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军事解放延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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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大军陷陇东(3)

在这一天里,敌人的兵力在不断加强,胡宗南的裴昌会兵团及李振部由南向北,马继援指挥4个骑兵旅、3个步兵旅由西向东南,步步紧迫,企图“聚歼”我军,情况越来越趋严重。

傍晚,彭总第二次发来电报,说野战军主力正在部署对TDT人的反包围,命令教导旅继续在屯子镇坚守。旅长陈每涵和政委关盛志一直站在城墙上观察敌情,不时有流弹从他们耳边擦过,远处传来隆隆的炮声。野战军主力部队正在与敌人激战。面对苍茫夜色,陈每涵独自思索着:明天的仗应该,怎样打?如果以后要突围,要脱离屯子镇,手中没有一支得力的预备队更不行。

已经不能再犹豫,陈每涵马上把作战科长徐清找来,命他火速把3团带进屯子镇里来。3团团长王沽清接到信后,对大家作了简短的动员。他说,如今马匪四面包围了屯子镇。我们的纵队司令、政委,我们的旅长、政委都在镇子里头,情况已经非常严重,急待我们去增援……我们要挺身而BM。以首长和战友们的安危为重!动员之后,3团全部轻装,枪上膛,刀出鞘,趁着夜色,急速向屯子镇前进。

在镇外边等待的陈每涵,一见到王洁清之后,考虑3团占据的王庄是屯子镇西南角的跳板。于是,让王洁清把一个重机枪连带回去,让其余6个步兵连和1个炮兵连顺着深沟崖壁小路,上屯子镇里来。3团7个连队,带着弹药进入屯子镇以后,使实力有所改观,第2天,得以坚持继续抗击敌人。

这一天,战斗打得十分残酷,敌人对屯子镇四面进攻,炮弹一发发倾泻到镇子里面,不少战士牺牲了,很多人轻伤不下火线,甚至重伤也不下火线,一直坚持到傍晚,敌人始终未能攻占我军的阵地。

顾大局,重伤员浴血屯子镇

彭总本打算以我军主力,对包围屯子镇的马匪实行反包围,但当我军主力的包围尚未完全构成之时,敌情发生了严重变化。这时,敌军胡宗南的兵力集中了,总兵力比我军多好几倍。在这种情况下,彭总于当晚给6纵发来了电报,命令他们不要坚守,要想办法突围出去。

第一天,当彭总正站在前沿的土坎上观察时,突然飞来了4架敌机,在王庄上空盘旋轰炸。王洁清团长相张贤约副司令都上前劝说彭总,要他到工事里躲一躲,他的参谋、警卫人员还要动手拉他。

彭总说:“你们的心意,我晓得,是为了我老彭多活几年。可是,你们想到过没有,教导旅的同志们在屯子镇里担负吸引敌人的任务,被敌人的重兵包围着,他们的情况如何,有多大伤亡,我能不耽心吗?你们也晓得,这支部队是保卫过党中央、毛主席的,是立下过战功的部队,他们的安危我有责任啊……”

第二天,彭总又来到了王庄。晚上,当他向教导旅下达了突围命令后,便和总部几位参谋人员一起,直向靠近屯子镇的沟沿走去。一直走到塬崖边上,才转过头来对王洁清说:“你去指挥你的部队,我在这里等一等教导旅的同志。”彭总讲这话时,声音有点哽咽,眼圈发红了。王洁清完全能理解彭总此时的心情,但这里太不安全了。彭总不说话,只昂起头深情地望着沟对岸的屯子镇。

硝烟在眼前翻涌,不时有流弹在夜空飞过,王洁清一直为彭总的安全提心吊胆。他已作好准备,如果彭总再不离GA,他就派人把他拉下去。

这时彭总讲话了:“团长同志,你对我负责,我对教导旅也要负责:这是毛主席表扬过的部队,有不少连队组建在红军时代,我作为司令员,能够对他们不负责吗?顺利时,我向他们下令,危难时,我一个躲起来,只顾自己安全,不管部队存亡,还像个指挥员吗!”

过了一阵,彭总又对洁清说:“罗元发、徐立清同志在里头,陈每涵、关盛志同志也在里头,他们有多少安全保障,战士们又有多少安全保障;在这种时候,我能坐得住吗?你也应当体谅我嘛!”讲着讲着彭总眼眶都湿润了,在场的人无不为之感动。生死关头,统帅和部队总是那样休戚相关,同甘共苦,这就是我们战胜敌人的力量之所在。

屯子镇内,6纵接到彭总关于突围的电报后,罗元发司令、徐立清政委立即召集大家开会研究;徐政委对人家说:“起初,彭总命令我们坚守屯子镇,那是正确的,不这样做就不能掩护野战军主力转危为安,现在,彭总命令我们突围也是对的,敌情发生变化了嘛!我们要动员部队,坚决实现彭总的决心,决不能有丝毫的动摇或怨言。”于是,部队分三批撤出:第一批由关盛志政委带领轻伤员和机关后勤人员先撤出;第二批由罗元发司令、徐立清政委带领主力部队撤出;第三批由陈每涵和l团罗少伟团长、2团王季龙团长带领警戒部队在出击敌人之后撤出,这时,一发追击炮弹打来,电台被炸坏了。电报未发完,就与总部和所有的单位失去了联系。

第一批撤出的人员,于深夜1点钟出发。部队虽然十分疲惫,情况又万分危急,但从上到下都充分表现出冲锋在前,退却在后的高尚精神,段然把生存的希望让给了轻伤员,让给同志,把牺牲的危险留给自己。

