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这边聊着,那座一直灯火通明的三层小楼灯光忽然一下子熄灭了。
事发突然,我还没有回过神来,安老七已经脸色一变,说声不好,我们中了金蝉脱壳之计,那人要逃……
他话没说完,已经拿着斩妖剑朝那座小楼跑去。
百米的距离很近,可是当我紧随其后跑到小楼门前的时候,我停了下来。
眼前的一幕很是血腥,刚才还活生生的石震天现在正一动不动的躺在屋子里,半颗脑袋不见了,死不幂目,血还是热的,从伤口往外流着。
安老七正蹲在他的尸体边上,眉头紧紧皱着,显然,对于这个结果,他也很吃惊。
这里不是石震天的家吗?
谁在他的家中将他杀死的?
看那伤口的样子,明显是被一口咬死的,和白苗寨子那个被咬死的女子伤口一样,凶手已经不言而喻了,必是那只黄鳝精无疑!
听石震天刚才提到黄鳝精的时候,是用黄鳝大仙来称呼的,可见他对那只黄鳝精是何等的敬畏了。
想不到石震天将这黄鳝精当神仙供养着,而那黄鳝精却不领他的情,反倒在危险来临逃跑之时将他咬死,下场和当初山洞之中那个蛊师石山一模一样。
也许真是应了那句老话,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只是这报应来的也太快了点吧……
安老七站起身子,拍了拍手上的血污,叹口气说还是那只黄鳝精在作孽,不过一天一夜光景,这个孽畜已经伤了三条人命,它嗜血成瘾,再不除去怕会有更大的危险。
他的话里充满担忧,很明显,这只四处逃窜伤人的黄鳝精使他感受到了不小的压力,这也难怪,苗寨中多数都是一些手无缚鸡之力的老幼妇孺,碰到黄鳝精的话,简直是毫无还手之力,妥妥的成为黄鳝精的下酒菜。
安老七身为寨中长者,有责任也有义务保护寨子里的族人不受妖孽的伤害。
那只黄鳝精咬死石震天之后已经溜之大吉,我们将这座三层小楼里里外外搜了个一遍,再没发现一个活物。
忽然,我想起来刚才不经意间在窗口看到的那个人影,现在房间里空空如也,莫说人了,连只鬼影子都没有。
那个人难道也和黄鳝精一起逃跑了?
那么这座三层小楼的灯忽然一下子熄灭是怎么回事?
想要在同一时间将这座楼的电源全部关掉,唯一的办法就是拉掉电闸。
然后,我灵机一动,对安老七说七公,你知道这座房子的电闸在哪里吗?
安老七摇摇头,说我们这里因为偏僻,外边的电很难送到这里,也就几根电线拉进来而已,我一个糟老头子平时也不怎么用电,对你说的这些不熟悉啊!
他的话更加坚定了我当初的猜测,我接着问他七公,照你这么说,那么这边黑苗地盘用电的人家也不多了?
安老七点点头,说是的,黑苗这块好像就石震天家拉了电,其他族人都是用的煤油灯。
听到这个消息,我的心脏忽然不争气的砰砰狂跳起来。
安老七看我神色有异,就问我怎么了?
我的喉咙很干,艰难的咽了口吐沫,对安老七说七公,我好像发现我女友的下落了……
安老七面露喜色,问我在哪里?
我摇摇头,说我也不敢确定,只是推测出她应该就在这座小楼附近,假如我的推测成立的话,我女友和她同学现在应该就在这座楼的地下室内。
安老七脸色凝重,问我你有几分把握?
我想了想,说至少七成把握。
安老七点点头,说那我们就先救你女友再去斩杀黄鳝精,安土,你出去把族人都喊来,将这座小楼拆掉,掘地三尺。
安土答应一声,扭身出了门。
我的心中很是感动,为了我一个虚无缥缈的推测结果,安老七竟然甘愿放下追杀黄鳝精,而留下来寻找我的女友,这份恩情实在是太大了。
门外响起了噪杂的脚步声,不用问也知道是白苗汉子们过来了,上百只火把将这块照的如同白昼,那些中了二球臭屁的黑苗族人已经尽数躺在地上昏迷了过去。
不费一兵一卒,黑苗就被拿下,族长石震天已经身死,群龙无首,这些黑苗汉子醒来之后也只有乖乖就范的份,到时候安老七再威恩兼施,晓之以理,动之以利,这些黑苗族人定然动心,到那时黑苗白苗合二为一,成为一个完整的苗寨,那才是安老七想要看到的结果。
安老七下了楼,跟大伙吩咐一声,那些汉子二话没说,上衣一脱,光着精背动手干上了。
三层小楼同样是苗寨里特有的建筑风格,也是用木材外加竹子组装在一起建成的楼房,唯一不同的地方是这座小楼第一层不是空心的,而是实打实的房子。
上百条壮如牛的庄稼汉子一起动手拆房子的场面很是震撼,比外边那些半夜偷摸强拆老百姓房子的ZF拆迁队牛逼多了,这座本就不慎坚固的小楼工夫不大就被拆了个底朝天,可是等到拆光之后,我的眉头却不由自主的皱了起来。
很奇怪,电源总闸开关就在第一层房子的角落,那里空空如也,我起初猜测那人拉掉电闸之后并没有立即逃走而是躲了起来,可是现在看来,也许我猜错了,电闸拉掉之后,那人借着夜色偷偷溜掉了。
难道他和黄鳝精一起逃走的?
