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岳麓风云(上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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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车万育执掌书院 王夫之集学大成(3)

微臣曾私访曾进任职过的县府,曾进实乃庸臣,贪官矣!”车万育奏毕,将其微服私访调查取证的一手材料全部呈报了康熙。尽管有许多的朝中大臣保荐,但因车万育的反对,康熙十分重视,带了车万育所呈进的材料,派了亲信一一进行了核实,竞全部属实并无半点虚假与夸大之辞。因车万育的这一拦阻,倒让康熙牵出了一个庞大的贪污受贿集团,一个庞大的弄虚作假以蒙圣上的集团。为了严肃纲纪,康熙没有心慈手软,对该案所有的涉案人员进行了一一的处理,该斩的斩了,该罢的罢了。曾进因是罪头,判了个午门斩首。

却说吴三桂,因康熙的削藩政策大举反清,凭匹夫之勇,占了湖南的一些州县,于衡阳称帝,作起皇帝来。依了当年张献忠的法子,将车万育之父车大敬“请”到了“朝廷”。

“启禀万岁,湖南巡抚丁思孑L有本。”一日康熙临朝,时任军机大臣的和硕亲王出班而奏。

“丁爱卿所奏何事?”康熙问道。

“丁大人所奏,乱贼吴三桂,已攻下邵邑,于衡邑设伪朝,请圣上定决!”

康熙听了,不禁大吃一惊,他没有想到,吴三桂有如此神速,又如此狗胆包天,他沉思了一回,大怒:“传旨,授丁思孔剿伪兵马大元帅,节制湖北、湖南军马,全力剿伪!”康熙调度已毕意欲罢朝而去,和硕亲王又奏了起来:

“丁思孔还奏,吴三桂伪朝强行虏了本朝车万育之父车大敬,欲授太师之职,请吾皇定决。”

听说车大敬被吴三桂虏了,欲任要职,那些与车万育有隙的大臣,好像捞到了把柄,捞到了救生的稻草了。

“陛下,这车万育……”

“陛下,车大敬本来就……”

一时朝廷炸开花了,朝臣并不去议论吴三桂,倒是大议论起车万育、车大敬来。听了群臣议论,和硕亲王急了,车万育的为人,他十分清楚,决不是卖主求荣之辈呀,他跪了下来,高呼万岁:“万岁,邵邑车氏,决非群臣所言一般,万岁明察啊!”这康熙本来就不是个昏庸之主,岂是群臣一两句奏言所能左右,他听了群臣与和硕亲王所奏,静静地沉思了一回,并不表态,退朝入宫,不久即接到车万育的辞呈:“微臣不幸,家遭巨变,伪贼欲陷臣于不忠不孝之中,臣惟以一死,以忠圣上也,臣请辞职,而营救家父,如有不测,臣以死报国也……”

因车万育直言进谏,丝毫没有面子,在朝作官有些“曲高和寡”,朝中大臣,对他既爱、既敬却是又畏而远之。认为与他接触总有一些压力,因为他不讲情面,又十分的廉洁白爱,“人无完人,金无足赤”,谁没有缺点错误呢?假如有朝一夕有些把柄落到他的手上岂不死路一条?有道是“伴君如伴虎啊!”朝臣认为伴车万育倒有如是在一个火药桶的边缘玩火。虽然康熙振肃朝纲,罢免、斩杀了曾进受贿作虚案中的朝臣,事后终究于心不忍,所以对于车万育的辞呈,很快批准了,再说天下哪有“父子”易“朝”而仕的道理?

车万育的辞呈,很快得到了康熙的批准。他辞了官风尘仆仆一路南下,很快就到了湖南,来到长沙,受到巡抚丁思孔的热情接待。然而就在他到达长沙不久,却传来了其父车大敬殉国的消息,“吴三桂要拜车老太爷做侍讲,车老太爷固辞不受,吴三桂恼怒成羞,对车老太爷动了刑,车老太爷心想身入固囵终无生还之理,于是以头抢地,头破血流而殉国也!”

