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教材教辅堂吉诃德(名师1+1导读方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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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大战水磨房及公爵夫妇的礼遇

堂吉诃德出了白杨树林,走一程,又一程,走了两天,到埃布罗河边。两岸风光明媚,河水溶溶,又清澈,又悠缓,像流动的水晶。堂吉诃德看着心旷神怡。这一派景色勾起他的无限情思。他只顾把蒙德西诺斯地洞里的见闻反复回想。他们默默地走着,忽见一只小船拴在河边树上;船上空空的,连桨都没有。堂吉诃德四望不见一人,立即不问情由,下了马,吩咐桑丘也下驴,把两头牲口一起牢牢拴在那里的杨柳树上。桑丘问他为什么忽然下地,堂吉诃德说准有骑士或什么贵人落了难,情势危急;这只小船是邀我乘了去援救的。桑丘说:“这条船是渔夫的,不是什么魔法师的,可是既然你坚持这么做,我也只好服从了。”于是他们把坐骑留在岸边,就驾着小船顺流而下。很快他们看到河中有几座高大的水磨房。堂吉诃德认为贵人一定是被关在这个城堡里了。这时小船已经流到河中心,不像先前走得慢了。磨房工人看见一只小船顺流而来,马上就要卷进水车轮子搅出来的急湍里去,大家忙拿了长棍出来拦挡。这一群面粉人儿的脸上、衣上蒙着一层白,形状可怕。堂吉诃德立刻向那些工人叫嚷,让他们把关在城堡里的人释放出来,并向他们挥舞着手中的剑。船已经流到轮与轮中间汹涌的旋涡里去。这些工人终于拿长棍挡住了小船。不过船翻了,主仆二人掉进了水里,被工人捞了起来。上岸后,小船的主人来了,看到船撞坏了,要求他们赔偿。堂吉诃德很平静,他说只要把城堡里的人放了,他愿意赔。可是哪里有什么城堡啊,更别说什么贵人了。堂吉诃德见工人们不理会他的话,只好望着磨房大喊道:“关在监狱里的朋友们,我不知你们是谁,可是我请你们原谅!我倒了霉,你们也只好倒霉;我救不了你们了!你们等待别的骑士吧!”说完,他们付给了渔夫五十里瑞尔,就返回他们牲口那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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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出了环境的优美幽静,也体现出堂吉诃德他们旅途中难得的悠闲和诗意。【景物描写】

次日夕阳西下,他们才走出树林。堂吉诃德抬头看见前面一片绿草地,草地尽头聚着一群人,走近才看出是放鹰打猎的。他更向前走,看见里面有一位漂亮的贵夫人,乘一匹雪白的小马,马上的鞍鞯都是绿色,侧坐的马鞍是银的。那女人自己打扮得非常华丽,高贵无比。她左臂擎一只苍鹰,堂吉诃德因此料想她一定是那群猎人的女主人。情况确实如此。当时他让桑丘过去传话给那位夫人,就说他这位狮子骑士想向她行吻手礼;并愿意为她效劳。

桑丘骑驴过去,转达了主人的意思。没想到收到了热情的回复,这让桑丘感到惊喜。他们见面后,这时,公爵夫人已经把她的丈夫公爵请来了,他们知道眼前这两个人正是他们读过的那本传记《奇情异想的绅士堂吉诃德·台·拉·曼却传》里的主仆二人,他们读过第一部传记,自然知道堂吉诃德疯疯傻傻,非常滑稽,正想亲眼见见他,便高兴地在那儿等候他。他们打算迎合他的心意,随他说什么都顺着他。骑士小说他们也读过,而且很喜欢;他们准备按这种小说里招待游侠骑士的礼节来招待这位客人。

堂吉诃德刚要下跪,公爵先下来拥抱了他,邀请堂吉诃德主仆二人到他的城堡里去。公爵夫人叫桑丘紧跟在她身边,因为听着他的妙谈非常有趣。桑丘不用邀请,不断地插嘴打诨,逗得公爵夫妇很高兴。他们觉得能把这样一对游侠骑士和侍从请到他们的别墅里去真是莫大的荣幸。

