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岳麓风云(上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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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2章 赵恒惕扩充军备 何叔衡展开斗争(1)

却说毛泽东在《湘江评论》发表了驱张的《民众的大联合》一文,从而促成了湖南各方面力量的联合,达到了驱张的目的,本来初战告捷,他应该高兴才是,但他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他清楚,其实在这样的大环境中,驱走了一个张敬尧,确实又算得了什么?谁保不会再来一个张敬尧么?这个大环境不打破,这个社会不推翻,湖南有驱不尽的张敬尧。

毛泽东领导新民学会,联合全省各界的力量,将张敬尧驱出湖南以后,却又将谭延闿“请”了回来。谭延闾乃湖南茶陵县人,是士生土长的湘人,孙中山发动二次革命时,他做湖南的督军,是个十分“聪明的官僚”。当年孙中山发动第二次革命,讨伐袁世凯,他积极支持孙中山,入了同盟会,与孙中山、黄兴、宋教仁极为友善。然而第二次革命失败,汤芗铭督军湖南,他灰溜溜离开湖南,来到了:{匕京。谭延闽虽同孙中山、黄兴、宋教仁极为友善,然而他对于北洋军阀的黎元洪、陆荣廷又是极为敬重,而引以为厚交。同时又与熊希龄、范源濂关系密切而称兄道弟。所以,在官场有“不倒翁”之谓。在第二次革命中,他拥护了孙中山,然而却得罪了袁世凯。于是他到北京找了黎元洪、陆荣廷,通过这些关系向袁世凯请罪。

这袁世凯,本来就是一个小人,除了朝思暮想那个金光闪闪的皇帝宝座以外,其他又晓得多少呀?因为镇压二次革命的胜利,此刻的袁世凯正是踌躇满志,称帝之心日炽。为了练就好做皇帝的威仪,袁世凯正在做一门他自己认为是十分必要的功课。每天早晨一起床,他就穿了私藏的“龙袍”,戴了“皇冠”对着镜子,苦苦操练做皇帝的基本功。皇帝步行的姿势、挥手的姿势、说话的腔调等等。然而,当他多次地说了“朕、朕”之后,却又几乎不由自主地说了“奴才”,为此每说一次“奴才”,他的嘴巴却要“遭一次殃”,却让他自己打得一塌糊涂。每打一下却自骂一次“奴才,真是奴才,不,不,是朕,朕”。不知打了多少回,肿了多少次,却终究难以改口。说了几回“朕”以后却总免不了要说一回“奴才”。他昂了头,挺了身,很威严地走了几圈,却又终于不知不觉地“躬起了背”,又学鸭子走路一样了。正准备登上“宝座”做“早朝”的样子,然而来到这“宝座”前,却是双手拍打了袖子,又去提袍,作拜跪的动作了。

一日早晨,袁世凯正做功课,嘴巴打得红肿,十分无聊之时,却听到传报:“谭延闾晋见。”对于谭延间,袁世凯怎么说呢?说他是个人才,是条龙么?又确实抬举了他,说他是个狗熊么,却又是个将才,二次革命中,他通电支持孙中山,让他袁世凯气得咬牙,只恨不得将这谭延间碎尸万段。只是黎元洪、陆荣廷替他讲话,说立国之初而斩大将于国不利,当年他袁世凯是不敢得罪黎元洪的,因为黎元洪毕竟是个副总统而且手握重兵,所以要斩谭延闽的念头,也就淡了。见谭延闾又前来“请罪”,宽恕之心有了八分。他很是匆忙地卸了龙袍,脱了皇冠,满脸怒容地走了出来。

谭延闿见袁世凯满脸的怒容,嘴巴却是肿得猪尿泡一般,暗暗地笑了。他不敢乱来,却是依了旧礼,拜伏于地,口称“罪臣”。听到谭延闿自称“罪臣”,袁世凯的怒容减了八分。自从镇压二次革命后,袁世凯却对这“臣”、“微臣”啦、“陛下”、“皇上啦”等词十分敏感。见袁世凯减了八分的怒容,谭延闿有了十分的把握,他揣摸了袁世凯的心态,竟是狠狠地将袁世凯吹捧了一番:“昔者汉武,双耳垂肩,有若招风之扇,乃佛耳矣!今观袁公,唇大遮耳,乃龙口矣,俗日:男子口大吃四方,此刻四夷咸服,岂不是袁公君临天下之际,袁公功高岳牧,威震神州,实乃天下黎民之福,微臣之福。”

