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专班成立后,一直主管着后勤,眼看也快到了退休年龄的秦副局长这几天来竟然坐立不安起来。
当了副局长也已经有了七八年了,可看起来好象事事不顺。一直想分管稽查或者业务,可因为仅只是个党校文凭而被人看低,分管了行政后勤这块吃力不讨好的差事,没有油水不说,每次接待都还得小心翼翼。指望自己这几年的辛劳有些回报,两年前,老局长退休,按资历人望本来自己最有希望问鼎,结果却是请了个外来和尚,看来自己的官运也已经走到头了,最多也就是在退休时给弄一顶巡视员的帽子。
在一次同学聚会时,他酒后发了点牢骚,不巧被他的大学同学,现在市政府任主管工业的副市长肖仁民给注意到了,当面还笑他远未看透红尘。而他,也只当肖仁民正春风得意说说场面话而已,并未如何计较。谁知道当晚肖仁民竟主动找到他促膝谈心,以同学而不是以一名副市长的身份屈尊就驾,不仅给他谈了自己是如何一步步走上高位,而且推心置腹地大谈了一些人生的道理,说得得茅塞顿开,幡然醒悟。
自那以后,以前几乎很少来往的他们又重新走到了一起同仇敌忾,表面上看起来同学之情正浓。直到有一天,肖仁民似不经意提到要开一家公司,做点生意,作为公务员,他不是不知道公务员开公司做生意都是党纪国法所不允许的,但当肖仁民提到他们只参股,不参与实际经营,就象投资股票一样安全时,他动心了。
谁知等他一跳进去,他才知道老同学是有预谋地拉他下水,肖仁民开的公司不仅与他的职业息息相关,而且还是要他以后多加关照的,他如果真投资了钱进去,不仅钱到时一分都收不回,可能从此就会受制终生。但巨大的利益又让他割舍不下,最后,他想起了一个老乡--周大龙,让周大龙以其名义参股其中,风险同担,利益分沾。
在肖仁民的操作下,公司头一年风调雨顺,财源滚滚,两人也分得较大的好处,可第二年受各地灾害频发的影响,他们的公司一夜间风雨飘摇,不仅第一年赚到的钱全部抵了亏空,眼看就要难以为继了,周大龙这时想了一个发财的主意:收购假药材及残渣,以次充好,以劣充优。当初,药监局长的职务让他有所警惕,可后来确实没有出现什么问题,他也就默许了并再次深陷其中。
那晚周大龙的一个兄弟被带进药监局,由于身份比较重要,他向周大龙通风报信,结果就出现了那晚一场惊心动魄的故事。事后周大龙还向他炫耀了一下自己的能力,在他听来却不啼于一声惊雷:这小子的胆是越来越大了。他当初确实是没有想到他们会做出这等事来,等他知道了也已经为时已晚。
这次专班的成立显然是有备而来,说不定就是来冲他来的,看来老话说的确实有一定道理:为人莫做亏心事!半夜敲门心才不惊。
现在该怎么办?
他重新把这几天发生过的事在大脑里象过筛子似地过了一遍,好象还没有什么的漏洞。不过毕竟做贼心虚,他紧张地向门口看了看,拿起桌上的手机进了办公室时间的休息室,并关上了房门。
房内,他很快拨出了一个电话,对方也很快就接通了。“喂,老陈,中午1点到老地方见!顺便通知一下周老板。”
张志军从党校脱岗回来,虽说仅仅只离开了一天,但大家却象久别重逢一样欣喜。
从大家关心的眸子里,张志军更读出了一种责任,回想着这半个月来发生的事情,张志军终于深深体会到徐继贤在去党校接他回来时在车上说到的“任重道远”四个字的涵义了。是啊,这次发生的两起案子看似各自独立,但仿佛总有一根无形的线联系着,而且非常坚挺。徐继贤交待的话如重锤在肩,声声振耳:“这次能把你从党校借出来局里可是下了大决心的!希望你们尽快拿下这两个案子,否则我们这些老家伙们都得给你们看大门去!”
看来这两起案子的确非同小可,要不然久经沙场的徐局不会如此慎重!
张志军坐回自己的办公桌前,熟悉的环境一下子让他振奋起来:“同志们,我们这次碰到的对手可能不仅仅只是造假分子,如果仅仅是他们还要好对付一些,毕竟这世上假的就怕真的。相信大家通过最近发生的事件可以看出,我们的对手可能很强大,但再强大也邪不压正,大家有没有勇气战胜他们?”
