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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魏尚飞家的客厅内,徐艳芳左手叉腰,右手指着魏尚飞在数落:“你这个省委副书记有什么用?自己的儿子都保不住,人家要查就查,就抓就抓,你连屁都不敢放一个!”

魏尚飞只顾埋头抽烟,心烦意乱地走来走去。

徐艳芳又双手叉腰伸长脖子对着魏尚飞:“你哑巴啦?怎么不说话?”

魏尚飞把烟蒂往烟灰缸里一搓说:“你别瞎搅乎好不好?让我好好想一想吧。”

徐艳芳两手一摊:“这有什么好想的!你去找钟书记嘛,他总得给你一个面子。”

魏尚飞又点燃一支烟,摇着头说:“找他,肯定不会表态。

他会一句话推给司马民望。”徐艳芳指着客厅门说:“那你就去找司马民望呀。他是常委,你是副书记,还怕他不成?”魏尚飞左手梳理着油光润泽的头发,感到茫无头绪。他说:“司马这个人不好说话呀。他心里一直爱着的林岚去找他,为胡国民说情,都是鹅卵石打汤,进不了油盐。我去找他有什么用?”

徐艳芳双眼一瞪:“你没去找他,怎么就知道没有用?”

魏尚飞埋怨说:“有些事也怪你,对魏国老是宠着,护着,使他胆子越来越大,弄得现在收不了场。”

徐艳芳一顿脚说:“我不怪你,你倒怪起我来了?是你说的,魏国官路不通就走财路。也是你要把他调到海北办事处去的。现在出了事,就成了我的错!”

魏尚飞厌烦地说:“好好好,都是我的错,行了吧?”

徐艳芳见丈夫有些动气,就语气缓和地说:“究竟是谁的错,并不重要。现在最重要的是赶快想办法把魏国救出来。”

魏尚飞愁眉苦脸地说:“你叫我怎么去救?弄得不好,我是披着蓑衣扑火,惹火上身呀”徐艳芳继续在胡搅蛮缠:“你怕什么?他们还敢把火烧到你头上?你不能当缩头乌龟,不管怎么样,你还是分管党群的副书记嘛。”

魏尚飞被老婆搅得六神无主,只得无可奈何地说:“好吧,我硬着头皮去找找他。”

傍晚,魏尚飞坐着小车来到了司马民望的宿舍楼。司马民望走出楼门口正要出门。车上下来魏尚飞。魏尚飞的突然到来,使司马民望吃了一惊。他只得拉着魏尚飞的手说:“你找我吗?请上楼坐吧。”

“我们在院子里走走,平心静气地谈谈心吧。”魏尚飞眼中有怨恨,更有乞求。

司马民望和魏尚飞并排在林荫道上默默地走着。在平静的环境里两人的心境并不平静。

魏尚飞终于开口打破了可怕的沉默:“听说魏国被你们抓起来了?”

“他涉嫌犯罪,被公安机关拘留了。”司马民望淡淡地解释说。

“民望同志,魏国年轻,没有经验,为公家做生意亏了些钱,也不值得动用法律手段呀。”魏尚飞停下脚步,惴惴不安地说:“你看,给他个党纪政纪处分,让他好好总结经验教训行不行?”

司马民望也停了下来,毫无表情地说:“该不该动用法律手段,这是政法部门的事,我不好表态呀。”’

“你是查案协调小组组长嘛,你的话他们能不听?”

“这要看我的话有没有道理,没有道理,恐怕也不会听。 他们有权依法办案呀。”

又是一阵沉默,只有轻微的脚步声。

“我俩的关系应该说还可以,除了工作上有时有些不同的看法外,也没有什么大的矛盾嘛。”魏尚飞理亏气短,只得求情说,“我厚着脸皮找你,希望你对魏国能网开一面。今后你有什么事,我们都好商量嘛。”

“尚飞同志,你的心情我可以理解。可怜天下父母心,谁愿意自己的子女出事呢?我们在这儿坐坐吧。”司马民望指着旁边的小石凳说。

两人在石桌边的小石凳上坐了下来,面对面地进行着口舌交锋。

“民望同志,现在有些事,要说大就大,要说小就小。只要你不坚持,其他人的工作我自己去做。”

“尚飞同志,这话叫我怎么说呢?明显犯法的事,我同意不追究法律责任,今后还有人相信‘有法必依,违法必究’之类的话吗?”

