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宗教佛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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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佛看人生(6)

在度生中不能有度生相。经上说:所有一切众生之类若卵生、若胎生、若湿生、若化生、若有色、若无色、若有想、若无想、若非有想、非无想,我皆令入无余涅槃而灭度之,如是灭度无量无边众生实无众生得灭度者,何以故?若菩萨有我相、人相、众生相、寿者相即非菩萨。菩萨广度一切众生,却不能位于度生相,不能有能度的我相,所度的众生相,菩萨如果在度生时尚有我相众生相,就没有资格称为菩萨。

在学习佛法中也不能住佛法相。经上说:“是诸众生,若心取相,则为着我人众生寿者;若取法相,即着我人众生寿者;何以故?若取非法相,即着我人众生寿者,是故不应取法,不应取非法,以是义故,如来常说汝等比丘,知我说法,如筏喻者,法尚应舍,何况非法。”通常人们没有学习佛法以前,住于世间相,学了佛法之后,又住于佛法相。其实,只要是住相,一样都能成为修道的障碍,正如沙子放在眼中与金子放在眼中一样,都会影响眼睛。所以修学佛法不但不能住于世间相,也不能住于佛法相。

在修证佛法中不能有修证相。经上说:须陀洹没有得须陀洹的果相,斯陀含没有得斯陀含的果相,阿那含没有得阿那含的果相,阿罗汉也没有证得阿罗汉相。因为阿罗汉如果认为我得阿罗汉果,那就是有我人众生寿者相。又说:须菩提,我于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乃至无有少法可得。须陀洹等四种是声闻乘的四种果位,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是无上佛果。三乘行者在修证佛法过程中,以般若智慧证诸法实相,能所双亡。无智无得,如果取相妄生分别,早就和真理不相应了。

《金刚经》告诉我们:“凡所有相,皆是虚妄”,“离一切诸相,即名诸佛”,“实相者即是非相”,“于一切法应如是知,如是见,如是信解,不生法相”。“若以色见我,以音声求我,是人行邪道,不能见如来。”等等,都说明了相是虚妄不实,实相是无相,要证得实相,就不能住于相。因此,经中处处以般若去观察一切:“如来身相者,即非身相”,“庄严佛土者,即非庄严,是名庄严”,“如来说三十二相,即是非相,是名三十二相”,“言众生即非众生,是名众生”,从而达到无住生心的效果。

禅宗发展到五祖之后,也以《金刚经》的思想作为修证上的指南。六祖就是从听闻《金刚经》“应无所住,而生其心。”而大彻大悟的。惠能的得法偈:“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也体现了般若空无相的道理。

后来,六祖在《坛经》上也以无住相修行教授学人。比如对于烦恼与菩提的区别,六祖曰:“前念着境即烦恼,后念离境即菩提”,烦恼与菩提就在于执境与离境,执相就是烦恼,不执相即是菩提。又如见性成佛,祖曰:“世人有八万四千尘劳,若无尘劳,智慧常现,不离自性。悟此法者,即是无念,无忆无着,不起诳妄,用自真如性,以智慧观照,于一切法不取不舍,即是见性成佛。”又说:“若开悟顿教,不执外修,但于自心,常起正见,烦恼尘劳常不能染,即是见性”。佛性每人都本自具足,只为烦恼尘劳不得显现,如能用般若观照一切,不住于相,就能见性。

在修证佛法的过程中,六祖指出了禅宗的几大要领。《坛经》上说:“我此法门从上以来,先立无念为宗,无相为体,无住为本。”无念者,念是念着于境。对一切境界心不染着,是为无念;无相者,实相无相,行者要能离一切相,不取一切相,才能证得清净法性;无住者,在念念中不思前境,在诸法上念念不住,心不住在境上,是为无住。

在具体修行上,禅宗也表现出与其他宗派在方法上的差异,比如参禅向来都强调打坐,而六祖却呵斥坐相。如《坛经》说:“善知识,道要通流,何以却滞,心不住法,道即通流,心若住法,名为自缚。若言常坐不动是,只如舍利弗宴坐林中却被维摩诘呵。善知识,又有教坐,看心观静,不动不起,从此置功,迷人不会,便执成颠,如此者从,如是相教,故知大错。”道是通过无着的心境才能证得,如果住着于坐相,势必不能证得大道。又说:“生来坐不卧,死去卧不坐,一具臭骨头,何为立功课。”也是反对住着坐相。