谭延闽的如此一吹一捧,把袁世凯说得心花怒放,就好像此刻的袁公就是九五之尊的汉武帝一般了。特别是谭延闾将他肿得猪尿泡一般的嘴巴说成是“龙口”,竟是和汉武的“双耳”作了对比,更让袁世凯激动得不亦乐乎。本来袁世凯尚以为如此肿脸见客,大煞风景,经谭延闿这么一说,却成了他做帝王的资本了。他大喜,随即赦免了谭延闿,只是让他回籍多读读书,做些修身养性的功课,待后将拟重用。至于谭延闽是否依了袁世凯之劝回籍读书,修身养性了,鬼知道。

却说汤芗铭做湖南督军,只恐怕杀不尽天下的革命者,督军湖南三年,却是杀了湖南的仁人志士共一万六七千人,终于袁世凯倒台,这汤芗铭被湖南人赶了出去。汤芗铭滚蛋了,张敬尧却来了,张敬尧却又是汤芗铭一样,终究被毛泽东他们赶了出去。张敬尧滚出了湖南,谭延闽却又大摇大摆地“回来”了,谭延闿的“回来”似乎给湖南人带来了希望。这时北京的段祺瑞政府虽然对谭延闿很重视,却又是十分害怕。段祺瑞清楚,这谭延闾决不是袁世凯所说的“狗熊”,却确实是一个可怕的家伙,因此他重回湖南,只让他做了湖南的省长,却是把湖南的督军虚了位。谭延闽也清楚,在这非常的时机,没有几条枪,空有一个省长头衔,终究是没有多大意义的。自从驱了汤芗铭、张敬尧后,湖南的仁人志士也考虑过,湖南到底应该实行什么样的社会制度呢?还是实行中央集权,抑或实行美国式的“联邦制”?本来在二次革命之前,便有“湘人治湘”的提法,只是那个时候根本不具备条件,北洋军阀把持着政局。而如今在湖南的大地上已经没有了“客军”,即是清一色的湖南人,这岂不是“湘人治湘”的极好时机了。

毛泽东作文提出了“湘人自决主义”,又重新点燃了“自治”之火种。“湖南人得从容发展其本性,创造其文明”,这股思潮,让谭延间真是有些不好作为。一方面,他实在害怕北京政府段祺瑞以武力相胁,因为段祺瑞一直没有放弃过武力统一中国的想法。另一方面,他谭延闽确实又是因为有这“湘人治湘”的主张,确实是打了“湘人治湘”的招牌而入主湖南的。所以他没有办法,首鼠两端,顾虑重重。但湖南人却不管这些,却是一味地施加了压力,逼得谭延闿实在无法,只好勉强通电北洋政府:“民国九年,内战不息,战祸日渐扩大,与和平相去日远。推源祸始皆由当国武夫官僚,因袭前清及袁氏的强干弱枝政策,强以中央支配地方……受本湘民公意,决定参合国会讨论之地方制度来用民选省长及参事制,分别制定暂行条例,公布实施。”决定召开立宪会议而制定“省宪法”。谭延闿以为只要如此的做了,就可以蒙混过关而愚湘民了。所以在到底是“官治”还是“民治”的问题上,却同湖南人民发生了争议,谭延闿所谓的立宪也就是由他的心腹组成所谓的议会,制定一部所谓的省宪法,这样的立宪,岂不是赶走军阀又迎来了官僚么?对“Sa南又有多少的益处?

以毛泽东为首的新民学会持了坚决的反对态度,毛泽东会同何叔衡等近四百人提出了《由“湖南革命政府”召集“湖南人民宪法会议”制定“湖南宪法”以建设“新湖南”之建议》。毛泽东的这个建议,本来确实代表了湖南数千万民众的心声,然而却遭到了谭延闽的反对。谭延闽的所为,深深地刺痛了毛泽东爱国救世之心,他不无感叹:“军阀毕竟是军阀啊”,“政治界暮气已深,腐败已甚,政治改良一途,可谓绝无希望。吾人惟有不理一切,另辟道路,另造环境一法也”。就与何叔衡一起,宣布新民学会退出这所谓的立宪运动。

