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童书小时候的秘密:校园里的万圣节
19785900000016

第16章 跳窗户的校长

好校长的确也感到问题很棘手。思来想去,他决定立刻做一次家访,对象是媚媚鱼。

之所以马上去家访,是因为好校长算准了,这个时候媚媚鱼的爸爸妈妈还没有下班,媚媚鱼一个人在家里。有些事情,扩散的范围越小越好,包括媚媚鱼的爸爸妈妈。

媚媚鱼可万万没想到,好校长居然会找上门来。从离开学校起一直到现在,他的脑子里一直在震荡着一个声音:“原来,原来举办万圣节活动,全是为了我,为了我一个人,为了我,为了我······”

当媚媚鱼红着眼圈,看到好校长站在面前时,惊讶得连“我”都不会说了。

好校长跟往常那样笑眯眯地说:“怎么,就让客人这样干立在门口,不请我进屋呀?”

媚媚鱼这才醒过神来,口中啊啊叫了几声,慌忙把好校长让进了屋。好校长像老朋友似的,熟门熟路地进了媚媚鱼的小书房兼卧室。其实媚媚鱼家他一次也没来过,但当校长的眼光多厉害呀,一眼就看出了媚媚鱼最爱待的地方就是小书房兼卧室。他大大咧咧地在一张小凳子上坐下,对忐忑不安傻站在一旁的媚媚鱼说:“你也坐下呀。”

媚媚鱼这才跟个犯人似的,小心翼翼地在好校长面前坐下。

好校长摸了摸媚媚鱼的头,说:“让我猜一猜,你的小脑袋瓜子里在想些什么。嗯,你此刻在想,好校长到底是来干什么的呢?肯定是向爸爸妈妈告状来了,弄不好还得把我抓走,因为我做了不好的事情,闹出吊死鬼来吓唬人。”说到这里,好校长故意停下来,瞪大眼睛瞧着媚媚鱼。

好校长的声音一点也不高,但在媚媚鱼听来,却比一声惊雷还要响,他只觉得脑袋“嗡”的一下,差点没晕过去,脸色变得比纸还要白。

好校长却嘻嘻一笑,伸出一根手指,在他的鼻尖上点了一下,说:“瞧你这点出息,这点事就把你吓成这样了?我给你讲一件事,一件真实的事,就发生在我们身边。你还记得去年冬天,有几天放学特别早吗?就是元旦假前的几天。”

媚媚鱼想起来了,那几天媚媚村小学放学比别的学校整整提前了一个小时。媚媚鱼的表妹说他们学校的同学羡慕死媚媚村小学的学生了,都说媚媚村小学的校长是世界上最好的校长。那几天媚媚村小学的同学们都特别高兴,男生们都互相约好,多出来的一个小时用来玩电脑游戏。媚媚鱼就是利用那几天学会了剪纸。

好校长说:“大家都说,那几天提前放学,是校长决定的。其实不是那样,而是有人捣蛋。”

什么,有人捣蛋?媚媚鱼瞪大眼睛,说不出话来。

好校长点点头,继续说:“对,有人捣蛋。那几天,他天天偷偷溜进控制室,把学校的放学铃,往前调了一个小时。”

媚媚鱼忍不住问:“这个人是谁呀?”

好校长说:“这个人我很快就查到了,你应该认识,他现在还在我们学校上学,比你高一级,是谁我就不说了,暂时保密。我问他,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他委屈地说,全校同学中就数他家离学校最远,冬天天黑得又早,他每天到家时天都黑了,他心里特别害怕,他想每天在天黑前赶到家。”

媚媚鱼眼睛里闪着怯怯的光:“那,那您是怎么处分他的?”

好校长眨了眨眼睛:“你猜。”

媚媚鱼不安地扭动着身子,不敢看好校长的眼睛,仿佛那个面临着处分危险的篡改放学时间的人,就是他。他的嘴唇嗫嚅了好一阵,才蹦出两个字来:“开除······”

好校长哈哈大笑起来,亲昵地拍了拍媚媚鱼的脸颊,说:“怎么会开除呢?他不是仍在我们学校上学吗?没有一点处分,连他的家长甚至别的同学也不知道这件事,哦,你除外,你是媚媚村小学第一个知道这件事的同学。但你要保证,永远不要向别人说起这件事。”

媚媚鱼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干出这么出格的事,一点处分也没有,是真的吗?