还有,他为什么要逃走?
难道只是为了不让我见到他的尊荣?
石震天已死,这里已经给不了他想要的一切,所以他才仓惶逃走。
既然如此,他当初为何要将苏小漾和朱丽丽囚禁起来?
苏小漾她们对他有何用处?
难道说他一直呆在石震天的家里就是为了等黄鳝精的到来?
苏小漾二人对他如此重要,那么他和黄鳝精匆忙逃走之时是不是也将她们带走了?
想到这里,我脸色一变,脱口而出不好……
安老七吓了一跳,问我又怎么了?
我一擦脑门流出的冷汗,说我怎么有种不祥的预感?我女友她们可能也被带离了这里,她们现在很危险。
安老七一怔之后,慌忙催促族人速度快点。
他安慰我说先不要急,既然先前你猜测你女友被囚禁在地下室里,只要我们找到地下室一看不就什么都知道了吗?万一真的和你猜的一样,你女友仍在这里呆着呢。
我强自使自己镇定一点,可是那股子不祥的预感却越来越强烈。
忽然,一个苗人汉子大喊道:“七公,这边发现了一个地道。”
我的心猛地一跳,紧跟在安老七的身边走了过去,楼房拆掉之后,地面也被掀开,露出了一条通往地下的通道,通道很窄,仅容一人通过,看到这条通道,更加坚定了我当初的推测。
当下,我二话没说,身子一矮,钻了进去。
身后,是安老七焦急的声音,说风小哥,里边说不定会有危险,你等下再进去。
可是我已经等不及了,我的脑海里似乎又想起了苏小漾那张流泪的脸,她在哭喊着风尘,救我,救救我啊,我好怕!
每次想到这一幕,我的心就像被针扎了一样疼的撕心裂肺。
我一边沿着陡峭的台阶往下走,一边对地道外的安老七说七公,你不用担心我,我不会有事的。
“唉,你个傻孩子,那你一定要小心了,那个啥,里边黑灯瞎火的,你带只火把再下去。”
“我能夜视,用不到火把。”
安老七还想说什么,可是我已经听不清楚了,因为我发现沿着台阶一路走下去,竟然不知不觉已经走了将近一千米,通道里很是潮湿,不过似乎有通风的地方,空气仍是流通的。
通道内很黑,纵然我能夜视,可是这无边的黑夜也使我感到一阵绝望。
终于,就在我以为会一直走到地球的另一边的时候,地道终于到了尽头,尽头处是一扇小门,门开着,显然离开这里的时候很慌张,来不及关门。
我一把将门从外推开,想象中的偷袭并没有发生,我想都不想,一脚踏进门内。
方一进入,刺眼的亮光晃得我双眼生疼,谁能想到,外边漆黑一片,这地下深处的地洞内却灯火通明?
适应了光亮之后,我终于看清楚了这里的一切。
这是一间十几个平米大小的地下室,空无一人,想象中应该出现的苏小漾和她的同学并没有出现。
屋里亮着两盏日光灯,亮如白昼,地下室内很是潮湿,明显有人生活过的痕迹。
这里很是杂乱,一张桌子上凌乱的摆着几只破旧的空碗。
然后,就在我以为白来一趟,自己当初推理有误,苏小漾和她同学并不在这里的时候,我的目光不经意的落在墙壁一角。
然后,我的身子猛地一怔,胸口像被谁用大锤砸了一下一样,疼的我弯下腰流出泪来。
那处墙角处刻着一行不明显的小字,很小很模糊,也很是隐蔽,要不是我的双眼异于常人的话,我也不会看到那排小字。
如果真的错过那排小字,也许我此生再也不会见到苏小漾。
可是现实没有如果,我很幸运,我看到了那排小字。
那排小字是歪歪扭扭刻画在墙壁上的,像一排丑陋的小蝌蚪,可是此时此地,在我眼里看来,世上再也没有这么美丽这么漂亮的字了。
“风尘,我好想你,你还好吗?你会来这里救我吗?不管生死,此生永远爱你的漾!”
我轻轻的笑着念着那排充满希望的小字,眼泪像决堤的洪水疯狂从眼眶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