却说何叔衡,字瞻岵,湖南宁乡人也,自幼入私塾,读经、史、子、集之学,十分聪颖,所读之书,皆过目能诵,因此甚得先生夸奖,谓其父,此子可成大器也。其时康、梁变法,谭嗣同在湖南变法维新,宁乡亦是景从, 在县城开办新式学堂,而传授西洋之学。据说皇帝要废除科举而兴新学了,这些学子纷纷改辙,入了这个新式的学堂。从一个叫做杓子村的山沟里走了出来,来到了县城新式的学堂,何叔衡顿时觉得天地真的很阔了,在这里他清楚了天下不仅仅一个大清,还有英吉利,有沙俄,有美国,还有许多大清一样的国家。他也清楚,这世界的学问,除了“经史子集”夫子之言以外,尚有算学,有地理,有外国语。他十分好奇,也就立志,将来要到这些“外国”去看看。后来他考入了省城,做了杨昌济的学生,入了高师,来到了岳麓书院,他结识了“极不安分”的毛泽东、蔡和森。杨昌济“人患无肯立志身,精神一抖,何事不成?”的灌输,终于使他那颗“不安分之心”,却同毛泽东、蔡和森一样,同节奏“跳了起来”,他加入了新民学会。

毛泽东、何叔衡宣布退出“立宪运动”,“另辟道路,另造环境一法”后,谭延闾终于排除了一股让他感到十分巨大的力量,依了自己的意志,准备推行制宪,准备“民选”省长。但历史并没有因为谭延闿的意志而有所改变,谭延闽的独断,终于引起了湘军的内讧。其时湖南虽然排除了“客军”的势力,然而本土的“湘军”却控制在谭延闿、赵恒惕和程潜这三个人的手里。谭延间为了排除异己,千方百计地谋划,要削弱赵恒惕、程潜的力量。

且说程潜,字颂元,湖南醴陵人,光绪二十年入岳麓书院,乃王先谦得意门生。少有壮志,总以曾文正、左文襄为楷模,以经世致民为己任。曾留学日本,目睹了陈天华殉海的壮举,武昌起义后,做护国军湖南总司令,解放前任湖南省政府主席与陈明仁一起推动湖南的和平解放。这是后话,暂且按下不表。

却说谭延闽想专断湖南,却打起赵恒惕与程潜的主意来。

这程潜又岂是无能之辈,来了个先发制人。其时程潜部下的一个营长,唤做于应祥的,想了个主意,见谭延闽拖欠了数月的军饷,他又派了探子打听到,谭延闿外运铜元四十万串,准备运走,就找了这个借口,在士兵中煽动起来:“奶奶的,老子为他卖命,却是一贫如洗,他倒好,却把四十万串的铜元外运了。”

听了于应祥的煽动,这些已有数月未领军饷的士兵很愤怒:

“他谭延闿,吃肥的,喝辣的,老子却喝西北风,娘的,老子拼了。”

据探子报告,负责谭延闿外运铜元的是谭延闽的心腹战将,十二区司令萧昌炽,于应祥也就把怒火发到了萧昌炽的身上。由参将带领四五百健卒悄悄掩至,用迅雷不及掩耳的手段,把肖昌炽住所前后左右,围了个水泄不通,那参将亲自带着三十个亲兵打开大门。此刻萧昌炽正驻在平江逍遥快活,他根本就不清楚,于应祥已经将他作为倒谭的第一号猎物了。

于应祥的兵开到了平江,萧昌炽正搂了姨太开心得要死,一阵枪子响过以后,一名卫兵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甚至连报告也来不及喊了。

“旅……旅……旅座,打……打,打……起来了!”

萧昌炽正在快乐得意之处,听到卫兵的报告,大为恼怒:“打打打,打什么?是真的?”

“打……打……打起来了,于应祥,率……率……率了一个营的兵力。”

听到是于应祥打起来了,萧昌炽慌了。谭帅的计划是吞程排赵。这于应祥是程潜的部下,难道他程潜真是神人,知晓谭帅的计划了?于是推开了正在求欢,却是娇娇滴滴、面如桃花的姨太,急忙地找了衣服,披在身上袒露着胸膛,提了驳壳枪,正要往外冲。被于应祥手下的一连长,冲了进来,手起枪落,恰好一颗子弹竟是中了他袒露的胸膛,真是“风流之债未偿,却做了个冤鬼”。这姨太正赤裸了胴体,娇滴滴地大骂萧昌炽,却见萧昌炽应声倒地,有如山崩地裂,吓得尖叫起来。

再说这个连长,击毙了萧昌炽,却听到了姨太的尖叫,于是巡声望去,见了这姨太面若桃红,肌若冰玉,竟是忘乎所以,他根本就忘记了这就是战场,他忘记了他是在杀人,色胆包天的,慌忙宽衣解带欲行巫山云雨之事,把这姨太吓得全身筛米一般地战栗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