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哲学孟子全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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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离娄章句下(1)

[原文]

孟子曰:“舜生于诸冯①,迁于负夏②,卒于鸣条③,东夷之人也。文王生于岐周④,卒于毕郢⑤,西夷之人也。地之相去也,千有余里;世之相后也,千有余岁。得志行乎中国,若合符节,先圣后圣,其揆一也⑥。”

[注释]

①诸冯:地名,相传在今山东菏泽以南。

②负夏:地名,约在今山东滋阳以西。据《史记·五帝本纪》说舜“就时于负夏”。

③鸣条:地名,在今山西运城安邑镇。《史记·五帝本纪》说舜“南巡狩,崩于苍梧之野。”

④岐周:指岐山下周的旧邑,在今陕西岐山县东北。

⑤毕郢:地名,相传是周文王去世的地方,在今陕西咸阳县东二十一里。

⑥揆(kuí):准则。

[译文]

孟子说:“舜出生在诸冯,迁居到负夏,逝世于鸣条,是东方边远地区的人。周文王出生在岐周,逝世于毕郢,是西方边远地区的人。地方相距一千多里,时代相隔一千多年。但他们得志后在中国实现仁政的抱负,简直如同符、节吻合那样一致。先代的圣人和后代的圣人,他们的准则都是一个样。”

[延伸阅读]

尽管有时代、出生地的不同,但圣人的作为和准则是一致的、没有差别的。

有一次,孔子受鲁哀公之邀,到王宫谈论仁义道德。

孔子说:“现在的人可以分为四类:庸人,士,君子,贤人。”

鲁哀公问孔子说:“请问什么样的人可以叫做庸人呢?”

孔子说:“所谓的庸人是说:嘴里不能说出好话,心里不知道忧虑,不知道选择贤人善士寄托自身并借以除去忧难:行动不知道该做什么,任由七情六欲支配着自己,这样的人就可以叫做庸人了。”

鲁哀公说:“很好,那么什么样的人可以叫做士呢?”

孔子回答说:“所谓士是指:他虽然不能全部知道做事的方法,但是还能够有所遵循:虽然不能把事情做得十全十美,但是肯定有所处置。所以他不追求知识的渊博,而追求知识的正确;不追求语言的冗杂,而追求所说的话正确;不追求行为的杂多,面追求所做的正确。这样,他所掌握的知识,所说出的话,所做的事,就像生命和肌肤一样不可更改的。因此富贵不能增加他,贫困也不能减损他,这就是士。”

鲁哀公又问:“那么什么样的人才算是君子呢?”

孔子回答说:“说话忠诚守信,但是内心不以为这是什么了不起的品德,做事讲究仁义,但是并不以此为骄傲,思虑明通,但是言辞上并不争强好胜。所以他舒舒缓缓的不怕别人可以赶得上,这就是君子。”

鲁哀公说:“夫子说得对极了!您能告诉我怎样便可以是贤人呢?”

孔子回答说:“所谓贤人是说:他做事合乎规矩。但又不违反他的本性,言论足以作天下的表率,但是又不会因此而损伤到他自身,富有天下却并不蓄积财物,财物施舍给他人,但并不担心自己受贫,这样的人就可以叫做贤人了。”

[原文]

子产听郑国之政①,以其乘舆济人于溱、洧②。孟子曰:“惠而不知为政。岁十一月,徒杠成③;十二月,舆梁成④,民未病涉也。君子平其政,行辟人可也⑤,焉得人人而济之?故为政者,每人而悦之,日亦不足矣。”

[注释]

①子产:即公孙侨,字子产,春秋时郑国贵族,先后在简公、定公、献公、声公朝为相四十多年,著名的政治家,颇得孔子的赞许。

②溱(zhēn):郑国水名,源于河南密县东北。洧(wěi):郑国水名,源于河南登封以东。东流至密县与溱水汇合。

③徒杠:简陋的独木便桥。

④舆梁:可通车马的大桥。

⑤行辟人:辟通“避”,古代高级官员出行,有专人清道。

[译文]

子产在郑国当政,用自己的乘坐的车子在溱水、洧水那里载行人渡河。孟子说:“子产这只是小恩小惠,但并不懂得如何治理国政。要是十一月搭好走人的便桥,十二月修好行车的梁桥,百姓就不会再为渡河的事担忧了。君子整治好自己的政务,外出时使行人避道也是可以的,又怎能一个个地把人渡过河去呢?所以,治理国政的人要讨得每个人的欢心,那时间也是不够用的呢。”

[延伸阅读]

治家齐国平天下,要以大局为重,而不是以小恩小惠去取悦于人,更不应以此来沽名钓誉。如果从这个方面而言,孟子的观点是非常有道理。

诸葛亮曾经说过:“治世以大德,不以小惠。”这里与孟子观点如出一辙。

子产用自己乘坐的车子去帮助老百姓过河,这事在一般人看来是属于爱民的美德,因此传为美谈。但孟子从政治家的角度来要求子产,则认为这是小恩小惠的行为,治标不治本,于事无补。与其这样一个一个地去帮助老百姓过河,倒不如利用你手中的权力为他们把桥修好,这将是一劳永逸,使他们再也没有过河的苦恼。

[原文]

孟子告齐宣王曰:“君之视臣如手足,则臣视君如腹心;君之视臣如犬马,则臣视君如国人;君之视臣如土芥,则臣视君如寇仇。”

王曰:“礼,为旧君有服①,何如斯可为服矣?”

