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童书小时候的秘密:校园里的万圣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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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吊死鬼来啦

事情发生在星期三那天早晨。

其实现在想想,那天早晨一开始跟平常也没什么不一样:太阳刚刚羞涩地露出小半个脸;勤劳的清洁工们利索地消灭着马路上的垃圾;绿荫间,鸟儿们翘起的尾巴犹如指挥棒一样,一抖一抖地打着节拍,为新一天的到来而放声讴歌。

其实媚媚兔完全不必那么早来到学校,这个时候校园内一般还没有人呢。她之所以来这么早,是想当一回第一个到学校的人。之所以想做第一个到学校的人,是想向同学们证明,她媚媚兔其实并不是一个娇气的人。之所以想做这个证明,是因为在大伙儿的心目中,都认为她媚媚兔实在是太娇气了。她不仅仅是四(2)班的娇气之最,而且是媚媚村小学里的娇气NO.1。

举个例子,如果偶尔有条半厘米长的小虫落到媚媚兔身上,她一般是:先把眼睛瞪得跟灯泡似的,一动不动地盯着那条虫子,然后会像被蛇咬着了似的,发出一声足以穿透苍穹的尖叫,并且一蹦三尺高体育课上她的跳高成绩从来没有超过两尺,接着她会嗖的一下子投入离她最近的人的怀抱。

想想看吧,那么娇气的一个人,遇上米粒大小的一条小虫子,都能跟见着一头恐龙似的大惊小怪,要是真见着了一个吓人的东西,那会是什么反应啊?何况那个东西的可怕远不是一条小虫子可比的。

当时,媚媚兔正走到多功能教室旁,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媚媚兔心中别提有多沮丧了,本来想做第一个到学校的人,没想到还有跟她一样早到的。她心中酸溜溜地想,这是谁呀?连这风头也要跟我抢?她撅着嘴,漂亮的眼睛跟两只黑黑的葡萄似的,带着怨气扭头朝身后望去,心里其实早做好了准备,脑袋扭过去以后,就把黑眼珠翻成白眼仁,狠狠地电对方一下,最好把对方电个半死,让他下次再也不敢跟自己抢风头。

可是当她把脑袋转过去以后,别说翻眼珠了,整个人都定格在了那儿,她觉得自己反倒像被狠狠电了一下似的,整个人都麻木了。其实,不要说是媚媚兔,就算是一个胆子比媚媚兔大上几倍的人,恐怕也得吓傻了,说不定还会被吓得半死。

出现在媚媚兔眼帘中的,是一个两米多高的人形的东西。声明一下,咱们的媚媚兔可不是被对方长得高给吓着了。世上的大高个儿多了去了,可不见得个个都吓人。比如姚明,他的个头就达到了两米二六。要是此刻媚媚兔扭过头去,一眼看到从前只能在电视上见着的巨星突然出现在身后,肯定会激动得小心脏怦怦跳,仿佛要从嗓子眼蹦跶出去似的,比见着了亲爹亲娘还开心。

可是这会儿媚媚兔见着的这个人形物体跟姚明完全是两码事。最大的区别是,姚明是一个活力无限的大活人,而这个怪东西,怎么看也不像是一个有活气儿的。它的身材又扁又高,有点像一块不成比例的门板。从颈部到脚后跟都是漆黑的,一张脸也是瘦长形的。跟身体的漆黑不同的是,这张面孔白得就像一张纸,形状就像一块被压扁的面饼。在这面饼一样的面孔上,一条足有一尺长的血红舌头从口中耷拉下来,直挂到胸前,随着微风颤动着,似乎还在朝下延伸。那个眼窝里空荡荡的,眼球不见了,两大滴鲜血从眼窝里淌下来,宛若马上就要随风飞起一般。一把乱糟糟的长发,在它的耳畔、脑后垂挂着,一看这就是一位“女士”。一条绳子勒在它的颈部,把它的身体悬在半空中。

足足过了一分钟,媚媚兔才缓过劲来,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吊死鬼呀”

这声惨叫实在是太够水准了。学校围墙外,一位胖女士正巧牵着一条松狮犬路过,她是晨练兼遛狗的。这声突如其来的惨叫,使得这条松狮犬身上的毛与主人的头发一齐竖了起来,然后松狮犬嗷地惨叫一声,猛地向前窜出,把女主人带得飞一般朝前猛跑。这条松狮犬其实比一只兔子大不了多少,却肥得像一只肉球,平常让它拉着一只兔子往前跑,它都不一定跑得动。可是现在,居然能把一位体重起码是它十倍的妇人,跑得比贼还快。胖女士一边尖叫着,一边朝后半仰着身子,拼命想拉住这条被吓坏了的小狗,却哪里能够止得住脚步?这一切的动力,全来自媚媚兔那一声空前绝后、不同凡响的惨叫啊!