六祖门下南岳怀让对打坐也持不以为然的态度。马祖道一在南岳坐禅,怀让禅师知道他是法器,于是就到他那里问:大德坐禅图什么?道一说:图作佛。怀让禅师就拿一块砖头,在他面前石头上磨。道一问:磨做什么?怀让禅师说:磨做镜。道一问:磨砖岂能做镜?怀让禅师说:磨砖不能做镜,坐禅又岂能成佛。道一问:哪应该怎么办?怀让禅师说:譬如牛驾车,假如车不驶,打车还是应该打牛?同样的,你学坐禅,希望成佛,可是禅非坐卧,佛无定相,于无住法,不应取舍,因为如果执于坐相,不仅不能通达禅,永远也不能成佛。

在参禅修道时心也不能有所住。在禅宗兴起之前,教界流行的小乘禅观,都是以系心于境为方法,而禅宗则以为坐禅要心无所住。如《坛经》说:此门坐禅,即不着心,也不着净,也不是不动。如果提倡着心,可是心本来是虚妄的,知道了心的幻妄,有什么好着呢?倘若主张着净,人的自性本来清净,因为妄想覆盖真如,才显得不清净,你现在起净着相,这本身就是一种妄想,是会障碍本性的。又如六祖接引怀让禅师因缘中,怀让禅师礼祖,六祖问:“何处来?”怀让曰:“嵩山。”祖问:“什么物凭么来?”怀让曰:“说似一物即不中。”六祖问:“还可修证否?”怀让曰:“修证即不无,染污即不得。”六祖说:“就是这个不染污的东西,诸佛之所护念汝即如是,”我也如是。这个公案说明了,修道就是要保有一颗不染污的心,不生任何住着之相。

禅师之间也相互检验彼此是否住相。赵州游天台山,在路上遇到寒山,看到路上有牛脚印,寒山说:你看到牛了吗?赵州说:不识。寒山指着牛脚迹说:这是五百罗汉游山留下来的。赵州说:既然是罗汉怎么会留下牛脚迹呢?寒山说:苍天苍天。赵州呵呵大笑。寒山问:你笑什么?赵州说:苍天苍天。这段对话如果从常人眼光去看,似乎不近人情,可是它正显示了道人与常人之不同。常人着相,牛脚迹是牛脚迹,罗汉脚迹是罗汉脚迹,而禅者处处以本份事相见,在法性上,牛脚迹就是罗汉脚迹,罗汉脚迹就是牛脚迹。

基于这些前提,禅者们在日常生活中遵循着不取不舍的无着生活,因为他们不住着相,始终过着极为简单俭朴的生活。比如左溪玄朗常行头陀,居住石岩,一件袈裟穿四十多年;通慧禅师入太白山,不带粮草,居住树下,饿吃树果,渴饮泉水,一裙一被,一双鞋穿二十多年,布衲终身不换;智则禅师性格落魄不羁,总是披着一件破衲,房间里除了床单、瓦钵、木匙,其他什么都没有,房门从不关闭;大梅法常禅师不吃锄头下之菜;慧休禅师三十年着一双鞋。他们把物欲减少到了最低程度,却从宁静的心境中得到极大的法乐。

禅者的修道就是在简朴的生活中,在日常作务中,他们从吃饭、穿衣、种田、采茶、扫地、砍柴、除草去体会道。因此,当你问禅师们如何修道时,他会告诉你吃饭、睡觉、喝茶之类的话。但禅者吃饭穿衣不同我们一般人,凡人吃饭不好好吃,挑挑拣拣;睡觉不好好睡,百般思想,辗转反侧。而禅者则吃不住吃相,穿不住穿相,处处随缘,处处自在。

不住相能解脱生命的痛苦。《心经》上告诉我们要用般若智慧去观照一切,认识到世间万物空了不可得,就能心无挂碍。无挂碍就无恐怖,从而远离颠倒梦想,到达究竟涅槃。涅槃是永恒的幸福宁静,只有证得涅槃,生命才能彻底解脱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