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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摸鱼儿6

莫非,这张世藩大人竟是名女子?上了刑场的另有其人?而先皇为和她在一起,甘愿假死脱身,也要陪着她?

梁世元看了,心中是复杂万千,看这竹屋子里的二人甚是恩爱!

只见张世藩也不管那棋盘了,收了棋,将炒好的菜,一一摆放到屋子前的小桌子上,齐普便添了饭,二人对坐在椅子上,吃起饭来。

梁世元心中有一百个问题,想上前去一一问个究竟!可是还是止住了脚步!且听听他们二人说些什么!

只见张世藩幽幽叹息道:“普哥哥,今儿的饭菜可对着你的胃口!”

齐普听了,便微笑道:“只要是藩儿做的,就没有我不喜欢的!”

张世藩听了,便放下筷子道:“我只是此生没有遗憾了的。伪装半生,却还是和你在一起。”齐普听了,便握着她的手儿,眼光中自是充溢着理解。

张世藩却摇头道:“只是一件事,我放心不下,我的秋纹此时不知在哪里?”

齐普便道:“你放心!我昔日身边的四大金刚,都一一在查着呢!只是那梁怀素迂腐,几个手下太过忠心了!竟生生地将秋纹放到了凝……,还好,我们都知道了她原是陈朝孟晏胤之女!”

张世藩便道:“只可惜我这身子,不得远行!这些天,有你在我身边,我自是此生无憾,可就是想来,思念秋纹!”

齐普听了,便道:“藩儿,我知道你在齐朝,承受了诸多的骂名!可是只有我知道,那是我宠你溺你的缘故!那些老臣为清君侧,自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的!”

“老臣们自是对齐朝忠心!这倒罢了!只是我们就这样白白浪费了二十载的光阴,想来都是哀伤!”

齐普便揶揄道:“藩儿,这似乎怪不得我呀!我中了科举后,我只知你是男的,哪里知道你是女的呢!就为了你,我的后宫形同虚设,空无一人!”

“是么?”张世藩听了便笑道:“那么当今圣上是打哪儿来的?”

“你还笑?我那日对你表白了心迹,藩被你取笑有龙阳之好,我觉得没有颜面,喝的大醉,就宠幸了荣天的母亲!”说罢,眼眸中流过一丝哀伤之色,道:“想来我是对不起她的,虽说是得了不治之症,但是总是和我的冷落有关吧!”

张世藩听了,便停了停,想着,还是不要说出这齐荣天的生母和这梁怀素之间扯不断理还乱的往事吧!只有她知道,这荣天的母亲郁郁而死,自是为了那年轻时素有柳下惠之称的梁怀素。

往事不必再提,逝者已逝,且让他们都好生安息吧!

张世藩便转换话题道:“如今看来,这荣天将这国家也治理的甚好,如此,你也可以放心了。”

“是呀!我们年轻时都太骄傲,错过了最好的时光,可是我终还是得到了你,我已经觉得甚好了!”

“嗯,普哥哥,等我体内的毒全都好了,咱们便出去看看秋纹!看看她和那梁世元究竟有没有解开心结?”

齐普便道:“看来,我那四大金刚,对你竟似比对我还忠心!怎么我不知道的,你倒全都知道了!咱们且看着事情怎么发展吧!这感情的事儿,最是勉强不来的!”

“看来,这里面,我那鲁莽的马夫闯的祸可也不少!”张世藩说道。

梁世元便在暗处一直听着,看到眼前的二人,听他们说起了自己,心中自是感慨万分。他想来想去,想着还是不要前去打扰的好。他想:既然这张世藩和齐普都向世人宣告了死去,定是不希望别人再知道他们的身份!这番想着,他便悄悄地出了这林子。还是走到方才的河边!

梁世元啊梁世元,你就随便在这河边采点什么吃了吧!他知道这商州河的下游,已经是齐朝地界了。到了晚上,竹林里甚是阴冷,可是梁世元有心要让齐普和张世藩过着无人相扰的惬意生活,所以再冷也没有去那竹屋子下叩门。

晚上,梁世元升起了火,虽是初冬,可是林子里还是时有一些山鸡,见了火光,飞过来。梁世元便在心里念了声:得罪了!

当下逮住了山鸡,拔了毛,将内脏都淘洗一番,折了一根竹根,将山鸡架到这竹架上来烤着吃。山鸡肥大鲜美,梁世元这饿了一日,觉得此肉胜似人间所有的美味佳肴!他吃了个精光,便就着这火堆打盹,蓄养蓄养精神也是好的,事到如今,他已经顺着这水流离开了陈国的地界,也只有徒步走到汴京了,可是汴京城离这里也是甚远,所以现下养足了身子气力才最是要紧。

待吃了这只山鸡后,他又觉得口渴!想来想去,终于想到了一个好法子!他将竹根做成筒状,自去河边,将水贮满了,盛在竹筒里,放在火堆里捂着火,过了一时半会,这竹筒里的水可就烫了。他便取出,慢慢儿的喝着水。看着天上昏黄的月亮,忽地又想起了张秋纹,嘴角边泛起了一丝笑容。想来,秋纹小时候也吃过这样的苦头没?

