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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爱丽丝与兔子先生的初次邂逅(2)

少年好整以暇地倚在门边,看起来依旧不耐烦的模样。

他……他说什么?让我跟他走,还是立刻马上执行?!

听到命令的口吻,我撅起嘴,瞪大眼睛盯着他瞧了一会儿。见他没有像那天露出那种寒冰的恐怖表情,我才敢开口问他:“跟你走?……”

“当初是谁跟我说要报恩的?我可是记得很清楚,不像某人装失忆不记得!”少年习惯性的摸了摸叶子形链坠,倚在门边不耐烦地看了一眼细细手腕上的精致腕表。

干净似乎能闻到淡淡花香的白衬衫和一条米色休闲裤,外加一根黑领带。浑身上下流露出的贵族气质,站在我们破烂不堪的社团门边,对比反差极为强烈,看着人眼生生的疼。

“呃……对对对!”我点点头,猛然回想起巴士上发生的事情,急忙将桌子上的一元钱放到少年手里:“……谢、谢、谢谢上次你的帮助,一元钱还你!”

他漫不经心地看了看手里的硬币,抬头又看了看我,最后叹口气:“想不到「读书同好会」和传闻中一样……奇怪啊!”

“呵呵呵呵……都是一些校园谣传罢了!”我连忙摇头否认,生怕给对方留下坏印象,“对了,你是怎么知道我的名字?又怎么知道我在这个社团里?”

“只要我想,还没有什么做不到的事情……起码在蔷薇学院如此!”唇角扯出一个傲慢的弧度,少年的眸子行云流水般一转,随即紧盯着我,缓缓地伸出右手,“还没自我介绍,我叫明夏,是学生会主席。”

“学生会?!”三声惊呼同时响起。

学生会?「东苑王殿」学生会?

那个和校长公用一个建筑楼,拥有一整个楼层独立办公,在学校里地位仅低于校长、校懂事,拥有绝对权利的「东苑王殿」学生会?

最重要的是,他说的是学生会啊,可是我们「读书同好会」的第二号敌人,更要命的来的这个竟然还是学生会的Boss级别人物!

读书会的成员都知道,社团和学生会是势不两立的敌人。因为「读书同好会」社团社规第一条就是:社员不得和学生会有任何接触,违背者立即驱逐出校!

原因只有《社长笔札》上才有详细记载,除了历代社长以外,没有人可以看到这个笔札。

作为糊里糊涂成为社长的我,当时只是胡乱看过一眼,大概是说——

当年「风痕」还有着无与伦比的特权时,帮助学校解决了一个重大危机。危机解除之后,校长和学校理事会突然集体换人,新官上任后竟然破格提拔学生会,并且借助学生会的手处处打压「风痕」。

慢慢的,「风痕」所有权利都被新人的领导卸除掉,成了有名无实的挂名社团。

而社团再接到的任务都是:清理下水道里作怪的老鼠、给学生捡刮到树枝上的风筝、在厕所里寻找学生掉进去的钢笔等,很烂、很侮辱人的任务。

当时的在任社长曾找校方领导谈过话,可是每次谈话校领导都和学生会一唱一和,找来无数个看似冠冕堂皇的理由来压人。

最后「风痕」成员气愤难耐,宣布将社团改成「读书同好会」社团,也从那时起学校内的一切事务就和社团再没有关系……

如今,堂堂学生会的会长大人竟然找上门来?!不过更让我诧异的却是,在公交车上对我施出援手的人竟然是学生会的大Boss!

我居然欠了对头人一个恩情,这算是老天爷给我开了一个玩笑?

“抱歉,本社团严禁和学生会有任何瓜葛,你还是请回吧。”我可不敢违背社团守则,只好低头小声下起逐客令。

“你忘了报恩是美德吗。”他突然将手伸到我眼前,光滑的手心里躺着一元硬币,“我现在就是在给你报恩的机会。”

“什……什么?”没听懂他话里面蕴藏的深意,我呆呆地看了看那枚硬币,又茫然不解地看了看他,搞不明白这是要做什么。

What?钱已经还给他,我的恩已经报完了啊!

“一元钱只是本金,你拖欠了三天的利息呢,想赖账?”明夏细长细腻的手指不停摆弄那枚硬币,嘴角挂着一丝玩味的浅笑。

感觉我好像就是那枚被他拿在手里摆弄的硬币,我下意识地缩脖猛咽口水:“你……你到底想怎么样?利息是多少?我算……算给你好了!”

“我不要钱,我要你为我做一件事。”明夏忽然停下动作,食指和中指将硬币夹起,半眯起眼看着我。

“……”还不等我开口拒绝,白馨抢先一步气呼呼地指着明夏:“走开啦,我们坚决不要帮助学生会的人!”

“白白说的没错,你怎么来就怎么走人!”何风躲在白馨身后对着明夏张牙舞爪。

“你还是拿着钱快走吧,虽然我们社团看起来破烂不堪,但是他们几个可都不是好惹的……得罪了社团的下场,可是惨不忍睹哦!”怎么说明夏对我也算是有一元钱之恩,我有必要提醒一下惹火社员的严重后果。

“也没什么的,顶多就是男生这辈子都不想谈恋爱,女生这辈子都有帅哥恐惧症外加80%人体骨骼再生一次……这些都是小意思、毛毛雨,你不怕的对吧?!”说着白馨对着明夏邪恶地吹了一声口哨。

明夏阴着脸不悦地挑了一下眉头,“看来你说报恩也不过是随口说说而已,还真当不得真!”他突然对着我嗤鼻一笑,夹着硬币的手指一松,硬币从他指缝间滑落掉到地上,激起清脆的一声“铛”!

