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妙还不曾和她见过,不知怎么认得自己。转念一想在座的人都是在这冀州住了好些年的,永王妃没见过的也只有她和姐姐。但算起年纪来,自己更符合谢家夫人的身份,她许是这样认出自己的。不过进来片刻,却一眼认得,这王妃可见也是个蕙质兰心之人。她屈膝微微弯身,“齐氏见过王妃。”
永王妃笑意仍浅,握了她的手说道,“早就想见一见的,只是一直没机会,快坐我旁边,好好说说话。”
除了永王妃,齐妙在这儿的身份最高,坐她一旁是理所当然的,便没有推诿,随她过去坐下。
茶品过半,孩子们已坐不住,永王妃就让他们十余人去玩了。倒是有一个孩子不走的,由始至今都如同大人般坐在一个妇人旁边,不动不闹,最为规矩。
齐妙见她往常青那边瞧,探身笑道,“那是我姐夫姐姐的女儿,名叫青青。”
永王妃明眸有笑,“原来她的母亲就是谢大人的姐姐,徐大商人的妻子。”
徐正娶妻的事不敢说整个冀州都知道,但永王府这样消息灵通的地方,又怎会不知道。永王妃没有同其她妇人那样多看,收了视线,唤下人过来,给那位青青姑娘添了果点。
齐妙不得不感慨,虽说士农工商,许多人都瞧不起商人。可是有钱能使鬼推磨,没有钱是万万不能的,有许多事也要钱才能办成,所以哪怕是王爷这样家世的人,也会对大商贾客气几分,也可见陆五哥在商人中,名声并不坏,否则王爷也不会去沾那所谓的“铜臭”气,坏自己的名声。
小玉想叫上常青一起去玩,可她不愿动,唯有自己跑去。
生性活泼的孩子是不怕生人的,很快就和他们玩在一块。追去了假山那玩捉迷藏,玩累了才去洗手准备回宴席上。回去时一个婢女跑到郡主面前,面色难堪,“郡主,您挂在房里的花灯被猫儿扑到地上,摔坏了。”
那魏姿是王妃所出,受尽宠爱,本性不坏,只是性子有些刁钻,闻言说道,“你们怎么不看好它,那可是我姥姥从京城让人捎来的。算了,放库房里去吧。”
因那婢女恰好从小玉旁边经过,她瞧着那婢女怀中的花灯半晌,越看越眼熟。魏姿看见,说道,“阿玉,你喜欢那个吗?喜欢的话我明年让我姥姥多做一个。”
“我有那个。”小玉拨了拨,确定跟她家里的兔子跑马灯一模一样,满脸欢颜,“一样的。”
旁边一个小姑娘对魏姿说道,“郡主,你前天不是说那个是京城来的,这儿没地方卖吗?可阿玉怎么有一个?”
“呀,原来郡主是撒谎精。”
“对呀,是怕我们去买了一样的回来,她的花灯就不稀罕了吧。”
魏姿急了,“我才不是撒谎精。”她转而面向小玉,气道,“你才是撒谎精。姥姥就让人做了两个,一个给了我,一个给了我哥哥。我王兄从不会送东西给小姑娘,就挂他房里呢。”
小玉瞪大了眼,“难道那个送我花灯的小哥哥就是世子吗?”
那些小孩又问道,“郡主你不是说你哥哥从不送东西给别人吗,你又撒谎了?”
魏姿哪里容得下质疑,只觉委屈万分,“阿玉,枉我还当你朋友,你怎么能撒谎?”
小玉忙摆手,“我从来不撒谎的,我说的是实话。”
“郡主,将世子喊出来当面对质呀,就真相大白了。”
魏姿也想,可兄长随父王出门去了,何时回来她也不知道,找谁对质去。而且哥哥什么脾气她又不是不知道,才不信是送给她了,“我王兄和你认识吗?我哥叫什么你知道吗?”
小玉摇头,“前天才见第一回的。”
魏姿冷笑一声,“撒谎精。”
那些孩童也偏偏转了阵营,跟着她喊,喊得小玉莫名,却怎么都辩解不清。她跺脚气道,“哎呀,我回家去拿花灯来。”
她跑回宴席上,拉着母亲要走,急着回去拿证据。齐妙见她急匆匆,问道,“怎么了?大家都没走,你也不能吵着走,这样坏规矩,下次娘不带你来了。”
“他们说我是撒谎精。”
永王妃在旁听见,温声将她叫过来,说道,“谁这样喊你了?我给你做主。”
小玉顿了顿没吱声,她做错事最怕娘亲知道了,郡主也一样吧,她要是现在说了,回头郡主就得挨骂了,“没谁。”
永王妃见她不说,憋得小脸通红,笑笑对齐妙说道,“你就先回去吧,我允了。”
齐妙忙同她道歉,带了女儿出去,抱她上车,低眉问道,“连娘也不告诉吗?”
小玉忍着没说,快至半路,这才说了,末了刚才受的委屈慢慢涌来,心都酸了,“娘,我没有撒谎。”
齐妙轻搂着她,“娘知道,我们玉儿从来不撒谎的。”虽然意外送女儿花灯的是永王爷家的世子,只是如今女儿受了委屈,她心里也不舒服。让车夫快些赶车,去将家里的跑马灯取了来,又折了回去。可是在她们离开后不久,永王妃也散了宴席,早就没了人。
听见管家这样说,齐妙也没进去,只是让管家将花灯拿给魏姿瞧,就领着女儿走了,免得郡主尴尬。这事她本可以作罢,毕竟那是郡主。可她的女儿受了委屈,事关声誉,她哪里能坐视不理,就算是郡主不讲理更嫌恶他们,也不能当做不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