“当然有。”憋着一口恶气的刘勇首先表态道,“再强大也是纸老虎,我们怕什么呢!”
其他人也表示了相同的应战决心。
“好!刘勇说的对,他们再强大也是纸老虎!不过,有一条,要首先学会保护自己,对方在暗处,我们也不能当明靶,现在他们的面目已经有所暴露,要防止他们困兽犹斗,同志们一定要有所防备,说句不太恰当的比喻,狗急了也会反咬一口的,记住,局里给我们的任务是,在自身完好无损的情况下尽快揪出狐狸尾巴,大家有信心没有?”
“有!”、“有!”
中午,刘勇放在桌上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而办公室只有马小晶和陈大有在。
看陈大有正忙着找什么东西没有听见手机铃声,马小晶走过去拿起了手机:“您好,刘勇不在办公室,我是马小晶!”
电话里传来张丹青激促的声音:“你告诉刘勇,陈院长中午匆匆出门了,好象是要到江城饭店去和什么人接头。”说完便匆匆挂断了电话。
陈院长?江城饭店?接头?这多有刺激的字眼让马小晶有些云里雾里,好在她马上反应了过来,可能是刘勇曾对张丹青曾有所要求,要她协助注意陈院长的行踪,这个刘勇,急着破案也不能把家属往危险路上带吧,马小晶不由暗暗为张丹青鸣不平。看看遍寻刘勇不着,张丹青反映的事又很急迫,说不得只有自己先去看看了。
她和陈大有匆匆打了声招呼,背着小坤包就出了门。
已经找到了所需要的东西的陈大有回了声招呼,看了看两人的办公桌,也随后跟出了门。
江城饭店,大堂,马小晶匆匆走了进来。她先是向四周看了一眼,没有发现一个熟悉的身影,然后才走向服务台。
“你好,我是一医院陈院长约来的,请问他在几号房间?”马小晶故作风尘女子模样,向服务人员大模大样咨询着。
服务人员可能与陈院长十分熟识,更可能对陈院长的酒店开房见怪不怪了,所以对马小晶的急中生智并未起疑心,只是用手指了指电梯处:“他在六楼608。”
“哦,谢谢!”马小晶向服务小姐礼貌地笑了笑,并没有急着向电梯走去,而是先从安全通道走了上去。
这一切,躲在大堂一座硕大花瓶后的陈大有都看在了眼里,他也悄悄跟了上去,不过,他是走的电梯。
当马小晶有些气喘吁吁地爬上六楼,可能是由于午后的原因,楼道里空荡荡的。马小晶蹑手蹑脚地找着608室,看看快到606了,心中正自窃喜,突然听到身后有一阵脚步声传了过来。
她掉头往后一瞥,心差点都快从胸腔里蹦出来,身后怎么会跟着秦局?不过。好象秦局并没看到她,一边朝里走着一边低头想着心事。马小晶正犹豫着需不需要等着打声招呼,旁边好象是间卫生间里突然伸出一只手来,将她迅速拉了进去,同时,一只手也捂住了她正待惊叫的嘴巴。
“别出声,我是陈大有!”
待秦副局长敲开606房间闪了进去之后,马小晶才长出了一口气,这才看清她所处身的地方是一间公共卫生间的冼潄池,男女便间各居一侧。好在此时并没有他人在旁,但马小晶还是羞红着脸。
陈大有没有解释什么,只是做了个不要说话的手势,两眼紧紧盯着608的房门。
半个小时后,608房间再次打开,陈大有打开有着照相功能的手机,启动了照相功能,同时关闭了闪光灯及声音。
首先走出来的是秦副局长,其次是一医院陈院长,他们似乎做梦都想不到会有人盯梢,非常自然地互道客气,分从两边下楼,马小晶正待跟出,608房间又出来了一个人,探头探脑晃了一下,一转身又缩了回去。
看到他,陈大有几乎在跳了出来:那个人居然是他们一直苦苦寻找而没有找到的周大龙!
陈大有这次倒表现出少有的镇定,心里默算着秦局长和陈院长分手的时间,看看608的门还没有开,他向马小晶做了个手势,两人大摇大摆地从冼潄池里出来,肩并着肩走上了电梯,从背后看就象是一对情侣。
在电楼里,陈大有向马小晶交代着些什么,见马小晶已经理解,向外拨了一个电话:张组,赶紧带几个人到江城酒店,我找到周大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