生气地咬紧下唇,被人怀疑我的诚信,这怎么可以?!

我不悦地瞪他,可是明夏忽然一把拉住我的手臂,头轻轻俯近我耳边,吐气如兰地轻轻说道:“想不到「读书同好会」早已没有「风痕」当年的风采!”

静默。

死水一般的静默,静得可以清晰听见屋外烦躁的蝉鸣声,就连窗外蔓藤叶子也跟着凑热闹,不时“哗哗”响动几下。

一转眼,何风迅速闪到门边,将我护在身后,肩膀上的黄金蟒对着明夏威胁般地吐着信子。

白馨也不甘落后,紧随其后过来,身子倚在右边的门框上,白皙修长的小腿看似无意地往前一伸,实际上一副“谁敢在这里轻举妄动小心被踢飞”的架势。

我狐疑地盯着明夏猛瞧,能轻易说出「读书同好会」和「风痕」两者之间联系的,除了社团的社长之外,再就是校方领导了。

“你怎么知道「风痕」的?”视线在他身上走了不下五六个来回,强烈的好奇心驱使我迫切的想在他淡漠的脸上找出一点蛛丝马迹。

“校长曾经嘱咐过我,为减少没必要的经费开销,学生会主席有资格取缔一些没用的社团……这次是个机遇,如果你肯帮忙,证明读书会不是没必要存在的社团,也许我不但可以放过读书会一马,还可以帮助你们恢复「风痕」前身……怎样?要不要合作?”明夏没有正面回答我的问题,却优哉游哉地说起另外一件事,就像废社和复社都在他的一念之间似的。

取缔“没必要存在”的社团?难怪最近几个月经费屡屡拖欠,原来是这个原因!

“不过据我现在看到的状况,读书会似乎和外面的传言一样,只不过是怪胎的聚集地罢了,一点作用和帮助都没有,根本就没有存在的必要……”趁我发呆的时候,明夏继续自顾自地说道,语气中不无藐视和轻蔑。

“你说什么?!怪胎?!”白馨气得瞪大双眼,两朵粉红渲染在脸颊上,只见白皙的小腿倏地踢起好高,直刷刷地劈向明夏的面门。白色蕾丝长裙随着利落的动作,在空中旋转起舞,看起来像是在舞蹈的天使,殊不知这招的杀伤力有多么可怕。

感受到迎面扑来一股劲风,明夏在千钧一发之际快速地往右一闪,同时左手架起,对准白馨的腿用力一顶,直把白馨推得后退两步。

稳住身子,惨遭失手的白馨更是气得哇哇大叫,对着明夏又扑了过去。

我眼见情况不妙,慌忙从后面一扑,牢牢抱住白馨的小蛮腰,“白白,等一下!”

直接将她扔进何风怀里,随后走到明夏身边,盯着他瞧了好一会儿。

窗外阳光刚好洒落在他身上,恍惚间有些看不清他的表情,只是感觉他好像《爱丽丝梦游仙境》里的兔子先生,连不耐烦地频频看表的模样也那么神似……

就像诱惑着前去通往另一个世界的兔子先生!

从来没有见过有穿着口袋背心的兔子,更没有见过兔子还能从口袋里拿出一块表来,她好奇地穿过田野,紧紧追赶那只兔子,刚好看到兔子跳进了矮树下面的一个大洞。

——路易斯?卡罗 《爱丽丝梦游仙境》

读书会面临解散的危险,如果单方面的靠社团的力量抗议,能保住社团的几率少得可怜。如果借着这次的机会,帮学生会一个小忙,不仅可以保住社团,更有机会恢复「风痕」」前身!虽然和学生会合作需要冒一些风险,但是……这个提议想来想去,总结起来还是利大于弊,适当冒险一次也值!

“好,我答应你!”

“不要!”何风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我,白馨干脆直接大声尖叫,尖锐的声音像踩到猫尾巴一样。

我举起手背对着他们做了一个缓慢握拳的姿势:“反对无效,我是社长!”

每次做这个姿势,都代表我已经到即将濒临爆发的边缘,不想被禁止翻阅我所有藏书就乖乖听话才行。

“什么嘛,这次就算让我一个月都不看书我也坚决反对!”

“没错,社规不可违,社长你也得遵守!”何风躲在白馨身后对着我嚷。

“叶子姐,不要帮学生会的大坏蛋好不好?”于晓不知什么时候也走到我身后,蹭着我的背耍赖皮。

天啊,这次真的遇到特大麻烦了!书痴都放弃不读书了,那不是表面这件事情根本没有可以转圜的余地。他们三人一个鼻孔出气,我除了无奈叹气还有什么办法。

可我打定了主意,又有谁可以更改?再者这件事对社团来说,绝对是有利而无害,错过了我就变成天字号第一的小笨笨。

我推了推黑胶镜框,对明夏挤挤眼睛:“会长先回吧,三天后听我消息。”

就在他满意地点点头,转身准备离去的时候,我冲他极瘦的背影又补充了一句:“还有,我们社团的成员并不是怪胎,他们只是……只是不平凡而已!”

可是明夏离去的身影连停都没有停一下,真不知道他到底听见了没有!

看不到他的身影了,我却站在原地长长叹息。

刚刚说了三天后给回复,可是那三个怪胎软硬不吃,一副反对到底的架势,我到底要如何说服这些顽固的家伙们同意帮忙呢?