在墙外的一人一狗拼命飞奔的同时,媚媚兔也一路尖叫着,向校门外冲去,跑得比一只受了惊的兔子还快,这不禁令人怀疑这个媚媚兔真是一只兔子变成的,把门卫和几个刚进校门的学生都吓了一跳。

门卫企图拦住媚媚兔:“哎,哎,这位同学,你怎么啦?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媚媚兔的脚步一点都没停顿,转眼间跑得没了影,只留下一路吓人的号叫:“吊死鬼呀。”

大清早出现了吊死鬼,那还了得?同学们都战战兢兢地聚集在校门口,谁也不敢往学校里迈进半步。门卫赶紧冲进校园里,仔仔细细寻找,连垃圾箱里都没放过,哪里有什么吊死鬼的影子?最后门卫们一致认定,媚媚兔同学是看花了眼。

不少同学却心惊胆战地想,鬼的行动多快呀,来无影去无踪,不是有个成语叫做“神不知鬼不觉”吗?它肯定能化为无形,就算它还停在那儿等你,你也没法儿见着它的庐山真面目。这些同学甚至觉得,能看见鬼,实在是一件幸运的事,地球上的人口有好几十亿,能看见鬼的有几个人?见鬼肯定比见美国总统难多了。如此说来,倒霉的媚媚兔倒成了一个幸运儿,倒霉的惊吓,倒成了一次千载难逢的佳遇。

先甭管幸运不幸运,媚媚村小学校园内出现吊死鬼的消息,很快传进每一位同学耳中,同学们心中都出现了一个鬼影。明明天气晴朗,阳光很好,大家却觉得背上凉飕飕的,都是那吊死鬼闹的。哎,要是在大夏天能经常遇见吊死鬼就好了,肯定能起到防暑降温的作用,省得开空调了。

为了消除同学们心中的恐惧,今天的升旗仪式后,好校长破例登上升旗台,作了一番讲话。好校长说:

“同学们,今天国旗下的讲话,本来是要请莲花老师谈谈节约用水的问题,但我特地临时作了调整。为什么要调整呢?因为我想与同学们探讨一个问题:世界上究竟有没有鬼。世界上究竟有没有鬼呢?我暂时不回答这个问题,先来给同学们讲一个故事。我小时候住在农村,在离我们老家不远的地方,有一片老坟,人们都说那里闹鬼。一到夜里,坟地里就闪着点点火花。人们都说,那是鬼火,就算是在大白天,我们也不敢到那里去。”

好校长的话,引起了同学们的一片惊呼。初升的太阳,把好校长那“地中海”式的头顶映出一小片闪光。以往同学们只要看见这片闪光,就会联想起好校长那张慈祥的笑脸,心里立刻暖洋洋的。可是今天大家的心里却直发毛,因为大家都由这片闪光联想到了鬼火,思维跑得快的同学,甚至联想到那传说中的吊死鬼。

好校长做了个请大家安静的手势,继续说:“后来有一天,我读了一本书,才明白那根本不是什么鬼火,而是磷火。那片老坟年代久远,雨水冲刷,许多遗骨暴露在地表。而人的骨头里面含有磷,磷与水或者碱作用时会产生磷化氢,这是一种可以自燃的气体,阴雨天还特别多。磷火的重量很轻,风一吹就会移动,人走路的时候会带动它在后面移动,看上去就像紧紧跟着你一样,胆小的人常常被吓坏了。不过,要是多读点书就会明白,这哪里是什么‘鬼火’?懂得了这些就完全不必这么害怕了,因为这世上根本没有什么鬼。”

好校长的话,又引起了下面一片呼声,不过这回不是惊呼,而是如释重负后发出的声音,仿佛经历过“鬼火”虚惊的,不是好校长,而是下面这些学生,有的同学还轻声笑起来。大家顿时觉得,好校长“地中海”头顶上的那片闪光还像从前一样可爱。不,比从前更可爱,就像阳光洒在海面上,多么美好呀!

呼声和笑声中,好校长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把身子挺得跟一棵树似的,挥了挥手,提高声音说:“所以呀,同学们,不要被表象所迷惑,更不要为谣言所误导,要弄清事实真相,不要自己把自己给吓着了······”

仿佛得到一个指令似的,下面的呼声和笑声突然停止了。好校长心中暗暗欢喜,真是一群好孩子呀,瞧,听得那么认真,多么可爱呀。但好校长突然发现,同学们的目光焦点并不在他的身上,而是越过他的头顶,瞧向他身后的空中。同学们的脸上笼罩着一层恐怖,看样子连呼吸也屏住了。这是怎么回事?好校长怔了怔,刷地掉转脑袋,“地中海”上的那片阳光也一下子被他甩掉了。他抬眼望去,只见一个白脸黑身的吊死鬼正飘飘忽忽地飞过“求真楼”的楼顶,消失在学校围墙外的香樟树丛后。

人群中不知哪个孩子大喊了一声:“快逃呀,吊死鬼来啦!”

同学们立刻跟炸了窝似的,纷纷叫嚷着:“快逃呀,吊死鬼来啦!快逃啦,吊死鬼要抓人啦!”

同学们大呼小叫着,没命地向各自的教室逃去,老师们喝叫着维持秩序,但此时此刻,同学们都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谁能听进去?混乱中,好校长与几位老师一道向校门冲去。等他们气喘吁吁地赶到那片美丽的香樟树丛后时,除了一只大花猫在那儿打盹儿外,什么也没见到。反倒是好校长他们突然冲过来,把大花猫吓了一跳,它喵喵叫着,委屈地向远处逃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