丁思孔将其所得情报向车万育说了。听了丁思孔的情报,车万育惊呆了,继而放声大哭起来,他哭吴三桂的残忍,哭家父的忠义死节。哭毕,十分无奈,却在长沙书了车大敬神主位,作文祭拜了亡父之灵,没有再回邵邑车家了,就在长沙打住下来。丁思孔知晓车万育已辞职南归,适此亦忧父逝,于是出了聘书,请车万育做了岳麓书院山长。吴三桂攻打长沙之时,对书院进行了劫掠,使得许多的建筑遭到破坏。后来吴三桂兵败而死,清兵重新占了湖南,丁思孔进行了重建与复修,招了生徒受业其中。每逢公余之暇,渡江登临,课其儒业,竞相鼓舞,使得岳麓书院出现了自吴道行主教以后数十年来没有过的昌盛。于是丁思孔上书奏请,康熙帝为之题额赐匾。

却说丁思孔,广宁人,与车万育同登恩科,车万育入翰林院作庶吉士,丁思孔却授户部侍郎而同朝为官。因为是年兄弟,且志趣相同也就甚为相契。丁思孔所宗程、朱,然而对湖湘正学的尚实,非常崇仰,亦是敢于犯颜直谏,因此得罪朝臣,却以户部侍郎衔出任湖南巡抚。离开了朝廷,离开了那尔虞我诈的是非之地,丁思孔倒也觉得无所谓。入了长沙,见湖湘民风淳朴,知书达理,特别是湖湘学子儒生对自己非常崇敬,争相与游,讲道论学,也就过得非常潇洒。是时因吴三桂的破坏,岳麓书院遭了兵毁,于是约藩司孔仲举,县司范时秀,驿盐粮道赵廷标,知府苏佳嗣,同知赵宁,通判王骏等各自捐了薪水,对圣庙两庑斋舍、中庸亭及御书楼讲堂进行了重修。亦如朱熹当年作湖南安抚使一样,公事之余,亲登书院讲学。今见车万育辞了公职,虽然为朝廷失了一位干臣而感到有些惋惜,有些悲哀;却为岳麓书院找到了一位好山长而感到十分高兴,他与车万育长谈了几次,交换了各自对于朝政的看法,为岳麓书院的办学前途作了周密的安排。

却说车万育因其父车大敬被羁吴三桂伪朝,遭朝臣的非议,而且自己觉得如此父子易“朝”,实在不是办法,向康熙提了辞呈,理由为营救家父于伪政,获了康熙批准,于是一路南下来到长沙,却突然得到了家父已故的消息,竟是逗留于长沙而作了岳麓书院的山长。因吴三桂兵毁书院,将那严禁的条条框框也一同毁了,车万育竟不去重刻,因此也就延续了书院的传统,自由讲学之风,同时回升。他崇程、朱理学,但他亦像王夫之一样重视尚实,对程朱理学中那些崇尚空谈、空疏误国的东西却进行了批判。

登了岳麓山,入了书院,却被书院那浓厚的学术氛围所感染,尽管他乃一代鸿儒,又兼家学渊源,却大有登高自卑之感了。面对历代圣贤,更是觉得自己所学的肤浅,也就于书院之侧,建了一亭,将亭名为“自卑亭”,取“登高自卑”之意,亲书了亭额,那很醇很古的“自卑亭”,墨宝却好像是练武之人站桩一样。站桩乃练武的基本功夫之一,只有桩站好了,其他的工力夫就有了基础。大概车万育当年如此书写题额之时,就曾经有过这样的想法,要不然,怎么又会登高自卑呢?

却说康熙皇帝,因车万育的辞职,朝政显得有些死寂,每天早朝,虽也有几个大臣出班奏本,却少了争议,大臣们唯唯诺诺,人云亦云,康熙觉得没有生气,觉得有些无聊,于是竟又是念起车万育来,他已经忘记了车万育已经辞职告老还乡一事了,问了侍臣:“何久不见车万育耶?”侍臣禀告:“车万育已经辞职告老还乡?”康熙竟是愣了很久,又据侍臣回报,车万育辞职回乡后,在长沙做岳麓书院山长时,康熙十分欣慰,“朕犹记其状貌尔”,他又突然记起巡抚丁思孔请求题额赐匾的事来,吩咐太监“笔墨侍候”,只见他很是出神地想了一回,提笔蘸墨在太监已经铺好的宣纸上大书了四字,然后题了款盖了玉玺,叫太监封了。

,”却说康熙,因思念车万育而问了侍臣,继而记起了丁思孔的请求,而挥笔提了四字,日:“学达性天。”

正是:

欲济苍生读儒经,誓作社稷一干臣。

可叹难了平生志,筑室犹叫自卑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