曰:“谏行言听,膏泽下于民②;有故而去,则君使人导之出疆,又先于其所往;去三年不反,然后收其田里③。此之谓三有礼焉。如此,则为之服矣。今也为臣,谏则不行,言则不听;膏泽不下于民;有故而去,则君搏执之④,又极之于其所往⑤;去之日,遂收其田里。此之谓寇仇。寇仇,何服之有?”

[注释]

①礼:指《仪礼》。旧君,过去曾侍奉过的君主。服:指穿丧服。

②膏泽:即恩惠。

③田里:指禄田和居宅。

④搏执:搜索、拘捕。

⑤极:穷困,走投无路。

[译文]

孟子告诉齐宣王说:“君主把臣下当手足,臣下就会把君主当腹心;君主把臣下当犬马,臣子就会把君主看待如同常人;君主把巨下当泥土草芥,臣下就会把君主当仇敌。”

宣王说:“礼制规定,要为以往侍奉过的君主服丧,君主怎样做才能使人为之服丧呢?”

孟子说:“(臣下在职时)有劝谏,君主就听从,有建议,君主就采纳,因而恩惠下达到百姓;臣子因故要离去,君主派人引导他离开国境,并派人事先前往他所要去的地方进行妥善安排;离国后三年不回来,才收回他的采地和房屋。这叫做三有礼。君主能做到这样,臣子就会为他服孝。现今做臣子的,劝谏不被接纳,进言不被听从,因此恩惠不能遍及百姓;臣子因故离国去,君主就派人拘捕他的亲族,并故意到他所要去的地方为难他,离开的当天就没收他的禄田和房屋:这就叫做强盗、仇敌。对于强盗、仇敌有什么孝可服呢?”

[延伸阅读]

所谓“士为知己者死”。贤明的君主总是明白这个道理,因而总是待臣下如手足,臣下也必然投桃报李,把君主当腹心,甚至不惜以死报答。例如,刘备用关羽、张飞、诸葛亮,从而成为千古美谈。

其实,何止君王用臣下如此,现代的用人之道,人与人之间的交往,又何尝不是如此呢?通俗点来说,也就是互相尊重,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不然的话,反目成仇,两败俱伤,也就君不君,臣不臣,领导不领导,下属不下属了。如果那样的话,实在怪不得别人,只能怪自己不会当领导,不懂礼贤下士吧!

[原文]

孟子曰:“无罪而杀士,则大夫可以去;无罪而戮民,则士可以徙。”

[译文]

孟子说:“君主无辜地杀害士人,那么做大夫的就可以离开这个国家;君主无辜地杀害百姓,那么做士人的就可以迁往别国。”

[延伸阅读]

先秦儒家是在列国称雄的时代完善自己学说的,因此,他们的思想观点中还没有君主专制时代那种“愚忠”的成分,而带有一定程度人道民主色彩。因此,孟子倡导,君子在君王无道的时候,如果灾难即将降临到自己的头上,就应该明智地自动离去,以免作无谓的牺牲。

[原文]

孟子曰:“君仁,莫不仁;君义,莫不义。”

[译文]

孟子说:“君主心存仁爱,下面的臣民就没有不心存仁爱的;君主办事符合义理,下面的臣民就没有办事不符合义理的。”

[延伸阅读]

孔子说:“发财和做官,这是每个人所喜欢的,如果不用合乎道的方法得到它,君子是不会妄有的。穷困和卑贱,这是每个人所厌恶的,如果不用合乎道的方法摆脱它,君子也是不摆脱的。君子离开了仁德,怎样成就他的名声呢?君子即使像在吃饭这么短的时间也不会违背仁德的,就是在最急迫的时候也一定和仁德在一起,在颠沛流离的时候也一定和仁德在一起。”

弟子们跟着孔子来到陈国,陈国君主对孔子师徒很尊敬,但又不委以重任。他们滞留在陈国,除了读书、听孔子讲解《诗经》和礼仪等学问外,便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可以干了。

一天,子路和巫马期两个人到野外去打柴,这时已经是下午,太阳正慢慢地向西方落下。子路和巫马期边打柴边聊天,突然一阵轰隆隆的车马之声呼啸而至。他们抬起头一看,只见满天的黄尘中跑来一队车马,浩浩荡荡,一眼看不到头。马车上的人身穿绫罗绸缎,一派富贵之相,他们在马车上谈笑风生,逶迤而来。马车走到山脚下便停住了。车上的人下来,停好车马,便在草地上席地而坐,拿出酒杯开怀畅饮,酒令和欢笑声在山脚下回荡。

子路看着百步之外的这种富贵生活,心中感慨万千,他见巫马期静静地看着眼前的情景沉默不语,于是问道:“巫马期,他们真是够气派啊!如果让你停止学习,便得到这样的富贵荣华,永远也不去见孔子,你愿意吗?”