“有的人的子女,问题比魏国还严重,为什么没追究呢?”

“你讲的有的人的子女,我不清楚。我倒有点像人们说的一个警察。这个警察抓住一个偷了五百元的小偷,有人指责这个警察说,你为什么不去抓偷一千元、两千元的小偷,却抓住一个偷五百元的小偷不放呢?这个警察回答说,只要是小偷我就不能放呀。其他小偷我有机会抓住再说。”

魏尚飞有些怒形于色地说:“你不要兜圈子了,是答应还是不答应?”

司马民望坦然地笑了笑:“刚才我不是说清楚了吗?我就是那个警察,只要是小偷,抓住了就不能放呀。至于谁偷得多,谁偷得少,我弄不清楚。但抓住谁算谁。再说,天下的小偷我也抓不完,只能抓一个算一个。”

魏尚飞气冲冲地站起来边走边说:“我知道,你对我有意见,就拿我儿子开刀!”

司马民望冲着魏尚飞的背影大声说:“你要这样理解,我也没办法!”

暮色苍茫,司马民望左手按着石桌,挺腰坐着,犹如一尊雕凿的石像。

海北市公安局看守所审讯室内,谭明、张毅、包太平、马千里在审问魏国。

包太平威严地问道:“魏国,你要老实交代,如何指使朱崇、郑彪企图谋害司马民望和陷害尹葆春的?”

“他们已经被抓了,我也落到了你们手里,还有什么可说的?”魏国显出不屑一顾的神态。

谭明给魏国在交代政策:“你不肯说,也不要紧,我们有确凿证据,照样可以定案,问题是看你态度老实不老实,想给你一个坦白从宽的机会。”

“什么坦白从宽?你们这一套不要在我面前卖弄了,‘坦白从宽,牢底坐穿;抗拒从严,回家过年。’我说的不对吗?”魏国态度蛮横地进行顶撞。

包太平严厉训斥道:“魏国,你不要太狂。我现在郑重告诉你,你爸爸救不了你。你只有老实交代,争取从宽处理。”

魏国望着窗外不理不睬。

谭明又问:“你说,办事处的资金你弄到哪里去了?”

魏国心高气傲地说:“我能弄到哪里去?现在公家做生意亏本的人还少哇?你们去查一查,一些大公司又亏了多少?钱哪里去了?不都是说经验不足,交了学费吗?我交点学费又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你私人为什么在香港又办了公司?”包太平点了点要害问题。

魏国厚颜无耻地说:“赚钱呀,谁不想赚钱?”

“你有什么本事,能赚一两亿?”谭明忍着一肚子火气继续问道。

“我的本事是不大,但有的当官的想巴结我爸爸,讨好我爸爸,他们肯帮忙,我的本事当然就大了喽。”魏国赤裸裸地直言不讳。

谭明声色严厉地指出:“你的本事大,赚的是谁家的钱?你一头是办事处主任,一头又是私人公司老板,你把办事处的大笔大笔的钱财,以做生意的名义转到了你私人公司,这是什么行为?”

魏国显出一副无赖的神态说:“这不是你们常说的借鸡生蛋吗?借公家的鸡给私人生蛋,又不是我的发明!你们去查一查,老子、丈夫是公家老板,儿子、老婆是私人老板,他们之间的生意又是怎么做的?老子、丈夫是大官,儿子、老婆做生意,他们又是怎么帮忙的?”

谭明气得把桌子一拍说:“你这是混账逻辑!”

