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法子确实好,如此一来,许家的颜面保住了,林家虽然会伤心,但也是四姑娘自己太过心胸狭隘,林大老爷就算想找许家的茬,也不太好开口,人死不能复生,以林大老爷的势力,肯定不会因为一个女儿而得罪平国公府的。
四姑娘下葬之后,阿十再将她救出来,许明鸾帮着弄另外一个身份,再进杨家生活就是了,此计算是最周全,最妥贴的了。
对所有的人伤害都不大。
只是,这一切都是理想状态下的说话,怕就怕其间再出什么问题阻碍了,一旦事发,阿十可就要背负私通的罪名,所以,这件事就得小心又小心了。
转念一想,许明鸾为了娶自己还真是刹费了苦心,若四姑娘早就死去,那许世子正妻的位置,平公国是怎么都不会给自己的,肯定又会为他再找一门贵亲来。
如今自己以平妻之位嫁过去,平国公府的抵触情绪就要淡得多,加之许明鸾这些年又执拗,一直没有为嫡房生下嫡子,他肯多娶妻,平国公夫妻只要乐意的份……
事情说好后,阿九就起了身,四姑娘和阿十难得见一次,两人肯定还有很多话要说,而且,许多细节问题也得当面商量商量才好,就找个借口出了门。
四姑娘回去后不久,阿十家里又来了一位不速之客,竟然是许夫人,多年不见,许夫人仍然美艳威严,还如当年所见一样,用挑惕地眼神看着阿九。
阿九大大方方地接受许夫人的审视,两个按宾主坐下之后,许夫人道:“我真不知道你有什么魔力,让明鸾如此对你死心踏地,为了娶你,费尽了心机。”
阿九笑吟吟地看着许夫人:“我倒觉得表哥是有魔力的,好几次拒了这门亲事,兜兜转转,还是没逃出表哥的手掌心,算了,我再抗争也没意思,那就勉为其难嫁给表哥吧。”
你居高临下来示威,以为我会怕么?要搞清楚,是你儿子求着要娶我,不是我要攀你许家的高枝。
许夫人果然被阿九噎得脸抽了抽,嗔了阿九一眼道:“听说你原是要嫁给我那三表侄的,可惜,那孩子命薄啊,杨玖,你是不是命里带刹啊,这一次,连着太子都为你兴师动众,你可知道,明鸾娶你,平国公府要背多大的风险!”
许夫人的话正触到阿九的痛处,阿九的心猛然一恸,她强忍下心中的悲涩,脸上笑容不减道:“我三哥……是被奸人害死的,这个世上,没有害人鬼,只有害人的人,他的仇,我终究是会报的,至于说,太子殿下为小九举师动众……许夫人,您不觉得您许家很有面子么?我杨玖可是金凤命,连凤凰都不愿意做,只愿在你许家作个平妻,这只说明,您的儿子,比太子殿下更优秀,让我这只凤凰肯栖在他这颗梧桐树上。”
针锋相对,语气里没有半点怯懦和愧疚,阿九的愧,也只是对三哥的,对四姑娘的,对许家,她一点也没有亏欠,你许家娶得起我,那就娶,娶不起,我也没强求,我杨玖肯嫁进你许家,是给你许家面子,是你许家的福气。
好嚣张的口气,虽然是笑嫣晏晏地说出来,却让许夫人脸色一变,好半晌,突然又笑了起来,击掌道:“好,是个厉害的,我许家,要的就是你这样的儿媳,这才撑得起我正房的面子,撑得起许家的门楣,杨玖,我等着你进许家,一定要闹他个天翻地覆,我告诉你,你和明鸾的计划我不同意,小四就算要走,那也不该是因为你要进门,她在许家受了三年的气,总该让有些偿还一点了。”
许夫人突然就谈到了许家的内务事,阿九有些愕然,一进不知该如何接话好。
“你傻呀,她以那个明目死,你一进门就背着气死正妻的骂名,在许家怎么立足?而且,她好不容易死一因,还要背个善妒量小的名声,不行,三房那死蹄子不是很有本事么?就把这祸头扔她头上好了。”许夫人越想越得意,抚掌大笑。
她过来,难道不是为了考察自己的么?而是商量怎么嫁祸于人?阿九终于明白,为什么许明鸾会有那样腹黑的性子了,原来他这个娘,就是个活宝极的。
两个未来的婆媳的头就凑到了一起,阿九给许夫人出了不少主意,许夫人越听越开心,“那死蹄子,趁着你娘我的身子不好,去大云寺还愿念经之即,夺了掌家权不说,可没少整你四姐姐,年前还让你四姐姐挨了老太婆一顿家法呢,明鸾在战场上没回来,我又救不及,真真让我好生恼恨。”
四姑娘可一句也没说过,她在许家受的苦,阿九愤怒地攥紧手,这辈子,她在乎的人不多,除了爹娘兄弟,就是三哥和四姐,大姐了,三哥不在了,她怎么能让四姐白受人欺负。
许夫人得了阿九的计,心满意足地走了,只等两天后,许家的八抬大轿过来抬阿九过去。
等许夫人一起,阿十脸色难看地进来对阿九道:“姐,大少爷知道你在我这里。”
阿九听得心中一震,冷冷道:“那又如何?他还想使什么阴绊子吗?”
“他说要见你一面。”阿十眼中也有些恼意,当年,若不是大少爷,四姑娘也不必非嫁进许家受苦了,若不是大少爷自私,阿九说不定早嫁进了许家,林思敏也不会死了。
“我不见。”阿九断然说道。
“可是他说,你不见,明天来的就会是太子殿下。”阿十无奈地说道。
以前耍手段都是阴着来的,如今明枪执火了么?阿九心中对大少爷的那点子余情,在三少爷死后,几乎消失怠尽,如今他又来威胁自己,就不怕自己将来真的母仪天下了,把他林家打入十八层地狱么?
“见一面吧,以免节外生枝,他肯明着说出来,就说明他不会告诉太子你的下落。”阿十在一旁劝道。
也有道理,就再见他一面又如何!
几个月不见,林思捷似乎比在湖南精神了些,清俊的身子,就那样静静地站在门外,天边的月光洒在他月白的袍子上,整个人,仿佛与月融为了一体,清远得没有一点烟火气,像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一样,也怪不得,永宁公主爱得他死去活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