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把衣服脱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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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跟他们谈什么呢?现在的《逢场作戏》是别人的,不是我的。我的又还没有写出来,空谈太没有意义了。虽然我自信可以把一些话说的婉转,说的能给自己留条后路,但这又何苦呢?

沈小茹已经两个礼拜没有和我联系了,我也没有再打电话,一切好像在不知不觉中偃旗息鼓了。我写作,她或许是在上学。由于我被剧本的提纲所困绕,也没有过多的想她。只是在考虑以《把衣服脱掉》的风格写作出来的《逢场作戏》能不能被大众所接受。

其实写作的生活很苦闷,根本不像读者想的那么丰富多彩,最实际的问题是,不管故事的情节多么生动,多么动人,你面对的仍然是一个人的生活。

我不知道其他作者的感受,在我选定一篇文章或一则小说时,首先在我的脑海中,它的大致轮廓就已经成型。可当你落笔的时候,却发现故事的发展速度慢的出奇,有时你会难免为故事的发展而烦恼,急躁甚至暴跳如雷。

就拿沈小茹为例子吧,我多么渴望能够痛痛快快的操她,把她彻底变成我的女人,可沈小茹却始终忽远忽近。当我操到她的时候,故事都已经到了六十多节,而这六十多节的写作过程是多么漫长啊!然而故事并没有结束。所以我还要不厌其烦的写作。由此可见,写作其实是件极苦闷的事情。要是不写吧,我就会感觉不到活着的意义,因为除了写作,我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些什么事情,结果会更苦闷。

我意外的得到宿晓明家里的电话,是我的另一位女同学杜秀云告诉我的。当天夜里我就给她家里打了电话,她父母似乎对我和她的事情有所了解,所以很痛快的告诉了我她所在学校的电话,令我吃惊的是她居然和我在同一个城市。

我再打通宿晓明的电话,是她宿舍的同学接的。然后我等她去叫人,电话那头静了下来,我的心却碰碰碰的乱跳。我这才发现她居然在我的心里占有那么大的一块空间,由于我混沌的生活,我的记忆主动将她隐藏了,现在突然显示出来,反而让我激动的想要对她表白些什么。

“你好!哪位?”宿晓明的声音在电话那头响起,那个曾经魂牵梦萦的声音再次响在我的耳畔,一股烫热的感觉夹杂着酸楚向我袭来,我的眼前立刻模糊了。我连眨了几下眼睛强自克制,眼泪还是不争气的流了出来。那段不了了之的往事再次回到我的眼前。

“是晓明吗?”我故作镇定,用以掩饰我声音的颤抖。尽管我问的是一句废话,但我还是义无返顾的问了出来,因为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跟她开始我们的谈话。

“是啊!你是?”她可能没有想到我会给她打电话。

“我是周哲!”报完姓名我竟不知道说什么。

“啊?你是……周哲?”显然我的回答出乎了她的意料,她居然也不知如何是好。

“我给你家打过电话,听说你考上大学了,没想到我们还在同一座城市。”我发现自己好像是在跟她说我们缘分未尽。

“哦!你现在可是实现你的理想了!”她好像已经从吃惊中走了出来。

“哪有啊?还是过的糊里糊涂的,一点规律都没有!”

“我在报纸上看过有关你的报道!你现在可是名人啦!”

“什么名人?都是我朋友他们赶鸭子上轿!”

“高原他们是你的朋友吗?”

“你知道我的脾气,我的朋友并不多,高原就是其中的一个。”

“我知道你其实是个很有抱负的人,也相信你会成功。”

“其实我一直觉得自己很失败,是一个失败的人。”提到成功,我有些沮丧。我不想破坏我在她心目中的形象,可我更不想欺骗她。

“为什么这么说呢?”她问我,显然在她心里我一直是个积极向上的人。

“我辜负了很多人!”其实我想跟她说“对不起”,但最终还是没能说出来。

“那……你可以当作一切都过去了呀!”

“我是当作过去了,可现在它又突然清晰起来,我想一直以来我只是不去想,而不是真的忘记。”我几乎想把心里的感受统统表达出来,以及这几年混乱不堪的生活给我带来的苦闷。

我搜肠刮肚,却找不到一个合适的词藻来形容我的处境和心情。原来我赖以生存的笔杆子也不是无所不能,至少对此它是无可奈何,一筹莫展。

“你信不信我看过你的文章?”她突然转移话题。

“真的吗?”我没想到她会注意到我的作品。

“真的!你还是和以前一样那么有想象力,不过,我不希望文章中的你就是生活中的你!”