魏国油腔滑调地反击:“你拍什么桌子,我说的都是事实嘛。”

“押下去!”谭明气愤地挥了挥手……

魏国态度顽劣,在海北审讯毫无结果。谭明和张毅研究决定,将魏国押送回省。

高等级公路上一辆乳白色的丰田小轿车从海北往锦江奔驰。车内,前排坐着谭明,后排两边是包太平和马千里,中间是戴着手铐的魏国。司机手握方向盘,聚精会神地注视前方。

各种车辆来来往往,一片匆忙。他时时摇摇脑袋,睁大眼睛,似乎在驱赶瞌睡虫。谭明、包太平、马千里都慢慢歪着头,闭上了眼睛。

汽车在继续奔驰。车内,魏国有意碰撞左右的包太平、马千里,他们睡得很死,没有任何反映。魏国轻轻地从马千里口袋里掏出钥匙,打开了手铐。又将包太平、马千里的钱包掏出来放进了自己的口袋。

司机的眼皮在打架。汽车左摇右摆地在穿行。来往车辆紧急躲避闪过,并传出了谩骂声:“瞎了眼,怎么开的车!”司机似乎清醒过来,扶正方向盘朝前行驶。

司机的眼皮又耷拉下来,汽车东歪西斜地行驶。魏国紧紧抓住前座的靠椅。一辆东风牌货车迎面疾驶过来,撞上了谭明乘坐的汽车。出事的小车被撞翻,四轮朝天,玻璃碎了一地,小车车门被掀到了路边。

小车内,谭明、包太平、马千里和司机都处于昏迷状态。

魏国忍着伤痛从车里爬了出来。过往车辆已堵成了一片。

魏国朝着海北方向跑了几十米,一辆小车的司机探出头来说:“快上我的车,送你去报警点报警。”魏国钻进小车,司机立即打转方向盘,载着魏国朝海北方向开去。一路上,小车风驰电掣,经过两处报警点,却没有停车……

一辆警车,姗姗来迟,鸣着警笛,闪着警灯进入了车祸现场。一些热心的人们已将谭明、包太平、马千里和司机从车里救了出来,放在路边的草地上。

警车上下来三位交警。他们看见伤员中有两位穿着警服的同行,一位交警立即从他们身上搜寻证件。其他两位交警迅速指挥两辆在场的小车和热心的人们,将伤员送往医院。找到证件的交警用手机拨通电话说:“你们单位有个叫包太平的吗?

他在离海北市一百五十公里处出了车祸。车上还有三个人受了重伤,现已送往医院抢救……”

交警们在勘测现场。

出事的小车内,留下一副锃亮的手铐。

一家医院的急症室内,血迹斑斑的包太平和马千里经过抢救已苏醒过来。他们见自己躺在医院的病床上,一骨碌翻身坐起。不远的两张床上,躺着血糊糊的谭明和司机。包太平、马千里立即下床,向谭明和司机老孙床边走去。医生拦住他们说:“你们还不能乱动,需要进一步检查。”包太平、马千里急切地问道:“他们怎么样了?”医生叹着气摇了摇头。

包太平、马千里不顾一切地扑到了谭明和老孙的床边,痛哭流涕地喊道:“谭书记,我们没有尽到责任呀!”

两位护士将他们拉回了病床……

省委小会议室内,头上包着纱布的包太平、左手吊着绷带的马千里正在给钟国梁、司马民望、黎健和王文波汇报车祸情况。

包太平介绍说:“司机老孙是办事处开车技术最过硬的。据调查,他与案件没有任何牵连。司机制造车祸的可能性不存在。他没有必要拿自己的生命作赌注。”

“最大的问题可能出在矿泉水上。”马千里分析说,“我们吃完早饭上车出发,发现车上有五瓶矿泉水。我以为是包太平买的,包太平以为是我买的,谁也没有在意,就押着魏国出发了。在路上,司机和我们几个都喝了一瓶矿泉水。魏国说,他口不渴,没有喝。我喝了矿泉水就不知不觉睡死了。”

包太平在回忆车祸前的情况:“我在车上看见谭书记歪着头睡着了,还认为他太累了,不一会,我自己也睡着了。”

“我怀疑,矿泉水里面有安眠药物。”马千里提出了疑点,“可惜,喝完的矿泉水瓶在路上丢掉了。剩下的一瓶矿泉水,我们曾经到车上找过,也没找到。”

“就是找到矿泉水,也不知道是谁送上车的。司机已经死了,从哪里找线索?”包太平感到车祸案件毫无头绪。

王文波分析说:“这可能是魏国黑道上的朋友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