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刚坐上车,客车就启动了,可是,我旁边的座位上却是空着的,木风铃没有回来。
她刚才哭着去了哪里?
我的心莫名的一阵难过。
当初我那么绝情,一定伤了她的心。
可是,假如我不那么做的话,让她继续跟着我,只会让她更加危险,也许,她离开我是最好的结局。
这一路上我的心一直很疲惫,很累,看似风平浪静之下暗流涌动,步步杀机。
冬天天黑得早,客车出了小镇之后,天色慢慢暗了下来,车厢里亮起了橘黄色的车灯,随着车子的摇摆而飘忽不定,显得是那么的诡异。
车子开了大约一个小时之后,我忽然感觉到肚子里一阵难受,似乎有成百上千只虫子在肚子里爬来爬去一样。
我心说不好,难道中了蛊毒不成?
想到这里,我慌忙定下心神,强自运转元气内视自己体内。
这种内视不是用眼睛去看的,而是一种感知,通过感知带动元气的波动,然后通过这种虚无的波动推测出结果。
当我内视自己体内之后,整个人都不好了。
我猜的没错,自己果然中了蛊毒。
那些尚未成型的幼虫在我肚子里蠕动着,令我痛苦异常,我眉头紧皱,额头冷汗簌簌而下。
这一路上走来我一直小心谨慎,自信没有接触什么外人,如果硬说要有的话,除了那已经身死的陈大刚外,就剩下木风铃了。
然后我从木风铃联想到她的表妹安仙,那个狐妖妹子不就使的一手好蛊毒的吗?
木凤玲是她表姐,身为苗寨女子,应该也会蛊毒之术吧?
难道说我这肚子里的虫子是她愤怒离开之时下的不成?
可是,敏锐的第六感却告诉我,木风铃不是下蛊毒的人。
为何?
因为,有她那种善良眸子的女人心肠不会那么歹毒,即使我狠下心来气她离开,她也仅仅只是给我一巴掌而已,而且,那一巴掌并不疼,我看得出来,她并没有用力。
要说这是木风铃下在我身上的蛊毒,我死也不会相信。
可是,除了她,还有谁?
忽然,我的身子一震,我知道了,我知道是什么人对我下的蛊毒了。
就在那重庆面馆里,最后进来一对穿着苗寨服装的男女,我清楚的记得当时那男人点菜之时,手指朝我桌上的菜扬起,他当时装作点和我们吃的菜一样,对着我的饭桌一指,当时我也没有多想,可是现在想来,那男人对着饭菜扬手之时,已经神不知鬼不觉的在我饭菜里下了蛊毒。
想通此节,我背上冷汗瞬间淌下。
如果所料不差,那对男女和死去的出租车司机陈大刚一样,也是半路杀我之人。
陈大刚是第一波,而他们是第二波。
现在我身中蛊毒,发作起来自己犹如废人无疑,如果我所料不差的话,那些藏在幕后的杀手应该已经尾随而至,等我蛊毒发作,将我一举击杀,我现在凶险万分。
事不宜迟,当下我强忍肚内剧痛,走到司机边上,说师傅,麻烦停下车,我想下去方个便。
司机看了我一眼,说你再忍一下呗,前边没多远就到终点站了,你下去方便,一车人都要等你,这大半夜荒山野岭的,我乐意,乘客也不乐意啊。
我紧咬牙关,强自镇定,说那你开门把我放下就行,你们不用等我,我自己再想办法。
那司机听我这么说了,就不再言语,一踩刹车,客车停了下来,车门打开,我走了下去。
那司机将车门关上,一踩油门,客车绝尘而去,越来越远,只剩下两盏尾灯若隐若现。
我忍住痛苦,咬破舌尖血,从口袋内找出一张符纸,一口喷了上去,我强自镇定,手掐指诀,默念十字真言,一个大大的‘克’字符文一挥而就,跃然纸上。
我撩开上衣,将带着纯阳舌尖血的符文贴在肚子上,肚子内蠕动着的蛊虫受到符箓的镇压,吓得缩成一团,不敢再胡乱动弹。
我的身子瞬间一阵轻松,做完这些,我已经汗流浃背,身中蛊毒,又强自祭写血字符文,我的元气耗损的厉害,肚子里的蛊虫被符箓压制也只是一时的功效,并不能除根,等到符箓失去威力之时,蛊毒将再次发作,而且还会反噬的更加厉害。
我现在当务之急是找个秘密所在将蛊毒拔出,可是周遭杀机阵阵,已经没有我拔毒的时间,最紧要的是躲过他们的追杀。
四周漆黑一片,天上并无月色,十万大山之中,渺无人迹,安静的吓人,我已经迈入窥视镜,凭借这双肉眼可以夜视,这黑夜对我造不成任何障碍,眼前的一草一木清晰无比。
假如我所料不差的话,那帮幕后杀手极有可能已经在尾随追来的路上,我现在只有找个地方躲藏起来为妙。