桑丘估量自己赢得了公爵夫人的宠爱,满心欢喜。他向来贪图舒服,料想公爵府里的款待一定不输堂狄艾果家。只要有的享受,他决不放过。

话说公爵先行回府,交代了家人该怎么接待堂吉诃德。堂吉诃德到了公爵府门口,府内走出两名仆役,将堂吉诃德抱下马。他们一进大院,里面又出来两个漂亮姑娘,拿着一件贵重的猩红大髦给堂吉诃德披在肩上。大院四周的游廊上立刻挤满了男女家人,他们高声喊道:“欢迎天字第一号的游侠骑士!”大家都拿着成瓶的香水向堂吉诃德和公爵夫妇身上洒。堂吉诃德身当此境,又惊又喜;他这才第一次确信自己真是游侠骑士而不是虚想的了,因为他受到的款待,和他书上读到的古礼一模一样。

且说桑丘撇下灰驴,紧跟着公爵夫人进府,可是,他对外面的灰驴又不放心,于是,他来到女管家的身边,要求她照顾他的驴子,但是遭到了女管家的拒绝,女管家无礼的态度也换来了桑丘的讽刺。“要是以年龄大小来赌输赢,那你准输不了。”桑丘的这句话更加激怒了女管家。他们的争吵声惊动了公爵夫人他们。知道了他们争吵的原因后,公爵表示一定会好好照料他的驴子。

他们进了客厅,六个年轻姑娘伺候堂吉诃德脱卸盔甲。公爵夫妇要让堂吉诃德觉得人家是按游侠骑士的身份款待他,已经教了她们该怎样伺候。堂吉诃德脱掉盔甲,只穿着紧身的裤子和鹿皮上衣。他又瘦又高又细溜,两片脸颊仿佛在口腔里接吻似的。伺候他的那几个姑娘看着他那副模样,要不是男女主人反复告诫在先,准会笑破肚皮。她们要堂吉诃德脱光了换衬衣,他却坚决不答应。他说,游侠骑士不该失礼,就像不该胆怯一样。不过他说,不妨把衬衣交给桑丘。他带着桑丘躲进一间讲究的卧室,脱换了衬衣。趁机教训了桑丘一顿呢。他觉得桑丘不应该得罪女管家,这样行事会影响他的形象的。桑丘答应不再乱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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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过对堂吉诃德的外貌进行描写,我们可以看出他在探险路上风餐露宿的辛苦。【外貌描写】

堂吉诃德穿好衣服,套上挂剑的肩带,披上猩红大髦,戴上侍女给他的绿缎圆顶帽。他装束停当,到了一个大厅里。只见侍女们双双排队,个个捧着洗手的用具,毕恭毕敬地伺候他洗手。随后管家带领十二个小厮迎接他去吃饭,公爵夫妇已经在那儿等候了。小厮们四周簇拥着他,按照隆重的礼节,把他送进饭厅。一桌盛宴已经准备好,只摆着四个席位。公爵夫妇走出饭厅来迎接;他们一起还有个道貌岸然的教士。宾主说了一大套恭维的话,主人一左一右陪伴着堂吉诃德去坐席。公爵让他坐首位;他再三辞谢,强不过主人,只好从命。教士就在对面坐下,公爵夫妇打横。这一切看得桑丘惊呆了,他没想到公爵夫妇给自己主人这么高规格的礼遇。

公爵问起堂吉诃德杜尔西内娅的事怎么样了,堂吉诃德说她被施了魔法,变成了丑陋的村姑了。一直在听着的教士这时忍不住了,他很反感骑士小说,也劝诫过公爵不要读这类东西。这位教士生气地说:“你是游侠骑士吗?你降伏了巨人、抓住了歹徒吗?这是哪儿来的事呀?你还是回家去,如有儿女就培养儿女,照管着家产,别再满处乱跑。世界上古往今来哪有游侠骑士呢?西班牙哪有巨人呢?拉·曼却哪有歹徒和着了魔的杜尔西内娅呢?你那一大堆胡说八道都是哪儿来的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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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士的话戳穿了堂吉诃德冒险的假象,同时含蓄表现出了作者对待骑士小说的讽刺态度。【语言描写】