听到这话,巫马期突然长叹一声,一下子把柴刀扔在地上,怒目而视子路,说道:“我曾经听孔子说过,‘勇士不能丧失精神,仁人志士不能见利忘义。’你不了解我吗?还是想试探我?难道你说的意思就是你的志向吗?”说完,巫马期不等子路说话,转身走到一块石头边坐下,眼睛望着即将落山的夕阳。

子路的脸“腾”地一下变得通红,心中惭愧,又见巫马期凛然义愤的样子,他心中十分佩服。他知道巫马期对这种荣华富贵根本没有放在眼中,便自己反思道:“是我自己被眼前的这种豪华气派诱惑得动心了吗?我离孔子教诲和追求的君子人格还差得很远呀!”

子路回来后,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他惭愧地把事情向孔子说了一遍。孔子见子路内疚的样子,没有说话,转身拿过琴弹了起来。琴声先是舒缓悠扬,渐渐地慷慨激昂起来。孔子神色严峻,两眼微闭,思绪随琴声飞扬。一曲弹罢,孔子沉思良久,轻轻地说:“你羡慕那荣华富贵,难道我的理想不能实现吗?”他像是问子路,也像是在问自己。

这时子路已经惭愧地无地自容,垂手恭立在孔子身边,对孔子说:“子路愧对老师,愧对巫马期。”

[原文]

孟子曰:“非礼之礼,非义之义,大人弗为。”

[译文]

孟子说:“不符合准则的礼,不符合准则的义,高尚的君子是不会遵行的。”

[延伸阅读]

礼、义也有冒牌货,因此履行礼、义时,应当仔细鉴别一下,不符合准则的所谓的礼、义就不应该去敝。

孔子曾经说过:“质朴超过了文采,就会粗野;文采超过了质朴,就显浮华。文采和质朴相辅相成,配合恰当,这才是君子。”

一天,孔子在家闲坐的时候,对他的儿子孔鲤感叹地说:“君子不可以不学习,与人会面不可以不修饰,不修饰仪容就会显得不整洁,仪容不整洁就显得对人不尊重,对人不尊重就等于失礼,失礼就不能立于世。那些站在远处就显得光彩照人的,是修饰得有整洁仪容的人;与人接近而让人心中洞明的,是胸中有学问的人。就像地势低洼的地方,雨水聚集在那里,就会长出水草,从高处看,谁会知道这不是从地下喷涌出来的泉水呢。”

孔鲤听完以后,问道:“那么父亲的意思是说君子一定要善于修饰自己了。可是您不是经常教导我说,君子只要保持本质就可以了,不需要讲究文采吗?”

孔子说:“鲤呀,你还没有理解我的意思,文采如同本质一样重要,文质彬彬才能成为一个君子。如果一个人过于质朴,缺少文采的话,他就会显得粗野,流于粗俗,但是也不能太讲究文采,如果一个人太过于追求文采,文采多于质朴的话,他就会流于虚伪、浮夸。花言巧语,伪装和善,这种人是很少有什么仁德的。只有质朴和文采配合恰当,这才是个君子啊。”

[原文]

孟子曰:“中也养不中,才也养不才,故人乐有贤父兄也。如中也弃不中,才也弃不才,则贤不肖之相去,其间不能以寸。”

[译文]

孟子说:“有道德修养的人应该教育熏陶没有道德修养的人,有才能的人应该教育熏陶没有才能的人,所以人们乐于有贤能的父兄。如果有道德修养的人嫌弃没有道德修养的人,有才能的人嫌弃没有才能的人,那么,贤能和不贤能两种人之间的距离相近,简直不能用寸去量了。”

[延伸阅读]

《三字经》中说“养不教,父之过;教不严,师之惰。”贤者为师,团结大家一起进步;能者为师,帮助大家共同提高。

通俗点来说,就是每个人都有教育熏陶他人的义务。如果不是这样的话,所谓的“好人”又好在哪里呢?从这个意义上说,我们大搞特搞“希望工程”,大搞“心连心”、“手拉手”的活动,大搞福利事业,是非常有必要的。

[原文]

孟子曰:“人有不为也,而后可以有为。”

[译文]

孟子说:“人要懂得有所不为,然后才能有所作为。”

[延伸阅读]

人生苦短,转瞬即逝,要想成就大事,贵在目标与行为的选择。如果没有选择,事无巨细,事必躬亲,必然陷入忙忙碌碌之中,成为碌碌无为的人。所以,一定要舍弃一些事不做,然后才能成就大事,有所作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