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弯弯满腹心事跟在余有忌的身后,她的双眉紧蹙,一副郁郁寡欢的样子。余有忌走在前面,见她逐渐落下了,不由地停住了脚步等她。余弯弯步子小,慢慢地走到余有忌旁边,也不抬头看他,轻声道,“哥,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没有我找不出来的人。”余有忌淡淡道,见她仍旧是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儿,不由伸出手来拍了拍她的脸,“有什么好难过的,不就是个男人么?”
余弯弯唔了一声,“可是他不是一个普通的男人,他是我的……”
“前夫。”余有忌又肯定地说了一声,“是前夫,就要遵守前这个字。”
余弯弯被噎得说不出话来,鼓着嘴径直走在他前面,走着走着只听到身后的男人不痛不痒地道,“错了,走左边。”
余弯弯更郁闷了,绕到左边。又走了一会儿,她的脸色有些发白,腹部闷闷的疼得越来越厉害。她也不开口,只是皱着眉头坚持。回去的路有些远,走了老大一会儿似乎还没有到的痕迹,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周围夏蝉夏蛙一唱一和的声音听着十分烦躁。她的脚步越走越虚浮,走得也越发慢了。余有忌一直在她身后不远处不紧不慢地跟着,突见她走不动了不由上前问她是怎么了。余弯弯也不说什么,抱着肚子就蹲下来,低低地哼了一声,“肚子疼。”
余有忌皱了皱眉头果断地在她面前撩袍一蹲,“上来。”
余弯弯抬头见到前面宽阔的背,有些不敢相信一般,慢慢爬了上来,环住他的脖子。余有忌背着她一点足尖跃上一棵高树,身体矫健地往前飞梭过去。余弯弯趴在他肩上,无力地闭着眼眼睛嘀咕道,“哥,你第一次背我诶,以前你是无论如何都不肯答应我的。”
余弯弯说得很轻,自以为余有忌听不到,却不知他早已听了个一清二楚。他微微地抿着唇,加快了动作将她带回去。
余弯弯迷迷糊糊地就睡过去了,腹部越来越疼,她只是想着睡过去了,或许疼痛会减少一些。
等到她醒来的时候,花爱银就坐在她的旁边,见到她醒来嘿嘿地笑了两声。然后从一旁端了一碗温热的药给她,“来来,补补气血,舒经活血。”
余弯弯不知道花爱银说得是什么意思,摸了摸鼻子,皱了皱眉,“你说什么?”
花爱银微咳了两声,将药碗送到她的手里,看着她皱着眉头喝完,神秘一笑,“弯弯哪,我和瑟瑟茶茶蓉蓉她们整日里都在赌着主上何时才与你圆房。如今才知道,唉,原来是时机未到,主上怜惜你哪。”
余弯弯还是不懂,一脸迷茫。
“我们今个儿才知道,原来原来你一直都是女孩子哪。”花爱银捏了捏余弯弯的脸,“你也就这脸儿长肉,其余地方太瘦了,胸没有胸,屁股没有屁股的,连着葵水都是初次才来。”
“我告诉你哦,我娘十四岁就生我了,你居然十六岁才是真正的女人,唉唉,看你这副模样,定是不懂的,来来我告诉你……”
花爱银将这女人之事细细地跟余弯弯说了,见她脸色红红的,嘿嘿一笑,“主上不好意思亲自与你说,才派了我来。如今你是长大了,以后要更加细致照顾主上才是。这几天么,我们也会好好照顾你的。”
在余弯弯有些尴尬的神色中,花爱银笑着扬长而去。余弯弯呆呆地躺在床上,眨了眨眼睛,此时已是深夜,因为刚刚已睡过一小会儿,现下便睡得不大着。她迷迷糊糊地想着,原来还未来月事,便不能行夫妻之礼,那先前的婚礼是否也当做是不作数的?