堂吉诃德一直悉心静听,等这位道貌岸然的教士讲完,他不顾公爵夫妇在座,怒气冲冲,霍地站起来,浑身发抖,像中了水银的毒,他愤怒而激动地说了一大段精彩的驳论。堂吉诃德这番话赢得了桑丘和公爵的喝彩。我们也来听听吧。“我虽然满腔义愤,但是我是在这里做客,又当着两位贵人的面,而且您的职业是我向来尊重的。还有,大家都知道,穿道袍的人和女人一样唯一的武器是舌头,所以我只打算和您舌剑唇枪,厮杀一场。按道理您是好言教导人的,不料您这样破口谩骂。和颜悦色地劝说,不比疾言厉色更有效吗?请问,您看见我干了什么疯傻的事该挨您的骂呀?您命令我回去照管家务和妻子儿女,您知道我有没有妻子儿女呢?有些人是穷学生出身,生长在方圆二三十哩瓦的小地方,什么世面都没见过,居然混进贵人家去做了导师。这种人也配胡言乱语地议论骑士道、批评游侠骑士吗?游侠骑士一年到头东奔西走,不贪享受,干些流芳百世的好事,这难道是无聊或虚度光阴吗?我是个骑士,只要上帝容许,我到死也是骑士。各人志趣不同:有的雄心豪气,有的奴颜婢膝,有的弄虚作假,有的敬天信教;我随着命运的指引,走的是游侠的险路。我曾经扶弱锄强,降伏巨人,镇压妖怪。我的爱情不出于色欲,而是高尚纯洁的心心相印。我处处行善,一言一行,只求于人有利无害。一个人存着这片心,干着这类事,大家该骂他傻子吗?请尊贵的公爵大人、公爵夫人说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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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用五个反问句,充分表现了堂吉诃德对教士训斥他的不满和反驳。【反问修辞】

堂吉诃德的话让桑丘大为折服,公爵趁机拿桑丘开玩笑,公爵说他有一个好的海岛,眼下无人管理,正好可以委托桑丘为总督。堂吉诃德便让桑丘跪谢领赏。这下子,教士气得离开了餐桌。公爵觉得那教士那么生气大可不必,笑得连话都说不出,便也没怎么劝留。堂吉诃德说真希望教士没走,刚才教士说世界上压根儿就没有游侠骑士,过去现在都没有。他好让教士明白这是完全错误的。如果阿马狄斯祖孙哪一个听到他这么说,我看他老先生就凶多吉少了。

桑丘道:“对啊!他们准一剑斫得他从头到脚裂成两半儿,像剖开的石榴或熟透的甜瓜一样。他们可不是好惹的!我敢发誓,如果瑞那尔多斯·台·蒙答尔班听了这小矮个子的话,准一个嘴巴子打得他三年不开口。哼!叫他去碰碰他们吧,瞧他怎么逃出他们的手掌!”

公爵夫人听了桑丘的话,忍俊不禁,觉得桑丘比他主人更滑稽,而且疯得更厉害。饭罢,来了四个使女:一个捧着银盆;一个提着银水壶;一个肩上搭着两块洁白细软的毛巾;第四个卷起衣袖,露着两截胳膊,手里拿着一块拿坡黎斯出产的圆形香皂。捧盆儿的使女淘气地装出一副正经的样儿,把盆凑在堂吉诃德的胡子底下。堂吉诃德默默注意着这些礼节,以为当地习惯不洗手而洗胡子,所以拼命把胡子往前凑。结果,调皮的侍女们弄得堂吉诃德满脸都是肥皂泡。公爵夫妇一直忍住笑看着侍女们拿堂吉诃德寻开心。乱七八糟的终于洗完了。公爵怕堂吉诃德发现自己被戏弄,就要求侍女照着刚才那样给自己洗了洗。桑丘很是羡慕,公爵夫人命管家带桑丘去就餐,好好照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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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过这一细节描写,写出堂吉诃德的严肃认真,从侧面写出以公爵夫妇为代表的上层人物对下层人物的不尊重。【细节描写】