盛在竹筒里的水喝着是分外的甘甜,他意犹未尽,随手在身边寻了一把蘑菇,丢到这火堆里,捂熟了自吃。

此时万籁俱寂,唯有这林子里的风声,呼啸而过!他没有注意,一个脚步声儿却是越走越近了。

“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听着这声音,梁世元不禁抬头,竟是齐普,原来他一直知道,自己在这。

梁世元见了齐普,想着立刻就要起身回礼,齐普笑呵呵地说道:“世元,不必!如今我是化外人!你们的事我都一概不管了的!只是用不着这些虚礼!”

梁世元听了,便起身说道:“那我该如何称呼您?”

“世元,如今我是闲云野鹤一只,你如要叫,便唤我一声齐伯父吧!”

梁世元便说了声“是”。

齐普道:“世元,天色这般暗,你可知,马上就要下雪了吗?还不快随我去屋子里!”

梁世元听了惭愧道:“可是我忘了!想来小时先生还教过的呢!月色晕黄,风声不歇,可不是要下雪了么?”

他想了想,还是问道:“齐伯父,您是怎么知道我来过这里的呢!”

“呵呵,因为这林子潮湿,我是看到了好长一串脚印呀!想着,先让你自个先呆呆!中午不来,晚饭过了后,你一定要寻来吃饭了罢!可是我猜错了,你宁愿在这里吃着风,也不愿意来找我?”

梁世元便笑道:“我是见了齐伯父和……张……”想想觉得此言不妥,于是改口道:“我是见伯父与伯母二人,自在相伴,想着还是不要去相扰的好!我心中想着,就当我没有来过这里!我想着伯父和伯母心中自是不愿意有人知道这里罢!”

“原来如此!可你知道,这商州河下的林子,是五行八卦之形,一般人是找不到这里的!”

梁世元道:“那么,我落了这河里,被江豚拉着,带到这里来,也自是惊奇的了?若在平时,我是定不会自导这个地方的!如此,倒是意外之喜了!”

齐普幽幽道:“不错!我和你伯母自是不愿意被人相扰!不过,世元你是个另外!所以我也就另当别论了!”梁世元终于笑着说道:“伯父,我真的不知伯母竟然是女子身!今日若不是意外看见,只恐一辈子都以为是如此了!”想想又道:“伯父,您是在宣布驾崩那日就到了这里么?”

齐普摇摇头,道:“其实我还在宫里,等着你伯母!你父亲核准的二十二条罪状一公布,我便宣布张世藩已被斩杀!其实那日刑场之人是另一名犯了数条人命的罪犯!我就是要等这天下人的人都认为张世藩已经真真正正地死了!我方才可以放下心来,和她安安静静地度完余生!”

梁世元听了,终于重重说道:“原来如此!想来秋纹也不知道她养父是名女子吧!”

齐普摇摇头,笑道:“自是不知。”说罢又换了话题道:“还不随我进去!你伯母也知道你在这!她是何等聪明的人儿!可惜她不能走远,要不定和我一起将你接了去!这外面天寒地冻的,你会生病的!”

梁世元心中听着齐普之言,想着,若是马上见着了张世藩,只怕要改口叫一声“齐伯母”了,当下便在心里默默学着叫了几声,以免到时改不过口儿来。

是夜,梁世元见过张世藩之后,张世藩好生嘱咐了些关于秋纹之事,这梁世元都一一应承。喝了会茶后,便在张世藩安排好的后院小屋里自睡去了。

齐普果是说的没错,这天还没过二更,果然纷纷扬扬地下了大雪起来。梁世元醒来,没有了睡意,便看着竹窗之外,俱是雪白的一片了。

第二日醒来,林子中已似像盖了个厚厚的白被子似的,银装素裹的一片。

待他起身穿衣时,发现齐普已经等着他了,他笑着对梁世元说道:“世元,这林中雪厚,走出去也费力,不如就多住些时日,待雪化了,你自去做你的事儿去。我也不拦着!叫着你,只是因为,这雪下的地里,有一种不多见的太岁菇,若是挖了出来,能够治你伯母的病!所以,你若是愿意跟了我去挖,我也不拦着!”

此话一说,梁世元不由道:“伯父这是说哪里话来?只需一声差遣便是!”想想又好奇问道:“伯父,为何令伯母体内会有剧毒?”

齐普听了,便叹息道:“我和她初次找到了这个避世的林子,心中都很欢喜,一日,你伯母寻了许多鲜艳的蘑菇,看到一朵大些的,便生着吃了,岂料,这蘑菇是越大越好看,便越是有毒的多。我看了自是心急,方寻了许多草药熬了汁给她喝,如此才控制住了!想要根治,便需要找到一种只在下雪时才生长的太岁菇,最好找出一百只,连服三月,这毒便去的无影无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