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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袁佑明这老滑头,在汇报会上,对宏达公司火灾事故抢先表态要立案查处,想让司马民望对他有个好印象。”胡国民不满地说。

“不能这样说。他不表态打圆场,难道让司马民望指着和尚骂秃子,老骂下去?”戚新国不同意胡国民的看法。

胡国民担心地问:“我们下步棋怎么走呢?”

这时,几个年轻女人在游泳池对着戚新国喊道:“戚书记,快下来吧!”

戚新国起身拉着胡国民说:“他有关门计,我有跳墙法。

走!我们游几趟再商量吧。”他们跳进游泳池,很快游到了女人们的身边,尽情地调笑打闹……

戚新国从游泳池回到办公室,要胡国民叫来了张毅和郑彪。戚新国阴沉着脸对他们说:“宏达公司火灾事故的责任问题,必须尽快查清结案。为此,市委决定成立领导小组,由张毅同志任组长,胡国民、郑彪任副组长。并由市委办公厅、市纪委、市公安局三家抽人组成联合调查组。所有调查取证的材料,三人小组人员都必须传阅。三人小组一定要对市委负责。

给省纪委汇报,必须是三人小组讨论决定后的意见。不能各行其事。”

胡国民、郑彪立即附和:“坚决拥护市委的决定,争取十天内结案。”

“张毅同志,你有什么意见?”戚新国平和地问道。

胡国民、郑彪在等待着张毅的激怒、暴跳。但张毅却出人意料地冷静。他说:“新国同志,这是你个人意见,还是市委决定?”

“我不是已经说了,是市委决定嘛!”戚新国态度非常和蔼。

“市委作出这样的决定,我是市委常委,怎么不知道?”张毅来了个钢钎打炮眼,直进不拐弯。

戚新国脸露愠色:“我和袁书记商量定的,不能代表市委吗?”

“啊,我懂了,正副两位书记代表市委作的决定。”张毅不软不硬地说。

“张毅同志,你怎么这样说呢?市委对你是信任的,让你担任领导小组组长,你也要信任市委呀。”戚新国显然生气了。

“我当然信任市委。”张毅把“市委”两个字强调得特别突出。

戚新国趁机表态:“那好,就这样办吧。”

张毅的脸色严峻得像一块青石。他直腰挺胸站了起来,神态坚毅地离开了戚新国的办公室。

郑彪望着张毅那离去的万难不屈的背影,把门关上,疑惑不解地问道:“戚书记,为什么安排张毅当组长,让他掌握领导权?”

戚新国说:“他是纪委书记,又是市委常委,组长他不当谁当?”

胡国民拍着郑彪的肩膀嘲笑说:“你连这一点也不懂?这是戚书记的妙着啊。”

“什么妙着?”郑彪茫然地问。

胡国民转身走动说:“张毅当组长,案子没查好,上面追查起来,主要责任当然是他的。有我们两人当副组长,重大事情都得三人讨论同意,我们能跟他拧成一股绳吗?他张毅就是有天大的本事,也不好使。他要上梯子,我们就扯他的腿嘛。”

郑彪恍然大悟般地点了点头……

张毅也很清楚,戚新国想用“三人领导小组”这条绳索捆住纪委的手脚,使纪委对宏达的火灾问题无能为力。但他张毅决不能束手就擒。他要利用“组长”的身份积极开展工作。

晚上,公园里灯光暗淡的树丛旁,张毅和虢腾坐在一条石凳上抽烟,两支烟头一时明一时暗。这地方很偏僻,没有一个游人。张毅问道:“宏达公司的火灾原因是电源线老化引起的吗?我想听听你的真心话。”

虢腾想了想说:“现在这样结论,证据不足。”

“市公安局的调查结论报告,为什么说是电源线老化引起的呢?”

“这个报告我没看过,是局长郑彪安排人写的。”

这时一对恋人搂腰搭背走过来了。张毅和虢腾停止了谈话,只顾抽烟。恋人们一走,张毅又问道:“你们对火灾原因为什么不作进一步调查呢?”

“郑局长说,既然没有发现纵火迹象,就尽快结案算了。”

虢腾淡淡地答道。

张毅离开公园,又去把马千里请到了自己的车上。他问道:“你认为宏达的火灾可以排除纵火的可能吗?”

“不能排除纵火的可能。”马千里毫不犹豫地说。随着汽车的行驶,街道两旁的灯光时明时暗映在张毅和马千里的脸上。

“有人说是电源线老化引起的,你怎么看?”张毅又问道。

“这是没有根据的。”

“为什么?”

“我察看了宏达公司的同类型仓库,正中地面根本没有电源。而起火仓库的第一燃烧点,可以肯定是正中的地面。勘察现场的同志都这样认为。”马千里边说边掏出一个白手帕包的物品,“这是烧焦得最厉害地面的泥土,建议你送省公安厅化验一下,看是不是含有足够份量的易燃易爆物品的元素?”

张毅接过手帕包说:“你为什么不要虢局长他们送去化验呢?”

