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哪也不去,就在长沙,我爹娘都在这边,我走了,他们怎么办?而且,我还想给阿十挣一份家业,为他娶妻成家呢。”锅里的水开了,阿九往开水里下饺子,这样的小九看着朴实又能干,素净的眉眼,秀丽而温柔,神情淡雅又质朴,一如多年前,第一次见面时,那个牛背上的小丫头,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子爽利又清新的美。
仿若三姨娘为他烧水做饭时的样子,静沉而贤惠,林思敏的心就一暖,一股温情牵牵绊绊的缠饶上来,包裹了他孤寂的心。
原来,有人为你烧水煮饭的感觉是如此温暖。
“小九,打完这一仗,我就回长沙,以后你就天天给我煮饭烧菜,我在外头挣钱养家好不好?”林思敏轻轻的,恍若自言自语般说道。
阿九听得一怔,回头对他莞然一笑道:“我才不要你养呢,我能养活我自己,我呀,以后不靠男人。”
对不起,林思敏,我知道你的心思,可我不能答应你,这个时候的承诺,对你不公平,于我自己是不负责任,好不容易脱离了那段婚姻,我要给自己一个自由选择的机会,要给自己一个努力争取幸福的机会。
林思敏知道阿九是故意装不懂,也是在变相的拒绝他,漆黑的眸子黯了黯,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现在说这个,的确不是时候,可是,他没有多少时间,再过几天,催粮的大军就要到了,他必须押粮上战场,许明鸾的大军还在等着他的粮呢。
可是,现在不定下来,他实在不放心离开,阿九只是个弱女子,离了林家,就如只才出窝的小雏鸟,没有林家的羽翼护着,怎么生存得下去?何况大少爷又怎么可能就此放弃她,小九的性子又烈,真要与大少爷扛起来,大少爷只伸一根手指,就能把小九给捏死,自己那个大哥有多阴狠,又不是没有领教过……
饺子起了锅,阿九端了一碗给林思敏,自己也端了一碗,两人就在灶屋里吃着。
林思敏吃得狼吞虎咽,不断被烫得张大嘴哈气,阿九看着就笑:“你就不能慢些么?又没人跟你抢。”
“好吃,以前怎么不知道小九这么会做吃的呢?”林思敏又吃了一大个,咕哝着说道。
“下次你凯旋回来,再来我家做客,我还做给你吃就是。”阿九笑着说道。
每一句,都把界线划得很清楚,林思敏几口吃完,放下碗,拉起阿九的手,不容她逃避地紧盯着她道:“小九,我说真的,你仔细听着,大哥不会就此放过你的,你想要摆脱大哥,最好的办法就是你跟我走,把你一个人留下,我真的不放心,就是表弟……他也不会放心。”
许明鸾!他也会不放心么?那么骄傲的一个人,自己将他伤得那么深,他还会在意自己么?阿九的鼻子就开始发酸,心好一阵钝痛,曾经的拒绝还言犹在耳,她不后悔,可是,她更不想让他同情,只想让他知道,杨玖不依附于任何一个男人,一样也能过得好,不嫁给他,自己也能幸福,这样,才在以后的相遇中,不用怕看到他鄙夷和不屑的眼神。
她深吸一口气,暗暗给自己鼓劲:“杨玖,不许哭,现在不是哭的时候,你越软弱,就越让人不放心。”
“三哥你也太瞧不起小九了,你的功夫还是小九教的呢,保护自己是绰绰有余的,再说了,我就不相信,林思捷就真的会置我于死地,就是大太太也不允许啊,怎么着我也是他的救命恩人不是?”阿九故作轻松地说道。
林思敏听了就知道自己是无法说服阿九的,只好摇了摇头,心疼地看着阿九道:“我不逼你,我还要在长沙呆些日子,再看看吧,或许你是对的,大哥不会那般无情,毕竟他也是真心喜欢你的。”
第二天,林思敏起床时,在宅子里找半天也没看到阿九,只看到桌上盖着一碗做好的热干面,温着一碗热粥,看来,应该出去一阵子了。
林思敏顾不得吃早餐,提了剑就向林府冲去,昨儿阿九就说要去林家找老七和桂花嫂的,他害怕她会冲动做傻事。
可等到了林家,大门前冷冷清清的,并没有看到什么动静,门房自然是认得他的,见了他来,忙上前给他行礼,林思敏就小声问:“可见了九姑娘回来?”
那门房楞了楞才明白他说的是谁,脸色有些黯淡地说道:“九姑娘从昨儿跟三爷你出去后,就再也没回来,涂妈妈接过一回,听说也不肯,怎么三爷也不知道她在哪么?唉,多好的姑娘啊,原想着会是咱们府里的大少奶奶呢,谁曾想……”
门房也是林家的老人,阿九平日待人和善,对下人也温厚,很得下人们的尊敬,看到这种结果,门房心里也很难过。
没来林家,那她去了哪里?林思敏不理会门房的唠叨,心里越发焦急,抬脚就准备去阿九说的小铺子,结果,才走不久,街道前就传来一阵鼓乐声,一群长沙乡绅富户模样的人,簇拥着一块牌扁兴高采烈地向林家走来。
林思敏闪身躲到一颗大树后,诧异地看着那些人,不知其意。
不多时,有人开始放鞭炮,鼓乐声更响了,林家门口就像当年大少爷考上探花郎一样热闹喜庆。
那门房莫明的看了一阵子,等那些人走近林家大门,他才急急地跑回府去报信,不多时,大老爷从府里头出来,一个年长的员外郎就上前去给大老爷行礼:“恭喜林大人,贺喜林大人。”
林大老爷心中正烦燥呢,大少爷和大太太都病在床上,公主从昨天开始就没展颜,哪有什么喜事可言。
“多谢多谢,只是不知林家何来大喜?”
“令大公子翰林大人被皇上招为东床驸马,怎么不是大喜呢?林大人好福气,生得个好儿子哦。”刘员外大声道。
一旁的乡绅也全都上前祝贺,其中一人道:“大人广发喜贴,我等特来祝贺大人的,请大人赏杯水酒,大家同乐同乐吧。”
“喜贴?”大老爷愕然地问道。
英姑被大太太禁足在院子里,二姨娘已经不管家事,大太太病倒在床,谁下的喜贴?又是谁告诉这些乡绅,大少爷被招为东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