好校长仿佛看出了媚媚鱼的心思,点点头,说:“是真的。因为,虽然这位同学的做法不太合适,但也有他的道理,他上学的路途太遥远了,谁愿意天天摸着黑回家呀,这样也不安全,是我这个当校长对学生的关心不够,怎么能怪孩子呢?后来,我们把时间调整了过来,但这位同学每天放学回家再也不用摸着黑了,因为我特批他每天提前一个小时放学,一直到现在都是这样。”

媚媚鱼兴奋得小脸通红,胸口像藏着只兔子似的怦怦直跳。他想,那个同学乱改放学时间,好校长都能原谅他,我弄出闹鬼风波,好校长肯定也能原谅了。他向好校长望去,好校长也正回望着他,那眼神温暖、明亮,宛若灿烂的阳光正照射在草地上,让人一看心里头就暖和和的。可是,媚媚鱼又想起一件事,仿佛飘来一朵乌云似的,心里又阴暗起来。他低下头,咬着手指头,嗫嚅着说:“可是······可是同学们已经知道这件事了······”

好校长摸摸下巴,用眼角瞄了瞄媚媚鱼,有点难为情似的咳了一下,下决心似的说:“索性再给你讲个故事。大约五十年前,有一个小男孩在一所寄宿学校上学。小男孩跟你现在差不多大,各方面表现都不错,可是他有个难以启齿的毛病:爱尿床。”

媚媚鱼听了,忍不住“咯咯”笑起来。

好校长也呵呵笑起来,继续说:“他每晚必尿,无论寒暑。每天早上掀开被子,床上必定有一幅用尿渍画出来的地图,几年时间,从世界地图到国家地图,再到各省市县地图,一个不漏全都画了个遍,有的地图还重复画了多次。”

媚媚鱼又想笑,又好奇:“那······那他是一个人住一间房,还是跟别人合住?”

“寄宿学校,当然是多人合住喽,那间宿舍整整住着八个男生呢。”

媚媚鱼吃惊地说:“那······那别人还不笑话死他呀?”

“是呀,调皮的同学们每天早上第一件事,就是跑过来看这位男生又画了一幅什么样的地图,连别的宿舍的同学也来看,那一班的同学地理学得特别好,辨识地图的能力特别强,这位尿床的男生功不可没呀。可是当时,这位小男生别提多害臊了,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连尿湿的被褥也不好意思拿出去晾晒。后来小男孩想,索性豁出去,别人爱怎么笑话就怎么笑话吧,反正又不疼又不痒。以后他晾被子的时候,偏偏挑最显眼的地方晾。一开始大家还照样笑话,可是渐渐地就没人笑话了。因为再好笑的事情,老是这么盯着就没有新鲜感了。后来小男孩还发现,其实大家笑话他,一点恶意也没有,顶多也就是开点玩笑罢了,下了雨还会有同学帮他收被子呢。你知道这个小男孩是谁吗?”

“谁?”

好校长得意地哈哈大笑起来:“就是我呀!”

啊?媚媚鱼起先也目瞪口呆,继而也忍不住跟着哈哈大笑起来。

笑声中,好校长接着说:“一个人活在世上,总会碰到这样那样的事情,要能经得起风雨。特别是男子汉,要在挫折中练就一双鹰的翅膀,这样长大以后才能担起重担。否则就算功课学得再好,也难以成为真正的栋梁之材。从另外一个角度讲,每一次挫折,都是磨砺自己的好机会。古人不是说了吗?‘艰难困苦,玉汝于成’,‘故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好校长摇头晃脑,仿佛在课堂上讲课一般,“有志气的人会好好珍惜这种机会。好校长相信你是个有志气的人,你的语数外考试成绩向来名列前茅,就证明了这一点。而且,”好校长顿了顿,说,“虽然很多同学已经知道举办万圣节活动是为了你,但大家依然那么积极,那么投入,把这当成当前的头等大事来做,这一切是为什么?”

好校长的目光直射在媚媚鱼脸上,等待着他的回答。

媚媚鱼喃喃地说:“是为了安慰我,让我知道这件事没什么可愧疚的。”

“对!”好校长拍了下手说,“你看,同学们为了帮你,配合得多么默契,这一切都源自什么?都源自一个字爱,这是大家对你的爱。你看,有这么多同学来爱护你,愿意为你付出,生活在这样的集体里,你难道不觉得特别温暖,特别幸福吗?听说,你向爸爸妈妈提出要转学,你真的舍得离开这样的集体?”

泪水在媚媚鱼的眼眶中直打转。

好校长掏出一块纸巾,帮媚媚鱼擦掉眼泪,说:“男子汉不哭。好校长相信你绝不是一个胆小鬼,你一定能够战胜自己。明天校园万圣节就要拉开序幕了,告诉好校长,明天敢不敢来参加?”

媚媚鱼哽咽着,不敢看好校长的眼睛:“我······我······我······”

没等媚媚鱼“我”出个结果来,门口突然传来脚步声。好校长像被扎了一针似的弹跳起来,做贼心虚般朝门口瞄了一眼,把一根指头竖在嘴边嘘了一下,轻声说:“是你妈妈下班回来了吧?你闹鬼这事儿可得瞒着你老妈,不然的话她又得唠叨了。好了,我走了,再见!”好校长说着,一溜小跑来到后窗户边,爬上窗台,动作灵活得像只猴子。跳出窗外之前,还转过身来,冲着媚媚鱼做了个鬼脸,然后敏捷地跳下去,转眼间消失得无影无踪,直把媚媚鱼看得目瞪口呆。

但是,老妈进门时还是捕捉到了一丝声响,她警惕地走到儿子的小书房门口:“儿子,刚才我好像听见窗户响。”

媚媚鱼慌忙说:“啊,没······没什么,是风。”

老妈朝儿子房间里扫了两眼,什么也没发现,就到厨房做饭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