“我不想为难虢局长,因为郑局长是会坚决反对这样做的。

你今天约我出来,我猜想是了解火灾的原因,就把泥土带来了。”

张毅紧紧抓住马千里的手说:“这太谢谢你了!”

第二天,张毅又来到了宏达公司的成衣缝纫车间。他和秦国锋以及长得很帅的市纪委年轻干部向荣正在机器声嘈杂的过道里找一位老工人询问。这时,一位年轻工人擦过张毅的身边,顺手将一张字条塞进了张毅的口袋里。张毅惊异地看了那年轻工人一眼……

张毅作了两三天的调查,想在办公室把材料整理一下。他刚坐下来,就接到了戚新国的电话,说找他有急事。

张毅推门进入戚新国的办公室问道:“戚书记,有什么急事呀?”

戚新国怒气冲冲地围着长大的老板桌转来转去,大发雷霆:“你张毅眼里还有没有市委?为什么背着三人小组单独搞调查?”

张毅异常沉稳地答道:“我是调查小组组长,找人谈谈情况,应该没有错吧?”

戚新国气噎地说:“你……把调查笔录和证据材料交出来!”

“我只是找人谈了谈,并没有做调查笔录,更没有证据材料。如果书记认为我的做法不妥,我今后注意就是了。”张毅以退为进地作出了自我批评。

戚新国进一步追问:“宏达公司有人给了你什么材料?”

张毅想了想说:“没有给什么材料呀?”

戚新国敲着桌子说:“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谁给了你什么材料,我清楚得很!”

张毅拍起了拍脑袋说:“噢,你是说一个调皮捣蛋的年轻工人塞给我的一张条了吧。他写的是一首打油诗,讽刺我们官官相护。我看过后,把它撕了。”

戚新国这时才挥了挥手:“你去吧,纪委书记今后做事要注意组织纪律性。”

张毅离开戚新国办公室边走边想:“是谁告的密呢?”

事不宜迟。当晚,张毅决定去省城。但桑塔纳轿车刚出机关大门,就发现一辆可疑的小车跟在后面。他吩咐司机:“先不要出城,在市内来回兜圈子。”到了一个十字路口,桑塔纳刚过去,红灯就亮了。后面跟随的小车闯红灯继续行驶,被交通警拦住。车内的人拿出证件说:“我们是市公安局的,在执行紧急任务。”交通警看了证件说:“对不起。”边说边做了放行的手势。

桑塔纳在一条小街上行驶。车内,张毅问司机:“尾巴甩掉没有?”司机点了点头。“先往郊外开。”张毅指挥着。

汽车直奔郊外。

“往省城开。”张毅继续指挥着。

桑塔纳小车在公路上迅猛奔驰。来往车辆的灯光明亮刺眼。桑塔纳前面的一辆辆小车被超过。

戚新国在办公室内,对着电话筒大吼:“什么?张毅不知哪儿去了?你们搞刑侦的连个张毅也盯不住,真是没用!他是不是到省城去了?你们查一查沿途收费站,看有没有他坐的小车经过。”

张毅的小车刚接近高速公路收费站,一条红白相间的横杠放下来挡住了去路。收费员破例从小斗室走出来说:“请交费。”边说边往车里看。

司机摇下车窗玻璃:“你没见车牌号?这是市委的车。”

收费员看清了车内坐着张毅,就一边升横杠一边客气地说:“对不起,晚上没看清楚。张书记,请好走。”

张毅的桑塔纳刚来到出市界的的第二个公路收费站,又被拦在红白相间的横杠前。收费员来到车旁探着头对车内的张毅说:“张书记,市公安局郑局长来电话说,市委戚书记有紧急事情找您,请您立即返回去。”

张毅神色庄重地说:“你要郑局长跟戚书记说,我去省里有紧急事情。请把横杠拉起来吧!”

“我去给郑局长打个电话。他说戚书记在等着您,要我无论如何让您返回去。”收费员为难地说。

张毅下车,一把拉过刚要转身打电话的收费员,声色俱厉地说:“你叫什么名字?市里的事比省里的事还重要?把横杠拉起来!如果耽搁我赶路的时间,影响工作,就追究你的责任!”

收费员被张毅的话镇住了,顺从地拉起了横杠。

张毅钻进车内,小车驶出了收费站。

张毅对司机说:“他们盯得真紧啊。”

“你不返回,以后在戚书记面前怎么说呢?”司机有些担心。

“开弓没有回头箭。我已经是过了河的兵卒,没有后退的余地了。”张毅义无返顾地目视前方。

桑塔纳小车继续在往省城的公路上飞速奔驰。

此时,戚新国狂躁地在办公室走来走去。电话铃一响,他立即抓起话筒,听了一会,火气直冒地说:“什么?张毅不肯回来?嗯,嗯,他已经出了市里最后一个路卡?一群废物!”

戚新国气得把电话一砸:“真是胆大妄为!看来他张毅下决心要与我对着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