,并不是那么坏的一个人。”
大伯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道:“其实,这个世界上是没有绝对的好人与坏人的,只是每个人的立场不同而已。如果有一天我破产了,需要一笔钱救命,而你为了我去抢劫,那么对于我来说,你是个孝顺的孩子,但对于被抢劫的人来说,你就是该坐牢的恶棍。”
立场不同。
大伯的话点醒了我,从一开始,我一直纠结于好人和坏人,现在看来,不管是小黄狗还是鬼魂陈,他们都不是绝对的好人,但也不是绝对的坏人,就好比我自己,我对于小黄狗的背叛,一直感到很失望,甚至刚发现时,我都有种想宰了他的冲动,但现在,我知道,如果小黄狗哪一天真的遇到什么危险,恐怕我还是会忍不住去救他。
我估计,这也是为什么小黄狗后来依然会救我的原因。
人本来就没有好坏之分的,只是每个人的立场不同而已。
那么鬼魂陈的立场又是什么呢?
完成自己的目标?凡是阻挡这个目标的人,都是他的敌人?
我想着想着,便想起了大伯提供的假地图,心里突然冒出一个想法,道:“咱们队伍里有一个堪舆师,似乎有两把刷子,或许,他可以找出正确的路线。”紧接着,我看了看四周,确定没人后,又道:“大伯,真地图在你那儿,那你肯定知道我们真正的目标地,是哪个地方?”
大伯在我脑袋上拍了一巴掌,道:“即便小天那一份也没有问题,加上我们的,也才两份地图而已,不可能精确定位,但根据我手中的地图来讲,东西应该就在第二层,不可能在冰川或者冰川的后面,咱们到了地方后,可以想个办法,将真地图的信息无意间透露出去。”
大伯将无意间三个字刻意咬重了,我立刻明白过来,在心里思忖:该怎么无意,才能不惹人怀疑呢?
然而,就在这时,突然有人闯入了我们所在的地方,我先是吓了一跳,紧接着便缓了过来,因为来人不是别人,而是王哥。我刚想说王哥你怎么神出鬼没的,王哥便对大伯道:“师父,好像出事了。”
大伯道:“慢慢说,出什么事了?”
王哥道:“地图不见了。”
我和大伯对视一眼,立刻拔腿往回跑,等我们到地方的时候,山洞里安静的一点声音都没有,所有人都规规矩矩坐着,而鬼魂陈也醒了过来,他的脸色依旧苍白,但看不出丝毫柔弱的姿态,漆黑的眼睛缓缓扫过众人,冷冷道:“谁干的?”
我和大伯站在入口处,显得很扎眼,这时,鹰嘴道:“反正这事跟我们没关系。”
鬼魂陈目光一收,问身旁的人:“我昏迷的时候,谁靠近过我。”
那人是大腿,大腿手立刻指向我和大伯,说道:“他们,当时是这个老头在替你处理伤口,然后这小子后来还扒过你的睡袋。”
我忙道:“冤枉啊,我扒睡袋,就是想看一看他的情况而已。”
鬼魂陈看起来还是很虚弱,他皱了皱眉,道:“地图只有一个拓本,没有其它备份。”
那个一看就贪污的大胖子说道:“老大,那咱们还要不要继续走下去了?”
鬼魂陈抿着唇,道:“我记下了一部分,剩下一部分,就靠你们俩了。”很显然,鬼魂陈并不打算放弃这次行动。我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有谁能从鬼魂陈的身上偷走东西?
当然,在他昏迷的时候,扇他耳光都没反应,偷东西自然也不成问题,但问题时,他一直是睡在山洞里的,洞里人来人往,又有谁能下手?
这样看来,一直谁在他旁边的我,似乎确实很有嫌疑。
这么一想,却发现鬼魂陈并没有看我,仿佛是觉得我根本没有那个胆量偷地图一样。
再者,人人都知道这地图半真半假,偷他有什么用呢?