当第一、二批人员撤出屯子镇之后,陈每涵再把镇子检查一遍,发现除一些骡马和一些重武器无法带走外,还有一部分重伤员难于转移出去。因为部队要从深沟里转移,天黑路险,实在难以行走。这件事使陈每涵十分为难,情况已经十分紧迫,胡、马匪军向我军步步逼近。就在这时,重伤员们好像看透了旅长的心思,也们苦苦要求给他们留下几颗手榴弹,准备和敌人同归于尽,他们不但没有顾及个人的安危,反而替其他同志分忧,挣扎着催战友们赶快转移。后来,陈每涵还是组织人想方设法把一部分重伤员背了出来。但是,仍有百多人留在了镇子里。

在从深沟里往外转移的过程中,关盛志政委不慎掉进一个深坑里,把腿摔伤了,保卫科长吕保基从后面赶上来,听到坑里有动静,才知道是政委掉进去了。于是,他马上解开绑带想把政委拉上来,但山于坑太深,拉了几次都无济于事。他追上部队后,又带了几个人原路返回,几经周折摸回到那个坑边,直到把关政委救上来,才背上政委继续前进。

部队最后一批撤出屯子镇时,已是深夜3点钟了。从沟底到塬上,弯弯曲曲大概有2公里路程。先头部队到了塬上,后续部队还在沟底,看来还有四五千人。看着这支突围出来的队伍。陈每涵心里有一点欣慰。

部队突围不久,马家军的骑兵部队即包围了屯子镇,经我重伤员抗击后,突入镇内;为了不当俘虏,我重伤员一个个抱成一团,拉响手榴弹,同归于尽。扑了空的马家军恼羞成怒,对于未死的我军重伤员,一个不留地全部残害了。突围出去的部队,听到身后传来的手榴弹爆炸声,自动地脱下帽子,朝着屯子镇的方向默默哀悼。这一天,彭总一直站在从王庄往肖金镇的马路边上。他头戴草帽,身穿衬衣,手柱棍子,默默地目送着过路的部队。

当撤到西峰镇时,这里已经被敌人占领,无法通过。前面有敌军在镇里堵住,后面屯子镇的敌军也追来了,新4旅在后面担任掩护,且战且退,伤亡不少。这时,西野主力拥挤在西峰镇以南,敌人的炮弹不断向我军集结的地方打来,情况非常危急。

彭总率部队经肖金镇、宁县向东南方向前进,经过宁县时,开炮向县城射击。被国民党马家军关押在县城的我军数百名被俘的干部战士,听到炮声即举行越狱暴动,冲㈩窑洞,与警卫撕打,有的把警卫的枪支夺去,一齐向外冲去,遭到马家军82师守军1部的残酷屠杀。1984年,仅在当地的3口井内,就挖出了烈士遗骨320余具。

大部队来到旬邑镇西北面一个村庄时。敌人的追兵又赶上来了。彭总正在村子里跟大家说话,一会儿打来一枪,一会儿又落下一发炮弹。陈每涵对彭总说:你在前面等着,我组织2个连打他一下了经彭总同意后,陈每涵马上从3团和警卫营调来2个连,到村子外面的山粱上抗击敌人。

当时,刮着大风,下着小雨,敌人以为我们已经溃不成军,没有战斗力了。没想到半道上杀出2个坚强的连队来,一下子就把敌人镇住了,打跑了。从那以后,西野主力摆脱了敌人的合围。

5月12日,西北野战军主力回到关中马栏镇。16日进入黄龙山区。陇东战役结束。西府、陇东战役,我军歼灭了国民党整编第76师师部,及第203师、第61旅等部共2.2万余人,但我西北野战军也伤亡近1.5万人。

作检讨,彭德怀深叹不如毛泽东

5月26日,彭德怀在洛川土基镇召开野战军前委高级干部会议,总结西府、陇东战役的经验教训。会上,彭德怀作了深刻的检讨。他说:“我们进占陇东、邯州,截断了西兰公路之后,应当集中兵力,进行休整,争取教育瓦子街战斗中的大批俘虏,但当时想,乘胜进攻宝鸡,破坏胡宗南后方,可以缩短西北战争的时期。这就是思想上的急性病,产生了轻敌思想。结果,胡宗南采取了异常迅速的手段,从延安、主要是从河南调集最大的兵力,和青每马继援部一起向我夹击。”他接着说:“撤出宝鸡后,本来应该见好就收,迅速回到陕北根据地内休整。但由于轻敌思想作怪,又准备和马家军再战一场,歼灭马家军一部。结果遭到胡、马联合夹击。我是只看到了胡马矛盾的一面,但没有看到他们在反共方面也有利益一致的一面,犯了主观主义的错误。”

彭德怀回顾了一年多来与胡、马匪军艰苦转战的历程,讲到了失利的另一个原因。他说:“过去,毛主席在陕北,有毛主席的指导,每一次战役的指导方针都是毛主席最后审定的,所以,在最艰苦的时候都打了胜仗。毛主席过河东之后,再不像以前那样能及时得到毛主席的指导了,而自己还沉浸在过去最困难时都能取得胜利的自满之中,反而在现在已翻过山坳的情况下吃了苦头。我,以及我们野司的同志,确实都没有毛主席站得那样高,看得那样远,那样懂战争的辩证法。毛主席过黄河后,把西北战场这一摊子交给了我们大家,交给了我老彭,但毛主席刚过黄河仗就没打好,这有负于中央军委、毛主席的厚望啊!”

最后,参加会议的林伯渠、贺龙、习仲勋都讲了话,除帮助总结经验教训外,对战役中战士们英勇杀敌的事迹和精神给予了充分的肯定,鼓励大家吸取教训,积极搞好整训,准备再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