我抬头四望,距离山路五百米开外的地方有处茂密的草丛,那里无疑是个藏身的好地方。
当下,我拖着疲惫的身子,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到那片草丛,深秋季节,草木已经枯萎,我整理出来一小片可以容身之处,小心翼翼的趴了下来,透过草丛,注视着一里路之外的山路上的一举一动。
等待的时间并不是很长,果然,二十分钟之后,两匹骏马从那山路上狂奔而来,看那方向,正是奔着客车而去。
我果然没有猜错,马上二人我看的清清楚楚,正是白天在重庆面馆里碰到的那对狗男女,此时的他们一人一马,背上背着砍刀,一脸的杀气,很明显,白天他们一副普通夫妻的样子是装给我看的。
他们装的很成功,将我都瞒住,轻而易举在我饭菜里下了蛊毒。
这可真是打了一辈子鸟,结果反倒被小家雀啄瞎了眼,只能怨自己太大意了,怪不得别人。
那对男女驾着骏马跑的很快,眨眼之间只剩下两个黑点,我提前警觉,隐藏及时,躲过一劫,心里仍旧扑扑乱跳。
现在的我元力不足一成,那对狗男女手持凶器,轻易能够将我斩杀,我只能暗叹自己侥幸。
可是,紧接着我忽然想到另一个问题,木风铃当时也吃了桌上的饭菜,她会不会也中了蛊毒?此时的她是不是也和我一样生不如死?
想到这里,我的心中一阵愧疚,自己一而再再而三的想将木风铃故意气走,让她不再跟着自己身处险境,可是终究晚了一步,还是将这个善良的苗寨女子给带入绝境……
那对狗男女的速度很快,我相信不多时定会追上客车,他们一旦在车上没有发现我的踪迹,必然询问车上之人,车上的人受到威胁,一定会说出我在何处下车,那么他们一定会原路返回,来到这里截杀我,这个地方仍旧不安全,我还是要逃。
这十万大山之中,到处怪石嶙峋,人迹罕至,我慌不择路,瞅准一个方向,一头钻了进去,头也不回一路跑去。
山上没有道路,很是坎坷不平,我深一脚浅一脚的凭藉着能够夜视的双眼,尽量捡着能够踏脚的地方走捷径漫无目的的狂奔着。
深秋之夜,十万大山之中霜浓露重,时间不长我的衣服尽数被露水打湿,粘在身上很不舒服。
忽然,身后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
我头皮一麻,心说不好,那对狗男女追上来了。
可是,过了好久,那悉悉索索的声音一直在背后响起,然而并没有发生什么意外。
我的心里总感觉到哪里有点不对劲,可是具体什么地方不对劲,我又说不上来。
我慢慢停下狂奔的脚步,猛地回头,身后的一幕,看的我头皮发麻,一个不留神脚下打滑差点摔了下去。
一只有脸盆大小的虫子正跟在我的身后,我跑它就跑,我停它就停,那悉悉索索的声音就是它爬行之时碰触草丛发出的声响。
那虫子身子圆滚滚的,拖着一条小尾巴,四肢强壮,在地上爬行速度很快,光秃秃的脑袋上似乎带着一顶王冠一样长着一个肉瘤子,两只小绿豆眼,最搞笑的是竟然长了一对八字眉,样子傻里傻气的很是好笑。
可是看着这个笨虫子的样子我却笑不出来,这个长相怪异的未知生物大半夜的不睡觉跟在我后边肯定有所企图,是敌是友尚不清楚,我丝毫不敢掉以轻心。
那虫子小绿豆眼好奇的看着我,八字眉一抖一抖的似乎很是疑惑,很明显,它现在只是对我感到新奇,并没有攻击我的意思。
得出了这条结论之后,我的心里才稍微平静下来,心里平静下来之后,我忽然感到一阵惊讶。
就在方才,我讶然的发现肚子里那些蛊虫似乎对这个笨虫子很是害怕,自从这个笨虫子出现在我面前的这一刻起,肚子里的蛊虫就再也一动不动,似乎吓昏过去一样。
我贴在肚子上的符箓也只是仅仅暂时镇压它们而已,它们在符箓镇压之下只是不能动弹,可是至少是清醒的,可是现在这笨虫子一出现,那些蛊虫很明显是吓昏了过去。
无意间的这个发现使我精神一振,我身为风水术士,这些年接触了太多太多稀奇古怪的东西,这个神奇的世界上有很多无法解释的东西,这些东西表面看上去平淡无奇,实则威力巨大。
根据我这些年行走江湖的经验来看,面前这个长得搞笑的笨虫子不同寻常,大有玄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