“恐怕我要令你失望了!”

“通过你的文字可以看出你对事物的分析满透彻的,不像是想不开的那种人呀!”

“我也这样认为,可我不得不很遗憾的告诉你,有些东西我或许想得通,却做不到。我终究只是个凡夫俗子,不是圣贤,这点我很惭愧!”

“也许只是时间的问题,我相信你一定可以做到,我对你有信心!”

我想谈谈我对“想得开”的认识,谈这个问题就应该从李寻欢谈起。我很敬佩他的为人,包括他不屑为一些无聊的事争辩,别人会暴跳如雷的事情,他也许只是谈谈一笑。这应该算是一种彻悟吧!也就是“想得开”了,但他却始终无法突破林诗音给他的枷锁,这就是他想不开的地方。

由此我得出一个结论:人的生活本就是由一些他想得开和想不开的事物构成。如果让李寻欢放弃对林诗音的感情,李寻欢就不再是李寻欢了,也不再是令人敬仰的大英雄了。

所以我个人认为,虽然凡事想得开的人会过得快乐一些,但事事想得开的人反而是不完整的。人活着就应该被一些东西困绕,同时被另一些东西所激励,也就是古龙所写的“枷锁”与“蒸笼”。

我在不知不觉中已经走了一段茫茫的人生路,偶尔静下来的时候,我也经常想将来有一天自己会不会为自己今天的所作所为而后悔或者懊恼,当然结果是无从查起的。

和宿晓明的电话中,我们似乎没有谈到什么,虽是久别重逢,却没有什么实际的话语,更多的是一些不冷不热的祝福或者鼓励。然而由此我对人生又有了新的认识:原来忘掉一个人和铭记一个人其实是一回事。

由于有了新的生活感悟,我的《逢场作戏》也就顺利开张了。

梁导看了我的剧本的前几部分,对我的写作手法非常赞同,还说我如果不从事演艺简直就是对人才的一种浪费。对此,琪琪是最开心的,她甚至比我这个第一主角都还要高兴,我知道或许有什么事要发生,但我只是装作一无所知的样子。

“探花郎!你的那个沈小茹怎么样了?”高原递给我一杯啤酒,顺势将手搭在我的肩膀上。

“什么怎么样?”我跟他碰了一下杯,然后一饮而尽。

“说心里话,她不适合你!”高原认真的说。

“我正在努力!”

“努力什么?改变你自己适应她的要求?”高原说话丝毫没有客气的意思。

“不!是改变我,不过,也改变她!”

“我说的话可能打消你的积极性,其实玩另类你不如她,玩内涵她不如你,你们在一起并不协调!”

“你为什么不把它想成互补呢?”

“得!算我说不过你!不过,你也不能因为一个沈小茹把身边的其他人忽略了。”

“忽略谁?你吗?”

“我还用得着你吗?我是说琪琪!”琪琪姐妹俩在不远处看我写的那些语不成句、句不成文的杂记。我没有思路时总要乱写乱画一番,而且这些东西我都集中保存在一个地方,因为那是对我写作过程的记录。

“琪琪怎么了?”我故作不知的问他。

“你是不是觉得我太斯文,不会骂你,就可以在我面前装傻充楞?”

我看了看琪琪,又望了望高原,然后对高原摊摊手。

“高原!还记不记得我跟你提过的那个宿晓明?”

“记得!就是你一直放不下的那个嘛!”高原还有一个特点比我好,就是他比我更能记住一些东西,尤其是我们几个朋友的琐事,他几乎过耳不忘。在他面前我经常会产生“既生渝,何生亮”的感觉。

“我和她联系上了,她居然就在这里上大学!”我把我的吃惊告诉他。

“那你打算怎么着?”他反而异常平静。

“我不知道!”

“你不是要沈小茹吗?怎么?还旧情复炽啊?”

“不是!我对她的感觉还在,只是觉得她本应该是我的女人,我却竟然没能保护住,现在只能望而兴叹了。”古龙在《小李飞刀》中说过:一个男人就算他有一万个女人,却也希望那一万个女人就他一个男人;男人就算已经不爱那个女人,却仍希望那个女人还爱着他。我承认他说的没错,不过,我此刻的心情却并不完全是因为她已经不是我的女人,而是我真的很舍不得她。

“呵呵!要我说你就不应该再横插一脚了。都这么多年了,除了还残存的那点感觉外,一切都变了。就算她仍然爱你,你们也已经是两个世界里的人了。她是个学生,而你呢?看看现在的你,再看看现在的她,你认为呢?”

我静静的望了高原片刻,然后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慢慢喝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