清晨醒来的时候,花爱银替她端了早餐来,带着一阵首饰的清脆碰撞之声。她递了一包东西给她,“我们几个姐妹连夜做的。”
“谢谢。”余弯弯有些不好意思地对着她咧开了唇,花爱银又暧昧地对着她眨了眨眼,又跟她说了一些需要注意的事儿,便离开忙乎了。毕竟这儿不是养闲人的地方,每一个人都有自己分内的事。
余弯弯吃完东西,又习惯性地要去角落里的那张摇椅上乘凉。摇椅上铺了一层软软的垫子,毯子也换了一条稍微厚实一些。余弯弯微弯着唇,躺了上去,望着蓝天,听着风吹动树叶的声音,惬意哇。不知过了多久,听到些轻微的脚步声,眼睛也未睁开,便低低地叫了一声,“哥哥。”
余有忌在她旁边坐下,淡淡道,“余弯弯,需不需要我找点儿事给你做,整日里这么赖着,也不闲得慌?”
余弯弯一听到需要做事,连连摆手,“不用不用,这样闲着就挺好的。嗯……暂时我还不想做事,我现在心情不好。”
“怎的?”
“我也不知道,反正现在烦心呢。”余弯弯却是烦心,这生理与往日不同了,不由地有些烦躁。抬头看到余有忌那张摘掉面具的脸,冷峻的面庞有几分柔和,她坐了起来,用手托着歪着脑袋,“哥,你也不小了,不需要成家么?”
余有忌淡淡地扫了她一眼,眼眸有几分异样之色。
“哥,你其实很好看喏,真的,这条疤一点都不会影响你的绝色之姿。”
余有忌只是看着她,不说话,余弯弯摸了摸下巴,“其实,我觉得花爱银很可爱诶,那三胞胎也好有趣。”
不知怎的,余有忌突然就恼了,他缓缓地靠近了余弯弯,冷冽的双眸中迸发着难以抑制的仇恨,冰冷的手抚上余弯弯的脖颈,薄凉的唇吐着冰冷的话,“等到有一天,我将利剑刺入东方展的这里,到时候你再跟我商量成家的事儿。”
余弯弯当下便愣住了,望着余有忌离去的背影,冷冷淡淡的有几分肃然,突然有些懊悔,也有些举棋不定起来,东方展,虽然她从未喊过他父亲,可是对她来说他是一名慈父。她将微弯的大拇指关节放到口中,轻轻地咬着,似在发泄着心中的不顺畅。
不过又一想,余有忌这仇报了这么多年也未报成。估计两人实力相当,她亦不想任何一方死,心里只默默地保佑着你死我活这样的戏码永远都不要发生。对于已经忘却前程往事的余有忌来说,余弯弯的出现是个变数,这个变数不知道是劫数还是幸运。
一连几天,余有忌都未来过余弯弯所在阁楼,她只以为他在恼她,恼她是东方展的女儿,对于这点,又不是她的错。花爱银倒是餐餐过来,给她送些吃的。吃完了还有一碗红通通的东西,怪恶心的,味道也奇怪,可是她不得不喝下。花爱银给她送完吃的,便端着盘子走了,连玩笑话也没有多说。
不仅是她,这里的任何一个人,都不敢与她说话,连一个笑都没有。
余弯弯心里又委屈了,余有忌也忒小气了,她不过是惹恼了他,虽然如何惹到他了也不知道。他也不用做到这种地步吧。
又一日清晨,余弯弯醒得早,站在高高的阁楼之上意外地看到在一片红色花田中浇花的男子。早上的风有些大,黑亮的发丝在风中缠绕,他微微弯着腰,对花儿似是十分呵护。她抿着唇,远远地望着,眉头紧了紧,想了想还是跑下楼去,站在田埂间等他。余有忌浇完了花,转身过来的时候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她,经过她身边的时候轻点足尖,从她的头顶上飞了过去。等余弯弯愣神地转过身来的时候,余有忌已经走得老大远了。她心里恼怒,又隐隐地觉得有些伤心,抬起腿就快步朝他跑去。他走得很快,她努力跑了很久才抓住了他一个衣角。她用力地抓着,大口大口地喘气,“余有忌,你什么意思?”
余有忌不说话。
“你自己不理我,为什么挑唆每一个人都不理我?”
余有忌忍让不说话,指骨分明的手伸过来将她的手指一根一根掰开,冷冷地哼了一声径自走了,速度很快,余弯弯赶都赶不上。余弯弯站在原地,只见那一团黑影如风一般在她面前消失,她突然很想哭,是不是,连哥哥都不要她了。这样子的话,这世界上她唯一依靠的人都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