阻止我们前进?
我不由得想起了那个引蜈蚣和引野人的家伙,似乎从一开始,我们的队伍里,就一直有一个捣乱的家伙,他究竟有什么目的呢?实在令人费解。
片刻后,鬼魂陈下达命令,示意众人早点休息,明天凌晨开始赶路,我刚想问大伯,是不是你下的手,大伯便如同我肚子里的蛔虫一样,低声道:“别瞎想,不是我干的。”
王哥也道:“这事儿不对劲,我一直没离开过洞里,偶尔也会看一下他的情况,按理说,不该有人拿走地图才对。”
大伯皱着眉头,片刻后,突然露出一幅恍然大悟的模样,眼神变得有些闪烁,我忙道:“你是不是想到什么了?”
“只是一个猜测。”
我道:“快说,憋着你不嫌慌啊。”
大伯道:“这里说话不方便,等有机会再跟你们讲。”说完,竟然裹着睡袋,只给我留了个脑袋顶。
第二天,鬼魂陈虽然伤势未愈,当精神已经好了不少,再加上他身为老大,自己又会一些秘术,看起来竟然和正常人没什么两样,这让我佩服的五体投地,要都像他这样,天底下所有的医生都该失业了,失业后干嘛?改行当兽医?
紧接着,便又是高强度的前进,一行三十号人,路途也不算无聊,特别是鹰嘴,话题非常多,一个人也能吧嗒吧嗒说上大半天,我很怀疑,小黄狗是怎么养出这么奇葩的手下的。
本来我一直是想问大伯,昨晚究竟想到了什么,但小黄狗今天不知道抽了什么风,离我们三人很近,使得我没有询问的机会,只能和大伯有一搭没一搭的扯一些无聊话题打发时间。
越往前走,地势越低,回望前路时,只剩下参差不齐的山崖,我真怀疑,这一路我们是怎么走下来的。
不多时,我们眼前便出现了一条河,应该是雅鲁赞布江的分支,由于地势凹凸不平,因此河水虽然不深,但水势十分湍急,横亘在我们眼前,挡住了去路,小黄狗三两下跃上了一块河边的巨石,朝着河流的下游张望,道:“没办法绕过去。”
绕不过去就只有淌水了。
我为自己没有携带雨衣而深感后悔,谁也没有料到,这次西藏之行,我们会和水解下不解之缘,一想到好不容易烘干的鞋子又要泡冷水,我便觉得心情沮丧,于是干脆挽起裤腿,脱了鞋袜。
大多数人也学着我的模样,做过河的准备,但河水湍急,为了以防万一,我们朝着对岸的一颗大树,打出了一条流行绳,绳子紧紧的钩住了树干,我们拽着绳子排成纵队往对岸走。
这水的冲击力很大,如果不是事先钩了一条绳子,估计一下水就会被冲趴下,一行人有惊无险的渡过水,我正拧着外套上的水,突然,鹰嘴倒抽了一口凉气,说:“你们看,这棵树上有果子。”
树上有果子,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我对于鹰嘴没话找话说的本事佩服的五体投地,随意往树上瞟了一眼,然而,只看一眼,我就愣住了。
那上面结着的是人参果。
看过西游记的人都知道,人参果长的像婴儿,我们都知道这是假的,然而,现在货真价实的人参果,真真切切的出现在我们眼前了。
这颗树树干很粗,像榕树,即便已经到了冬天,也显得枝繁叶茂,在这些繁茂的树枝里,赫然藏着一个个如同婴儿般的青绿色果子,乍一看,还以为是树上吊死了很多小孩儿,显得十分渗人。
仔细看,那些小孩儿五官模糊,四肢也模糊,徒有人形,显然只是一些果子。
我旁边的王哥也惊的不轻,道:“这是什么东西?”王哥在山里住了十来年,见过的诡异物种不在少数,但很明显,对于眼前的‘人参果’他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