公爵夫妇和堂吉诃德在闲聊,内容总脱离不了行军打仗和游侠骑士的一些事情。公爵夫人问起了杜尔西内娅小姐,要堂吉诃德描述一番,这勾起了堂吉诃德的烦心事。他们的谈话进行到这里,听见一阵喧闹声,忽见桑丘怒气冲冲地走了进来。原来,那群侍从给桑丘围着一块又脏又黑的粗布,要拿脏水给桑丘洗胡子,公爵夫人又差点笑出声来,可堂吉诃德看了心里却不是滋味。看到这情形,公爵夫人训斥了侍从们一顿便让他们下去了,桑丘感激地向公爵夫人道谢。

谈话结束后,堂吉诃德午睡去了,公爵夫人对桑丘说,如果他不想睡,可以跟她和侍女们在客厅里度过一个下午。桑丘爽快地答应了。

饭后,桑丘果然过来陪同夫人说话来了。桑丘很讲礼节,不肯坐。公爵夫人说他不妨以总督的身份坐下,但以侍从的身份说话。桑丘坐下后,公爵夫人就传记里的一些问题询问他。第一个是关于让他送信给杜尔西内娅的事,桑丘说完全是自己的杜撰,因为他的主人是个疯子。说完这事又谈到杜尔西内娅着魔的事,在座的都听得津津有味。公爵夫人顺着桑丘的话说,主人这么疯,仆人也明白主人的疯,但是还跟着他,岂不是更疯傻?怎么能放心地把海岛交给他呢?桑丘对这件事表现了惊人的冷静和清醒,他表示他不会强求,如果真当了,他会管理好海岛的。公爵夫人说,她有确凿的证据证明那个跳上驴背的姑娘就是杜尔西内娅。听了夫人的话,桑丘马上表示,这一切都有可能。他的女主人着了魔,他也没办法。人们看传记的时候,不能把所有坏事都记在他头上。桑丘说自己的名声是好的,因为堂吉诃德说过,名声比财富更重要。真让他去当总督,说不定还能创造奇迹呢。

公爵夫人和桑丘的谈话告一段落,公爵夫人说当总督的事,他们会尽快安排的。桑丘去休息了,公爵夫人去找公爵,将与桑丘的谈话详细转告。夫妇俩便开始策划怎样戏弄堂吉诃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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品读与赏析

大战水磨房后,堂吉诃德和桑丘的骑士冒险之旅从公爵夫妇家里开始变得真实。这对无聊的夫妇终于找到了可以取乐子的人了。他们按照对待骑士的方法来对待堂吉诃德,让堂吉诃德真切享受了一次真骑士的待遇。桑丘的海岛之梦很快就变成现实了。多样化的叙事方法,各具特色的语言,严密的情节结构在这章都有出色的体现。

学习与借赏

1.大量表现手法的使用。综合运用多种描写方法和修辞,使得语言幽默生动。例如,堂吉诃德饭前洗手遭到戏弄的情节:“所以拼命把胡子往前凑。结果,调皮的侍女们弄得堂吉诃德满脸都是肥皂泡……”;桑丘的话:“对啊!他们准一剑斫得他从头到脚裂成两半儿,像剖开的石榴或熟透的甜瓜一样。”就用了外貌描写和比喻的修辞手法,语言幽默生动。

2.精巧严密的结构。体现在文章中的铺垫手法的运用上,例如,“他们读过第一部传记,自然知道堂吉诃德疯疯傻傻,非常滑稽,正想亲眼见见他,便高兴地在那儿等候他。……他们准备按这种小说里招待游侠骑士的礼节来招待这位客人。”公爵夫妇的这一想法为下文的种种行为作了铺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